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这种情况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熬着。
等摇够了,适应了,就好了。
船上不比陆地,想什么时候吃想吃什么只要有钱都可以,船上空间小,在海上一漂就是几天十几天,带的都是方便储存的冻鱼冻肉,新鲜蔬菜大都是土豆这种放在那里一两个月不会坏的种类。
空腹吃药伤胃,但这种时候时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都已经被折腾掉半条命了,也不在乎再折腾些。
而且,她现在的确没有胃口,什么都不想吃,闻到味儿都想吐。
不知道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还是她本身就已经累极了,从上船到现在一直没有好好睡过,今天一整天都处在情绪紧绷的状态,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那种紧绷一旦松懈下来,就很容易击垮她所有的斗志。
如今这样安静的躺着,时笙很快便睡过去了。
她做梦了。
梦到季予南那张森冷阴沉的脸。
之所以那么确定自己是在做梦,是因为她根深蒂固的知道,她已经离开了。
借着怀孕流产的梗彻彻底底的从他身边离开了。
从此,再无归路。
太阳西下,将整片海洋都染成了鲜血一般瑰丽的红色,最接近太阳的那一处,透着金光。
…………
相比船上的安宁,这时的长岛别墅却笼罩在一股森冷紧绷的恐怖气息中。
季予南站在满地狼藉的客厅中央,手边能摔的,能扔的,几乎都被他砸了个透彻。
干净利落的短发下是一张阴郁到极点的脸,男人搭在沙发上的一只手握紧,手背上青色的筋脉紧紧绷着,唇瓣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喉结滚动,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酷气息。
他面前站着听到时笙在医院逃跑这消息时匆匆赶来的凯文、安德鲁和被吓得战战兢兢点色惨白的克洛伊。
太太一直是她近身照顾的,如今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医院那些人的下场她也看到了,知道季少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更是吓得连声都不敢吭,怕被季少注意到。
就是普通的寻常男人遇到这种事也不可能善了,只不过他们太过普通,一没权势二没金钱,不能善了的后果最多也就发顿脾气出出气,但落到季予南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身上,这份不能善了的后果就发挥到了极致。
所有和这件事有牵连的人都没能逃脱,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发起脾气来能有这般毁天灭地的危险。
客厅里安静得像坟墓一般,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安德鲁趁季予南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这边,转头看向一旁手眼相观的凯文,用眼神示意:“你去。”
凯文同样回以眼神示意:“你怎么不去?”
“你脸皮厚,能挨骂能挨打。”
“我操你妈。”
又过了半晌,凯文还是绷不住先开了口,和安德鲁比装孙子,他这辈子都比不过。
那就是一只千年乌龟精,能缩在壳里一辈子。
“季少,要不让莫少那边留意一下国内机场的动静,太太没有其他国家的签证,最后肯定会回中国。”
季予南低头,脸上尽是隐忍的颜色,菲薄的唇角抿出一道冰冷至极的弧度。
机场。
他冷笑了一声,抬手扯松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似乎这样能让自己气顺些。
时笙定了回中国的机票,人却没有上飞机。
“都下去吧。”
克洛伊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但见没人动,她也不敢动。
生怕一动就触到了季予南爆发的点。
直到安德鲁躬身出去,她才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
凯文没走,季予南这样他怎么看都不放心,他这股气完全发泄出来倒好,可就是没发泄出来,整个人都憋着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
有他看着,也不至于爆出什么问题来。
“喝一杯?”
没人应他。
季予南站在灯光下,深埋着头,脸上笼罩着深暗阴影,整个轮廓的线条都凛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