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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毕竟是故人,再见相认本该是一场幸事。但桃夭此刻周身都被更加高深的术法困住,最原始的生物天性告诉她,面前的这个人是真正的恨极了自己,恐怕再把他惹怒,自己怕是就没命走出这真神殿了。
    桃夭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善意的微笑,结结巴巴地回答:“满意……满意的不得了。”
    桃夭偏着脑袋把这话说完,就偷偷的瞟了一眼依旧就把自己困得死死的苍垣。见他还是一副隐含怒气不肯释怀的模样,她这心里就更加惴惴。
    她现在已经又琢磨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刚才听那苍垣言语,他是特意提到了“弱小短寿”这四字。桃夭自己回想了一下,当年她可从没在病重的容澄面前说过这样难听的话。
    唯一一次还是最后她气急了,在离开王府时候和小松说的,怕是这苍垣当时还没走,全部听进了心里去。
    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该是有多么记恨自己。他为了医生用,只够两人听清的音量低声喃语。“容澄,我好想你……”
    此话一出,桃夭明显能看见沧源的浓密的睫毛,狠狠颤动了一下,连自己周身的术法都被解除了许多。果然有效果!
    打铁要趁热,最后桃夭心一横。了,双腕轻轻揽过苍垣的脖颈,把身子凑上前去,慢慢地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下子弄过来,苍垣再也压抑不住自己,浑身颤抖的低哼了一声,双眼死死盯着主动上前的桃夭。长袖一挥,下一刻两人就已经来到了一张看不出是由什么材质打造而成的金色大床上。
    如今的苍垣神君再也不和从前一般,他现在不仅寿命悠长,而且法力更加称不上“弱小”。只是简单的几道术法,他就将桃夭固定在了铺满天蚕软锦的大床上,身上的衣物早也已褪尽。
    但桃夭虽然闭着眼,但却总等不到身上之人下一步的到来。这又是怎么了?桃要只当是自己欠了这厮的,已经认了命准备舍身平息神君大人这么多年的怨怼。
    桃夭最终睁开眼,发现自己虽然不能逃开苍垣的桎梏,但在极小的空间之中还是能够活动一下。
    “不是说想我了么?”神君大人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好整以暇地看着桃夭。
    桃夭身子一僵,结合上自己方才的感觉,十分神奇地明白了苍垣话里的意思。这个道貌岸然的狗神君,竟然到了这地步还要自己主动!
    虽然时过经年,他们两个都不再是从前的那副身子,但记忆里的感觉都还在。桃夭其实并不是个喜欢撒谎的性格,她方才所说之中,其实有一句是真话。
    她,是真的,有些想容澄了。
    尽管她以前都在自欺欺人,但现在亲眼发现眼前人是旧故人的酸软感觉骗不了人。桃夭和苍垣静静地对视了几秒,然后终于软化,将自己被剥干净了的身体缠了上去。
    九重天上,鲜有人至常年清冷的真神殿,终于也因为殿中发生的情.事,而增添了一丝春意。
    三日后,桃夭毕竟还在修养神魂处于受伤未愈,且真神殿和天界的其他地方不大一样,桃夭根基尚浅,又不是先天神身,其实根本就不能待太久。
    “苍垣,我是真的头疼胸闷,再这样下去,恐怕真正弱小要短寿的人就要是我了……”
    桃夭耐下性子,将其中的种种原由都说与枕边的苍垣听后,才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
    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禁制消除,桃夭忙松一口气,一个咕噜就从苍垣怀中滚出来,然后再给自己穿上另外的一身衣裙。
    “要走了?”苍垣声音懒懒的表情餍足,还有着些微难以察觉到愉悦。
    “嗯。”桃夭低头回答,手脚更加利索地把衣物都穿戴好,但就在她站起身准备离开这处寝殿的时候,却又被身后一股大力给吸了回去。
    桃夭感觉到自己似乎又贴着身下的柔软大床,还没来得及等她反抗,紧接着浑身一凉,她方才难得穿戴好的一身白色纱裙就又被人褪了个干净。
    “苍垣!你下流!”桃夭察觉之后,赶紧将苍垣身上的锦被拉过来蔽体,整个身体也就自然地又滚回到了他的怀中。
    苍垣轻唔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将桃夭重新抱紧,语气里没有一丝被辱骂后的失措。“这神殿是我的,天界也以我为尊,夭夭现在在我地盘之上,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离开?”
