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同意就行,让他们付违约金,趁这个机会好好清理一下门户。”姜酒撂下这句话后,进办公室把门关好。”
她虽然表面镇定,但心绪也是乱的,泡了杯茶靠在椅背上慢慢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把之后的应对策略整理出来。
谁知情况赶不上变化:到中午的时候,忽然所有关于她的爆料和讨论全部消失了,干干净净的,彷佛这些消息从未存在过。
姜酒拿出封沈给她的备用号码,拨打他的电话:“你用手段把我的热搜撤下来了吗?”
“没有,我这不听你吩咐,正替你盯着裴熙呢吗?”封沈那边背景嘈杂,似乎正在一个商场里,他声音警惕起来:“你怎么样,没出事吧?”
“没有,先不跟你聊了。”姜酒刚放下电话,张筱敲着门跑进来,语气兴奋:“姜姜姐,热搜没有了,咱们得救了!”
她话音未落,才发现姜酒脸色前所未有的阴郁,顿时愣在那里。
“筱筱,咱们公司可能待不了人了,你通知大家都回家吧,事情解决前不要过来。”姜酒用手撑着额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能够在一年的时间内成功运作起一个传媒公司,对于网络情势的敏感度可见一斑,所以这次的预测也依旧精准。
下午四点开始,有关于她的话题热度开始飞速上涨,平台方越是删除屏蔽,大家就越认定这其中有猫腻,人人都有叛逆心,更何况这个‘老赖之女’的词条本身就能充分调动起大家的愤怒。
姜酒是谁,姜酒有什么背景,姜酒到底拿走了多少他爸爸的公司贪污款,姜酒…
三四个词条被顶上来,这两个字被屏蔽后,便用符号和各种谐音代替,一时间她的形象被塑造成了十恶不赦的妖女。
这已经不是营销能够办到的事情了,而是那次撤热搜事件的反弹效应,姜酒站在自家窗边拿着望远镜往外看,空无一人的公司大楼已经被愤怒群众包围,大门被泼上了鲜红的油漆。
雨廷传媒的牌子当初是她亲手书写,又亲手挂上去的,如今那两个字被红漆覆盖,再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张筱,从现在开始,你按照我的吩咐办事。”放下望远镜后,姜酒打了个电话,外头夕阳渐渐落幕,她的身姿笔直,清冷的面颊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
白色的宣纸上龙飞凤舞写着一个大大的‘霆’字,男人放下毛笔,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长久的沉思着。
“阿亮,你在干什么?”一对老夫妻推开门走进来,颤颤巍巍端了碗甜汤放在土炕桌上,老太太小心翼翼的问。
“我的名字中有这个字。”男人回过神来,看着那碗汤,很有礼貌的道谢:“谢谢伯父伯母。”
“阿亮啊,你是我们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生疏的叫我们?!”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愣了一下,显得有些伤心。
老爷子也在帮腔:“是啊,你是我们的儿子,叫杨平亮,五年前在山里砍柴摔伤了,我们救你回来后,你就记不轻以前的事情…你娘因为你天天哭,你不能不孝呐!”
面对着两位老人声情并茂的讲述,男人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无奈,他生着一双好看的双眸,目光平和却又能看透人心。
“我很谢谢您二老对我的救命之恩,也谢谢收留我五年,但这样的谎言以后请不要再讲,我是出于礼貌才没有一一指出破绽。”
终究是觉得心虚,这次两个老人没再辩解,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孩子啊,那你以后还会住在这里,帮我们干农活吗?”
“我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来自哪个城市了,只是需要最后确认一下,所以很抱歉,我可能待不了多长时间。”
男人眉目英挺,说这话时,他转了一下右手无名指上那枚清澈剔透的玉戒,语气柔和了些:“虽然还没记起来,但我知道,有个人在等着我。”
第14章 真替身  都在阻止一个人的归来
晚上六点五十分,太阳正式落幕,泼油漆的人都散了,姜酒盘腿坐在窗边,拿着一罐啤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喝,楼下驶来一辆车子,两排车灯将前路照得通明,她看了眼那熟悉的车型,眯了下眼睛。
姜酒不愿意让顾延礼来家里,她披了件外套下楼见他,依旧是西装革履的打扮,男人外面的羊毛大衣熨烫笔挺,皮质的黑色手套把细白的指尖遮住,整个人几乎和暗夜融合在一起。
“你怎么还是穿这么少?”他看起来很不满,皱着眉头问。
“热搜是你让压的吧?我问过了所有人,也只有你能做出这种事来。”姜酒没回答他的问题,挑挑眉反问。
“我知道你是被冤枉你的,舆论虽然有所反弹,但我有办法解决,你先别着急…”顾延礼本意是想安慰她的。
女人嘛,都是需要哄,他也是最近才听到这个概念,以前养尊处优惯了,从不习惯低头去安慰别人,但为了姜酒,他愿意试一试。
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顾延礼回想过去,觉得自己某些行为举止是过分的,姜酒很爱他,但付出了太多没有回报,所以心灰意冷。
如果他现在反馈回去一些爱意,是不是就能把她的心捂暖?
