苏清溪瞥了一眼，瞅着像辣子鸡丁、回锅肉和地三鲜，还附带水果和一个汤碗盒子，两荤一素果然丰盛，果然自己没法吃。
    沐雨迟迟没有回来，应该是去买粥了。
    乐潇潇跟助理抱怨了一通，随便挑了两筷子咽下去，可能还没一只猫吃的多，就放了筷子，“行了行了，去扔了吧。”
    助理有点怯怯的，“要不然我去给您再买个饭？”
    “算了，我饱了，哪有那么娇气的。”乐潇潇拿起剧本继续翻看，午饭后就是她第一场戏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沐雨带着凉气进来，提了个几个保温盒，“幸亏咱们车上放着保温桶，要不然拿回来可凉了。”
    小米粥，菜饼子，素三丝和卤牛肉，两杯红枣茶，苏清溪打开看了分量，“咱俩一起吃呀。”
    沐雨笑着坐在她旁边，腾出化妆台一角，“就带着我自己的份儿呢，你敢吃独食？”
    乐潇潇瞪了一眼自己的助理，瞅你那没眼力劲儿的样，心里愈发不更加了。
    到底相安无事过了午饭时间，化妆师腾出手来给苏清溪上戏妆，面部的妆完了，先把头发裹起来，然后拿出一盒黑色的带子和化妆胶水，“咱得先勒头吊眉，再贴上片子，我会把你眼角这边皮肤往上拉，觉得紧了说一声。”
    苏清溪学戏有一阵子了，已经见过这个流程，还是第一次体验，连连点头，“嗯嗯，我知道了，您动手吧。”
    化妆师就满意地笑了，好些人又怕胶水伤皮肤又怕疼，都不肯勒头，“这个勒起来可能会有点不舒服，要是头晕啊，想吐啊，有难受的感觉也提前说。”
    “这么严重呐？”苏清溪抿着嘴，小心端正姿势让她动手，“我看剧院的老师这么着一场一场唱几个小时呢，这么难受？”
    “人家习惯了。”化妆老师手上飞快，几下给她拉出一个上挑的凤眼，问，“这样紧不紧？”
    苏清溪用力眨眨眼睛，觉得眼睛都闭不严实了，小心道，“还成还成。”
    化妆师试着又给她往下了一点，然后摇摇头，“不行，就这个角度最好看。”
    苏清溪赶紧道，“行行，怎么好看怎么来，我感觉挺好。”其实眼睛非常累啊。
    “你第一次，我速度快点，早点拍完给你拆下来，”化妆师也不啰嗦了，飞快地给她勒头贴片子插首饰。
    没等带上那个颇沉的头冠，脸颊侧边的大柳贴完，苏清溪都感觉脑袋不是自己的了，整个脸皮都被绷紧了，她试了试张嘴，下巴还正常，眼睛上半个脸皮都僵僵的。
    也不知道是刚才化妆师的提醒造成了心理暗示，还是别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头晕了。
    幸好幸好，今天只拍定妆照，回去得想想办法适应了。
    沐雨隔着油彩也看出她的脸色，就觉得神情挺不对，等她站起来的时候，赶紧去扶了一把。
    苏清溪努力抑制着自己眨眼睛跟勒头带子作斗争的本能，飞速换上衣服，问场务，“现在能去拍照了吗？”
    ********
    一顿简餐时间不长，就算吃得慢也不过半个多小时，雪鹰跟自己的师兄聊得欢，两个人同校又是同行，还都是精英，说的内容言之有物。
    叶潭不得不承认，哪怕自己知道产业的后续发展情况，也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
    杨泽快吃完的时候看他不怎么讲话了，不由笑问，“小叶对我刚才说的有什么看法吗？”
    叶潭眨眨眼睛，“不愧是行业大佬，我得学的还多着呢。您说的，未来几年游戏的增长点是手游，我也这么觉得。”
    “方程式一贯是先行者，也打算往这个方面做吗？”杨泽完全不觉得他拾人牙慧，他的团队特别讲过，熊猫家族罕有地发布了针对目前安卓机的移动端游戏，甚至为日后的硬件升级预留了升级接口。
    “我觉得pc玩儿游戏的体验不可替代，”后边即便手机升级到计算速度堪比最先进的pc，也没办法在游戏玩儿法上替代它，叶潭想了想，“比如您做的末日求生，一个副本通过需要两个小时甚至更长，移植到手机上必定要重新设计通关模式。手机适合有碎片时间的人。”
    这真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杨泽颇可惜，他已经跟公司提过几次，团队分出人去做末日的移动端游戏。
    但是公司旗下别的团队也有这个需求，资金分配给谁，上面还在斟酌。
    末日已经不是力合的王牌，怕就怕总部不肯再堵一把。