    桃夭这下终于不乐意了,她使劲推搡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道,“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你明明也都是同意了的。我都陪你……陪你在此地过了整整三日,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苍垣没有回答桃夭的问题,将自己的没有束发头都搁在桃夭的肩膀上,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是不是准备离开神殿,然后去找万经阁的那小子?”
    桃夭眼睛一转,心里暗道还真是。那日她明明都和那风淮君说得好好的,但后来却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声,就被这厮给掳到了九重天的神殿里,还稀里糊涂地跟他在一处厮混了三日。
    以风淮君的性格和才智,一定会猜到什么。她必须要去和人家把话说清楚,苍垣也算是她的老情人了,如今这副场面,真挺难收手。
    “我告诉你苍垣,你可别无理取闹,管的太宽了啊。我出了神殿,要去哪里要做什么,甚至要见什么人,都是我自己的事,你就是是神君也管不着。”
    这三日桃夭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在凡间和容澄在一处厮混的日子。而区别就只在于,如今的苍垣是更加磨人,桃夭敢肯定当年的事情他绝对还记得清清楚楚,连带着在那什么床榻上的所有。
    “这是准备翻脸了?”苍垣伸出手指,捏了捏桃夭的脸。“你觉得事到如今,本君还会让你见那小子,同他缔结什么仙缘么?”
    “你凭什么不许?”桃夭不高兴地将苍垣的手指打落,自己要见什么人还轮不到他来管。“这三天算是补偿你,毕竟当年若不是我,你应该能长命百岁富贵一生。但也就仅仅于此,以后你做你的神君,我去做我的散仙。”
    原来是补偿,苍垣一直未曾放下去的心在被又狠狠的划上一刀后,终究是放了下去。他慢慢把人松开,然后慢条斯理地将自己松开的寝衣重新系好。
    “自然是我做我的神君,你做你该做的散仙,否则你还以为本君会再和凡间那样,将你迎入神殿做我的神后么?”
    苍垣说完这话,又以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将桃夭看了一眼,仿佛是觉得自己尝够了,就可以将她丢开再也不放在心上。
    “这样最好!”桃夭说着这话,但又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急剧的疼痛。渺星说过,动气伤身更伤神魂。桃夭也不想再见到这表面高贵实则下流的狗神君,这次以更快的速度,又重新将衣物穿戴好,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殿。
    可虽然人已经安全离开了神殿,但桃夭的心情却还是十分郁闷。
    容澄和苍垣长得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的两幅面容。但桃夭当年回归原身渡劫升天,现在的样貌较之当年在王府,最多也就五成的变化,更何况自己也没有改过名字。
    所以苍垣一定是从头至尾都记得和自己的过往的,亏自己那时参加木行使选试落选,还可笑至极地问过苍垣原因,那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一幅公事公办铁面无私的态度,桃夭现在怀疑他当时绝对有私心。
    “早不相认晚不相认,偏偏等到我有了新欢,呸,有了另外的良人,再一下子猛的摸过来……是觉得耍着我很好玩么?!”桃夭越想心里就越委屈,当时她刚刚上天过得多难啊,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些,他又出来打破自己的平静。
    明明她当初发现苍垣就是凡间的容澄时,虽然害怕他要对自己不利,但桃夭内心还是有着一丝故人重逢的雀跃和开心。
    而他呢,桃夭也算想明白了,之前她被玄霄捉去魔域,虽然是被苍垣给救了回来。在玄霄也是认为自己与那苍垣有染,自己分明是被苍垣给牵累的!
    桃夭就近跑去了个无人住守的空山,在里头好好地一个人静了段时日,只是等到她再出来时,却发现风淮君不见了!