但他设想了很多种情形,却万万想不到姜酒会丝毫不领情,女人瞪着他,语气中都透着不耐烦。
“顾延礼,你管闲事前,能不能先征求一下别人的同意?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我行我素?!”
“你接受了别人的帮助,不应该先说感谢吗?”顾延礼抿了下唇,已经在极力压抑情绪:“我为了帮你动用了很多关系。”
两个人各说各的,互相都不理解对方的想法,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背后却忽然有手电筒的光亮闪过来,吵吵嚷嚷人声嘈杂。
那帮泼油漆的人根本没走,其中又混了几个记者,拿着摄像机刚吃完饭,这会儿返回来,正好看见有人,便都冲了过来。
本意是想逮个烂尾楼居民采访的,但有人认出了姜酒,一下子激动起来,口口声声喊着老赖之女,想把她堵住。
一盒打包的剩菜摔过来时,顾延礼下意识挡在了姜酒前头,只听啪嗒一声响,饭盒的盖子开了,剩菜溅得到处都是,他干净的大衣完全被毁了,滴滴答答往下流汤。
脑袋被男人的大手护着,姜酒缩在他怀里完好无损,人却微微愣了一下,下一秒又被他拉着往楼门里跑,因为有单元门隔着,那帮人才没有追进来。
…
姜酒去浴室拿了毛巾递过来,看到男人将大衣远远的丢在阳台上,她在旁边问了一句:“你的秘书还在楼下吧?叫他联系人跟那几个记者商谈一下,千万别让他们把照片传播出去。”
顾延礼把西装外套也脱了,单手解开领带,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白皙的脸颊上形成一道阴影:“你不是不让我压热搜么?”
“我是让你别压有关于我的热搜,但那些照片里面有你啊?一旦被传到网上,你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扒出来!”
姜酒看了他一眼,也真的是和尚不急太监急,她直接打电话给封沈,让他务必处理了一下这件事情。
那边答应下来后,又问:“你现在在家里是吧,和顾延礼在一起?”
“是啊,楼下那帮人一直堵着,估计今晚他没办法离开了。”姜酒还要再说几句,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顾延礼无声无息站在她背后:“我的身上全是那盒饭的味道。”
他在浴室足足洗了二十多分钟才出来,湿着头发又跟她要消毒手喷,说刚刚手接触过那脏污的大衣,心里别扭得厉害。
这完全是一种洁癖的表现了,瞧见男人皱着眉头一脸郁闷的样子,姜酒就有些想笑,拿过来给他手上喷了点儿,很自然的接过毛巾,给他擦头发。
这些事情她以前都做习惯了,踮起脚才反应过来,又把毛巾扔回去:“你自己擦吧。”
顾延礼刚刚舒缓的表情眼下又冰冷起来,他把毛巾随随便便搭在头上,转头打量了几眼:“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吗?”
“你要是嫌弃这地方,就赶快打电话叫救兵,把楼下那帮人弄走了,自然就可以离开这儿。”姜酒懒洋洋的回复。
她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进里屋用电脑开视频会议,张筱那张脸出现在屏幕上,紧张兮兮的表示:“姜总,你要找的人我都找到了,他们答应做澄清视频。”
“好,辛苦了。”姜酒点头,她出来的时候顾延礼还在,男人坐在沙发上,正低着把茶几上杂乱的文件摆放整齐。
因为强迫症的原因,莫名让这位尊贵的大少爷变得有一丝丝贤惠?两个人自分手以来第一次如此和谐相处,姜酒靠在门边一时没有说话。
她过一会儿才问:“你不走吗?”