    叶潭不给他思考的机会，非常直白地撺掇了一句，“既然您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赶快开始做呢？毕竟能想到这一点的可不是一个人，机会稍纵即逝。如果在力合做不了，换个东家就好了。我前头说的可不是假话，这年头最值钱的是人才。”
    第58章 探亲假
    雪鹰和叶潭两个负责撺掇人, 先给杨泽抛个概念出去引诱。
    后续的部分就全由方程式的ceo段飞负责, 不用叶潭琢磨自己手里整理的那些有钱投资的主, 段飞自己手里就一大堆资源。
    那些层出不穷想吞了方程式的大佬们, 拿不下方程式，有另外的优质团队也是肯买的。
    而且段飞能保证，自己联系来的这些，没有一个不懂行瞎指手画脚的，是真的百分百能给杨泽一个事业上的新台阶, 只要他还能出作品，就是另一番天地。
    等下午回去，叶潭跟他一汇报，“陆哥跟他聊了未来的行程, 杨泽过几天还要去s市开个会, 那个您也是要去的吧？”
    行业展会，段飞和方向之是要去的, 方程式有自己的展台, 还请了演员做coser站台。
    末日求生作为老牌游戏, 往年都在力合的展厅里有一块专门的地方, 杨泽作为制作人, 一定会到场。
    段飞明白他的意思了，笑着叹了口气, “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了, 主意是好主意, 可是你们就不怕给自己养出个对手来？”
    他明白叶潭是让自己不动声色地在跟投资人聊天的过程中, “偶遇”一下杨泽，做个介绍。可是吧，放杨泽，无异于养虎为患，市场总规模是有限的，多一个人分这块蛋糕，得到的就越少。
    说道这个叶潭的笑容就带点儿傲然了，“竞争对手可不止国内的这些游戏制作公司，最大的都在岛国和国际上吧？我们连那些巨无霸都没有怕，干嘛担心多养出个对手呢？”
    如果国内整个产业越来越烂，玩家自然会用脚投票，去玩儿国外的游戏。这么多年来，lol之类的死忠粉还少吗？国产又养出了什么用户群呢？
    这种情况下，你就算干死所有竞争对手，也只是个瘸子里的将军，又有什么用？
    而产业环境好，仿佛小潭长成大海，里头都是高手，即便只做个凤尾，也能收获不少。
    这些想法公司里的高管们不止交流过一次，叶潭不用再重复，段飞也只是随便发发牢骚，见他这样嘚瑟，只隔空挥挥手，“行了行了，去忙你们的工作吧，后续的由我来，这方面还是我比较专业。”
    叶潭笑着退出去，出门站在走廊里，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跳起来做了个灌篮的动作。
    杨泽是力合旗下最早的游戏团队之一，大家提起他都是末日求生的制作人，基本上都忽略了另一个问题，他带领的团队，还是力合整个公司内部代码规范管理的执行人。
    甚至作为国产游戏界的开荒者一代，他还亲自给许多通用开发工具做过汉化。
    如今业内的后辈，经常使用的一些工具，都是他的团队搞出来的。
    一旦杨泽离开力合，短期内他们的项目管理可能就会出点问题了。
    不需要很大的事故，一点问题就好，这样一个一个的小问题，就是拖慢一个公司效率的关键。
    而方程式不需要多久，只要新引擎和开发工具这一套初版出来，就能一骑绝尘领先出去。
    在无人的走廊才蹦跶了两下，被端着咖啡杯出来的方向之碰上了，他就一乐，“呦，小叶这又是算计谁了？”
    叶潭嗤一声，“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就这么反派？”
    方向之走近茶水间，进去之前对他假模假式地弓了弓腰，拖着油腔滑调地声音，“你是我心目中的方程式黑暗之神，heil&nbsphydra！”
    叶潭愣了一下，忽然按住眉心不可抑制地低笑起来，忘了，这个世界米国也有漫画巨头，主创老爷子还是同一个人，就是不知道这些故事跟自己曾经知道的有没有改变了。
    这一刻他忽然分外想念自己的小媳妇，虽然只分开了几个小时，那么好吧，下午不工作了，去探班。
    他回到办公室拿了电脑，溜溜达达就往外走。
    组员们见他出门，纷纷叫嚣，“老大是下班了吗？老大可以放假吗？”
    叶潭背对他们，举起右手随便挥了挥，“你们不放假，我请半天探亲假。”
    听说过年假、事假、病假，私企小作坊的程序猿们面面相觑，探亲假什么鬼？
    叶潭推开玻璃门，回首一笑，补了一句，“去探望一下我亲爱的老婆。”
    哦了，探亲假是这个解释吗？
