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层峦叠嶂的山林之中两道身影正在飞速的穿行。
两人速度都是极快,其中一个身法轻盈,最多只在树枝上轻轻一点,身体就会如大鸟一般凭空窜出数米。而地面上的那个则如脚不沾地,除非前面有树木遮挡,否则一律直线前进,电光火石一般追上来,速度丝毫不比上面那个差。
两人你追我赶,已经跑过了几个山头,好像彼此之间兴起了攀比的心思,都想要看看对方什么时候坚持不住。从中午跑到现在一刻不停,慢慢已经跃上高空,周围听得到野兽出没的动静,足足已跑了六七个小时了。
神刀即使功力深厚也有些撑不住,肚子咕咕作响,已经很难再维持之前的速度了。
眼角看了一下地面上紧紧追赶而来的身影,心中有些吃惊和震撼。
明明从那人身上感觉不到澎湃的内力,看不发也不像有高明轻功的人,就这样一个看似再平常不过的人,却追了这么久完全没有一点疲劳的意思,神刀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猛地长呼一口气,神刀纵身落在地面上,回过头来深深的盯着迎面而来的身影,手中一人高的长刀横在身前,体内的功力澎湃运转,倒是有了兴趣要把这家伙留下来看一看底细。
阿金身体骤然停下,如同没有惯性一般直接钉在了地上,那么快的速度之下居然能够说停就停,立刻让几米之外的神刀瞳孔骤缩。
冷笑了一声,手中长刀轻松的耍了个刀花,不见他出什么招式,两边的碗口粗树木缓缓倒下,露出了整齐平滑如镜的刀口。
神刀这才冷冷看向阿金:“我与尹子鱼的恩怨不想牵扯峨眉派,单刀孟家跟峨眉素无恩怨,阁下追着不停是什么意思?”
在神刀的眼里,身穿峨嵋派弟子服装的阿金应该是个隐世长老之类的身份,故意追出来想要教训一下他的。
其实每个武林宗门之中都有类似少林扫地僧身份的奇人,不慕名利,只求自身洒脱,平时看起来普普通通不过是个小人物,但若真遇到关系门派生死的大事,这些人才往往是力挽狂澜的真正高手。
所以神刀丝毫不敢小看阿金,尤其是表面看上去阿金不像有任何武功的样子,在神刀的眼里这已经达到了把所有功力收束在体内的至高境界,否则怎么可能云淡风轻的追了自己这么久连粗气都不喘?
片刻之间的判断,就把阿金当成了跟自己同等水准的绝世高手,语气也难得的委婉了一些。
阿金却不吃这一套,眼神死死地盯着神刀,只简单的说了句:“你跟尹子鱼是仇家?”
“他灭我满门,我与他势不两立!”神刀同样干脆的回答。
阿金皱了皱眉头,他了解尹子鱼的性情,除非深仇大恨,断不可能把人全族灭门。深吸一口气:“全死了?”
神刀冷笑,眸子里面全是灰暗:“没死又怎样?一个个都被废了,手筋脚筋全断,逃出命去的也被官家给抓了。数代经营的几百家药堂全部查封,他已经断了我们单刀孟家所有的未来。我留这条残命已无用处,唯有杀死尹子鱼和他所爱之人,方能报了我家族大仇!”
阿金闭上口不再多问,尹子鱼做事极有分寸,如果说废掉所有人的武功甚至都搞成残废,只能说明这个家族作恶多端。若非如此,尹子鱼绝不可能下此毒手。
缓缓举起双手,阿金眸子里眼神变得坚定,淡淡道:“虽然他可能不同意,但是他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明知道你要杀他,我不可能放过你!”
神刀眼中寒光爆闪,手中长刀猛的横在了身前,哈哈大笑道:“我看得出你本事不错,只可惜你选错了时间。月下作战,反正还从来没有输过。”
阿金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皎洁的月亮,面无表情的看向神刀:“好巧,我也没输过。”
“那你就去死!”神刀猛冲上来,手中长刀划出刺目的光华,毫不留情的砍向了阿金。
阿金霎时间爆喝一声,脚下猛的爆起泥土碎石,狂暴朝着神刀飞溅而去。而阿金本身则不退反进,握起拳头凶狠的朝前方挥出一拳。
叮叮当当——轰!!
所有的金铁交鸣声汇聚成了一个声音,随后轰然在两人之间炸响。澎湃的劲气把四周的树木吹得猎猎作响,阿金一个跟头翻向后面,被巨大的力量带动的连续后退了十几步才停下来,猛抬起头,露出了郑重的表情。
而神刀则吃惊的落在了一棵大树的树枝上,巨大的惯性压的树枝深深弯下去,逼得神刀不得不提前跃到了另外一根树枝上。
方才的树枝猛的弹回来,拍打到其他树枝上,发出哗啦啦密集的碰撞声,无数落叶和碎枝纷纷落地。
刚才这一招他完全没有放水,就算是峨眉派飘花道长也不一定轻松接得下,想不到只穿了弟子服的古怪男子居然赤手空拳就把自己的刀招给硬生生逼停了下来。
由不得他不吃惊,这一招看似只划动三下,其实藏着几十种不同的变数,只要摸准了对方招数的来路,就可以随机应变攻向敌人不得不防守的要害,而一旦对方退缩,自己的刀招就会如同大河奔流般绵延无尽,直到对方破绽百出被毙于刀下。
可是这古怪的男子一拳袭来,居然让他产生了匪夷所思的感觉,好像这一拳他不用刀抵挡就会有出乎意料的恶劣结果。尽管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情况,但无数次生死的决战历练出来的直觉却清晰无比的刺激着他的大脑,让他赶忙去挡下这一拳。
神刀的脸猛的拉下来,知道若不用点真本事,今天晚上说不定没办法善了。
心中恨极,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捏碎后露出一律有黑色的丹药。这东西一共只有三颗,每吃一颗就会耗掉他三成的生命力,原本以为对付麻衣派的时候才用得着,想不到刚刚走出第一步就被逼到了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