“是你让我不要用外力干涉这件事情的,所以我如你所愿。”顾延礼把最后一摞文件摆整齐,语气严肃:“我无处可去,只能留下。”
他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楼层,又想起了什么:“之前封沈晚上来找你借东西,你不也开门了吗?”
他这话莫名有些质问的意思,姜酒满不在乎的回复:“是啊,他是我朋友,我们已经分手,这些轮不到你管。”
“我们没有分手,我没同意。”顾延礼说。
他的语气有些落寞,又看姜酒一时没有反驳,便慢慢走近她想要低头亲吻,门铃不合适应的响起来。
…
姜酒开门后才看见封沈站在外头,他手上拎着些外卖,脑袋上戴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低低的遮了半个脸颊,显得有些神秘。
“你怎么进来的?”姜酒好奇。
“我出示了购房证明,表示我是这里的居民,那些人才放我进来,又问了很多问题,那几个记者真讨厌。”
封沈不耐烦的皱着眉头,他走进来后就要关门,冷不防又被人用脚拦住。
少年顺手摘了耳机,语气委屈:“封哥,我拿你当好兄弟的,你怎么能故意针对我,想把我关在门外呢?”
“顾白莲?”姜酒下意识脱口而出。
顾莲白弯着唇角跟她打招呼:“姐姐好,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外号?”
姜酒有些后悔放这些人进来:“你俩怎么会一起过来?”
“楼下偶然碰到的,我对计算机还算精通,想着能帮到姐姐的忙,就过来了。”顾莲白笑着回复。
“是在楼下遇见的,这小子死活要上来。”封沈一把摘了帽子,情绪很不好,尤其在看到沙发上悠闲坐着的男人时。
…
茶几上放着金拱门的外卖,炸鸡翅金黄酥脆,因为是刚买的,外皮一点儿都没打蔫儿,姜酒一天没好好吃东西,本来是很饿的,看看左右三个沉默对视都男人,她又觉得没胃口了。
顾延礼白衬衫的袖口卷起半截,坐姿笔直:“怎么买这种垃圾食品?一点营养都没有。”
封沈眼皮子都没撩,捡了个汉堡给姜酒放在面前:“营养不营养的先放一边儿,偶尔吃几顿又没什么,关键是小酒喜欢啊。”
他特地加重了‘喜欢’这个词,又讽刺道:“难道顾总连交往三年前女友的喜好都不清楚吗?看来你们的感情不怎么好啊。”
顾莲白适时补充:“延礼哥这人确实比较自我,很少关心别人。”
顾延礼尤其看不惯他,冷着脸刚要说话,姜酒‘啪’一声拍了下桌子,端着汉堡和可乐去里屋关起门吃饭去了。
她本来就心乱的厉害,自然不想理会这几个人之间的争锋相对,但楼底下的一群人死活不走,只好先这么僵持着。
晚间电源也被人掐了,房间里黑漆漆的,封沈和顾莲白也没走,三个男人待在一间卧室里,各自占据了一张椅子,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杨家村那边有什么异常吗?”顾延礼看了眼封沈。
“没有,我一直让人盯着。”
顾白莲一直戴着耳机听歌,这会儿摘下轻笑一声:“你们是在讨论延霆哥吗?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
“你什么意思?”顾延礼有些警觉。
黑暗中少年换了个姿势,衣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字面上的意思…不过这么看来,我们三个现在倒有了一个共同点:都在想方设法阻止一个人的归来。”
“你到底在哪什么哑谜?有什么话直说!”顾延礼终于忍无可忍。
顾莲白‘嘘’了一声:“延礼哥,镇静,小心把姐姐吵醒。”
…
千里之外的杨家村,家家户户都已经睡下,静夜中只偶尔能听到几声犬鸣,五个黑衣人被捆着扔在小树林里。
高大的男人弯腰从他们口袋中拿出手机和钱包,一一翻看,良久才慢悠悠开口:“你们分别受雇于两拨人,但目的是相同的,都是为了阻止我离开杨家村,这又是为什么?”
他的右腿受过伤,五年来一直在复建中,如今虽然行动如常,但受了风还是会疼,他左右活动了一下,弯腰继续在这些人身上翻找。
将那些机票,购物小票,银行卡放在地上,皱着眉慢慢推理:“你们都来自b市,雇佣你们的人虽没有留下具体信息,但酬金给的很高,如此花费并不是普通人家能承担起的,有继承纠纷的财团家族最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