    大家继续面面相觑，然后有一个机灵地反应过来，“我已经四天没能和女票一起吃饭了，这也能用个探亲假吧？”不等其他同事反应过来，他嗷嗷就往人力办公室冲过去了。
    群狼幸灾乐祸地等他被拍回来，结果五分钟后，他就回来收拾桌子了。
    众人纷纷惊呆，就想质问这事儿怎么成的，但是那之前，还有几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发自灵魂地拷问，“你小子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怎么有的？漂亮吗？”
    ********
    叶潭接了人力的电话，交代徐姐，在任务完成的前提下，部门内部的大姑娘小伙子，每个月有半天不计入年假的调休时间。
    然后他就带着日行一善的美好心情，打开导航定位，一路去找亲爱的小媳妇。
    午后时间，道路畅通，一路上一个红灯都没遇到，到达后他先打了沐雨的电话，说自己到了，问进出有没有什么规矩？
    等他停了车位，按照沐雨交代的地点晃过去的时候，没走进布景里头，就看到自己小媳妇气若游丝地扶着墙，一脸□□红油，也看不出脸色，“这是怎么了？”
    沐雨端着温水，轻轻给她顺气儿，“没事的，刚才化妆闹的有点难受。”
    “化妆品中毒了吗？”叶潭严肃地看了看她那一脸红白，小心拿指尖蹭了一点，凑到鼻子闻了闻，“要不要去医院？”
    苏清溪眼里含着一包泪，软绵绵拍了他一巴掌，“瞎说什么呢，我就是头一次吊眉，不适应。”
    叶潭就明白了，勒头吊眉这个行话他明白，搓搓大手，把热乎乎的掌心贴到苏清溪的太阳穴上，“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废话，能解决还在这里扶墙吗？苏清溪撇嘴，拽着老公的衣襟撒娇，“女一号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很有敌意？”不等叶潭回答，她又很骄傲，“不过被我怼了，表现的那么明显就是等人敲打。”
    叶潭觉得她这病娇小模样实在很可爱，揽住她细细的腰，“咱们还是先把脸洗了吧，我总觉得这一脸红白油彩不是好东西。”
    沐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避，等他们走出三步了，才叹着气跟上去，吃狗粮总比操心老板夫妻不合更好。
    苏清溪见到叶潭，简直眩晕都好了不少，心里乐颠颠地，走到化妆间门口才清醒过来点，“你先稍等下，我进去看看。”
    女艺人的化妆间，别有什么不方便才好。
    叶潭秒懂，“我就不进去了，你洗好脸就出来把，让沐雨陪你。”
    既然那个乐潇潇很明显地表现出了对苏清溪地敌意，在摸清敌情之前还是不要多生事端比较好。
    沐雨进去帮苏清溪卸妆换衣服，叶潭靠在化妆室门外的墙上，打开手机搜索扮戏装勒头吊眉有什么不好，搜出来吓了一跳，眩晕算是简单的，严重的甚至可能休克？
    以前光看票友林老师赞哪个扮相漂亮，哪个眼睛好，真不知道还有这副作用，等苏清溪出来，他第一句就是，“这个吊眉不做行不行？”
    苏清溪有点莫名，“旦角化妆的步骤就是这样啊，不吊可难看了。”
    “你眼睛本来就很好看了，又大又圆，多可爱？”叶潭试图说服她，“这个吊眉，眩晕都是轻的，严重的可能休克。你后边还有需要上台表演的吧，时间肯定比拍照长，这一会儿你就受不了了。”
    我是又大又圆呐，可是人家要凤眼，苏清溪懂得他是关心自己，耐心安抚，“没事的，你看我凉水洗个脸就觉得舒服多了，那么多老师带着妆一唱几小时呢，都没关系，我回去练练适应就好了。”
    “这你怎么练？”叶潭觉得自己没法放心。
    苏清溪还想说什么，乐潇潇带着助理推门出来，把门一摔，“吵死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说着大踏步去棚里了。
    服装小助理小跑着过来，跟她对脸过去，莫名其妙地被瞪了一眼，一看苏清溪衣服换了，就笑出来，“苏姐衣服换好啦？那我拿回去收起来了。”
    苏清溪点点头，“都收好了，挂着呢，你去取吧。代我谢谢你师父，有空我去跟她聊聊哪儿买的这么漂亮的衣服。”
    沐雨带着服装助理进去拿衣服，苏清溪才想重新捡起话头，就听里头短短一声惊呼，急忙问，“怎么了？”
    沐雨有些紧张地出来，“溪宝，衣服上的绣纹破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