    整个天界似乎就像没了这个人一般,桃夭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他的一丝踪迹。
    若不是那三日里,桃夭自己整日都在和苍垣在床上厮混,她还真的会觉得是那黑了心的狗神君下的手。
    桃夭没日没夜地和万经阁里边的其他仙官。几乎将天界都快翻了个遍,但就算是这样,也丝毫寻不到风淮君的踪迹。
    “风淮君是那样一个稳重端正的人,怎么如今会彻底消失不见了呢!”万经阁里的众仙官这两日也是忙,“桃夭仙子那日你离开寝宫时,可曾发现风淮君有无何种异样?”
    桃夭面色难看地摇摇头,“那日我有急事,离开得匆忙……往日这天界里,可曾发生过这仙官平白消失的事情吗?”
    “有是有防守失当被魔族杀害的仙友,但像这样凭空消失杳无痕迹的,却是不多。”
    那名同样文质端雅的仙官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风淮君他,吉人自有天相了……”
    十方魔域之中
    玄霄这次被苍垣真正的是打成了重伤,那日苍垣离开后,他竟然直接从万丈高的空中直直坠下,将魔族的众位长老魔君给吓得不轻。
    玄霄是他们魔族现世至今,武功法术皆为顶级的绝世天才,可以说是继承了所有魔族贵族的期望。虽然魔族繁衍能力强,极端恶劣的环境下也能生存,但是他们依旧向往如天界那般,灵力更加纯郁干净的圣地。
    而如今魔尊的出现,让他们这一经年的期望有了一些实现的可能,他们绝对不能允许魔尊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几位魔族长老将昏迷重伤的玄霄送到魔族圣地,洗神宫的中心血池之中。
    “魔尊哪里都好,就是这性子实在过于执拗,如今伤成这样,还怎么继承我魔族千万年志向……”
    “这不是你我都清楚的吗?当初我们就是害怕魔尊陨落,才做了那件事,如今也是时候将那东西召回来了。”
    另一道迟疑沙哑的男声响起,“真的到了这一步吗?我总觉得把那东西留着更好……”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先前的那道浑厚一些的声音响起,“难道你要等到苍垣下次闯进离泽宫,一剑将魔尊捅杀了,才再把它召回么!”
    “即如此,那便依了大哥的来吧……”
    第50章 糖糕&nbsp 大周王朝,皇宫。
    容元甫……
    大周王朝, 皇宫。
    容元甫一下了早朝,还没有和几位朝中大臣商量几句,就一头扎进了御膳房。加水, 和面, 按比例加入各种食材,塑形, 下锅……
    皇帝陛下喜欢制作糕点, 尤其是一道白糖糕,这已经成为皇宫里所有宫人,众所周知的秘密了。
    这日太后娘娘终于是看不过去, 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御膳房前, 把皇帝堵住。
    “皇帝你也该闹够了, 哀家知你舍不得你皇兄过世, 但凡事都该有个度, 你皇兄也是哀家的孩子, 哀家又何尝不心疼?可你是大周的皇帝,终究该站起来扛起责任。”
    容元拍了拍手里沾上的面粉, 然后慢吞吞的走到自己母亲面前, 淡淡道, “母后,朕真没想到皇兄竟然会这样突然的逝世, 我走时分明还见他们好好的……朕现在心里很乱,唯有来这御膳房做做点心,心里才能稍微平复些, 您就如了儿子的愿吧。”
    太后大受感动,眼中泛出泪光,将自己的幼子抱住。“好孩子!哀家以前还怕你们兄弟二人相处时间少, 感情生分,却不料你是个如此重情重义的!只是凡事都要以国事为重,前朝的事,有你父皇留下的诸位大臣还能再拖一段时间。但元儿,你如今早就到了年纪,身为皇帝,怎能无后?你就答应了母后,开办选秀吧。”
    “若朕有了儿子,母后就能不再阻拦朕来御膳房了么?”容元低垂着眸子,神色空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太后咬咬牙,想起自己先前同朝中的大臣商议,爽快道,“只要你有了太子,母后便都随了你。”
    “……好,那就依母后所言。”容元和自己的母亲达成协议之后,便又转身从御膳房里,拿出了一把自己亲手做的白糖糕。“母后你尝尝,我做的这糕,应该比当初的好吃许多……”
    大周皇帝年近三十,终于开启了选秀大典。被他点中封后的是一名长相十分美丽,拥有一双迷人桃花眼的民间女子。
    所有见过新后的宫人无不赞叹她的美丽,皇帝也是日夜流连于她的寝宫。很快在两人大婚两个月之后,太医就为皇后娘娘诊断出了喜脉。
    阖宫大喜,太后娘娘赏赐了整个皇宫一遍,皇帝也赏赐了整个皇宫的宫人一遍。但再然后皇帝又恢复了老样子,还是喜欢扎进御膳房里,跟着宫里的点心师傅学习,制作各类糕点。
    一直到皇帝三十八岁病危逝世,他对于自己的妻子儿子所做的最富有温情的一件事,就是亲自制作糕点请他们品尝。
    接下来他转世投身进入了另外一片大陆,这一次他是一个血脉同样嫡正的世家子弟,名叫徐风淮。
    这个国家以文治国,徐风淮的一生都是四平八稳地走过来。他按部就班地读书参加科举,中了秀才,当了举人,最后中了进士。由于另外有家族的扶持,他一步一步位及人臣,最后做了十年宰相。
    在他五十岁时,终于因为积劳成疾,吐血倒在了厨房里身亡。
    这一世身为大儒受天下学子敬仰的他同样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就是爱做糕点。此后由于生前功德无量,竟然成了仙。
    ……
    玄霄躺在血池的正中央,虽然处于极深的昏迷状态,但脸上的表情仍然有些扭曲和痛苦。在他面前的是同样陷入昏迷状态的徐风淮,他面无表情昏迷着,全身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受几位魔族长老施法召回之后,他就慢慢地开始失去灵智。
    而现在他的身体竟然开始慢慢透明虚化,然后化为一滴带着混沌金丝的血珠,最后悄然地钻入了玄霄的眉间。
    自从那血珠入体,玄霄整个人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强,气色也从原先的苍白变得多了几丝气血。一直到他完全将那滴血珠和自身融合,玄霄怔怔才血池里面坐了起来。“长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大长老见玄霄醒过来,终于放下了心,“这些时日你一直在苍垣面前逞强应战,身体虚脱至了何种境界,你自己恐怕都不清楚。那日竟然直接从天上掉了下来,竟然连身后的翅膀都没力气用不了。”
    “是吗?可我怎么感觉……”玄霄也慢慢想了起来,但他此刻的状态却有些玄妙,脑子里堵堵的,“我是不是伤全部好了?长老,你们把我带到这里做了什么?”
    “当年你一出世,我魔域万年不曾见过的天日既然显现出来,还伴随七彩祥云……从那时候我们就知道,你是我们整个魔族的希望。”另外一个长老慢慢道,“只是魔尊你从小顽劣,当年在东洲,和那金翅雕比试,最后整个翅膀差点筋裂寸断。那次您昏迷了三百年,实在把我等吓得不轻,所以我们后来便偷偷的取出了您的一滴精血,以及一脉清魄,将其投入了凡间,也算是给你留了个保命的手段。”
    玄霄低头感受了自己恢复如初甚至更加强悍了几分的身体,问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这如何能提前告诉魔尊您!我等不说,你都肆无忌惮任由自己的心性行事,若是知晓了,恐怕你也就连夜上那真神殿,去找那苍垣斗法了……”
    这倒也是,看来各位长老还真是十分的了解自己,玄霄笑笑不语,只是正当他准备从血池中起身离开,忽然脑袋里一阵钝痛,许多不属于他的画面在脑海里像爆炸式的展现开来。
    几位长老连忙上前将玄霄摇摇欲坠的身子扶稳,然后道,“魔尊天资不凡,当年被我等投下界的那缕□□,经过百世轮回修炼,如今已成气候。在它的最后一世,竟然飞升得道成仙,在天界做了一名小小的仙官。如今它应该是有了自己的神魂印记,魔尊您看来还得在闭关数日,将其一一炼化……”
    ……
    桃夭最近心里总是一阵没有来的慌张,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再不做一些什么,恐怕风淮君是再也不能回来了。
    恨只恨当日苍垣那样仓促地将自己给带走,她都没有来得及和风淮君好好道一个别,人就那些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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