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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傅浅知很有领地意识,像卧室这么私人的地方,他是不会带人进来的。
    今天却破天荒开了个先河。
    他为这个人破的例太多了,好像也不差这一件。
    傅浅知的卧室要比牢房大五倍,还是他一个人独占。房间是黑白色调,床头柜上摆着烟灰缸,里面放着不少烟头。床面积很大,一个人在上面翻滚绰绰有余——两个人也一样。
    容与一见到大床就快乐得扑上去,抱着柔软的被褥怀念道:“我太喜欢这里了。我想一辈子躺在上面不起来。”
    跟牢房里那又硬又窄的小木床比,傅浅知的床简直是人间仙境,让他乐不思蜀。
    傅浅知:“那恐怕不行。”
    容与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眼睛明亮:“典狱长大人,我愿意您一辈子都在床上惩罚我,最好让我永远也下不了床。”然后他再也不用回到那个该死的牢房。
    傅浅知心跳乱了一拍,感到脸有些发烫,幸好面色看不出来:“……你在胡说什么。”
    容与理直气壮道:“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单人间吗!”
    傅浅知:“……”
    突然一盆凉水泼下来。
    傅浅知眼带凉意:“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单人间?”
    容与诚实道:“当然不是,还有丰盛的一日三餐。”
    在追求生活品质方面,魔王从没输过。
    傅浅知语气更凉:“我现在怀疑你杀死那七个人也是为了单人间。”
    容与根本不在意那些人是否垂涎他,对原主做了怎样令人发指的恶行。他们又打不过他,活着也不会有威胁。
    他杀人的原因仅仅是傅浅知不给他批准单人间。他把另外七个室友杀了,八人间照样能成单人间。要是能把危险级别也提升了,达到分配新房间的标准,那就更好了。
    办法总会有的,这就是大魔王想出来的完美方案。
    容与说:“您怀疑得没错。我占有欲强烈,还很霸道,不喜欢和人分享东西。”
    傅浅知突然兴致全无:“从我房间里出去。”
    他莫名感到被愚弄,那种心情类似于——我为你破例为你心乱,你答应和我上床却不是看上我的人,而是看上我的床。
    男人的尊严扫地。
    “不过如果是典狱长大人的话,我可以勉强大方一点,放宽一下要求。”容与补充,“双人间也行。我不介意和您同住。”
    “谢谢你的大方,但这里是我房间,我介意。”傅浅知冷声,“出去。”
    容与立刻躲进被子:“我不走,你休想赶我走。除非你给我安排一个单人间,床要大要软,最好安个电视机,光脑有没有?能上网玩游戏的那种,我可以宅在牢里十万年不闹事。”
    傅浅知冷冰冰回答:“梦里有。”
    他果然只是为了物质条件。
    傅浅知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他不是一个幼稚的人。他们才认识一天,又是在无尽监狱这种地方。青年带着目的靠近他实在太正常了,一天之内发展出真爱才是笑话。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这么快就爱上对方。
    可对方如此坦然,他竟然会感到不舒服。
    似乎当真的人只有他。
    “典狱长大人,您床上竟然还有抱枕。”容与从被子底下掏出一个胖胖的红鲤鱼抱枕,“还这么……喜庆。”
    这个红鲤鱼抱枕不管从哪里都与这个黑白色调的房间不符,也与典狱长的冷酷气质不符。
    傅浅知像被发现了大秘密似的,欲盖弥彰道:“不知道哪个小孩子放这儿的,忘记丢掉了而已。”
    他的谎言漏洞百出,无尽监狱哪有小孩子。
    血玉镯毫不客气地出卖主人:他习惯了抱着你睡。你上个世界最后失踪,他睡不好觉,失眠症很严重,并且延续到了这个世界,抱着这个红鲤鱼抱枕才能入睡。
    容与:我的替身?
    血玉镯:……还有,你知道他这个世界为什么有烟瘾吗?是上辈子找你的时候太痛苦了才染上的。顾明淮有洁癖,根本不会吸烟,这对他来说是自虐。
    容与:净沾些讨厌的坏习惯。
    血玉镯:大魔王,我们主神大人要是真的喜欢上谁,记忆丧失了,灵魂也不会忘。
    主神大人,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血玉镯想,卖惨它是专业的,希望主神大人知道它所做的努力后能夸夸它。
    容与:所以意思就是他以前根本没喜欢过我是吗?
    血玉镯:……
    主神大人,不求你夸,但求别骂。
    第31章 牢狱之灾5
    容与最终还是被恼羞成怒的典狱长大人赶了出去。他毫无留恋,因为他拥有了一个单人间。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傅浅知用一百种威胁方式都没能成功让容与下床,最后无奈妥协,答应给他分配一间单人牢房。
    容与一再强调要求:“床一定要大,够我在上面滚来滚去。”
    “行。”
    “被子要够软,绝不可以潮湿发霉。”
    “好。”
    “要有一台电视。”
    “……没问题。”
    “还有光脑——”
    “流放垃圾星没有覆盖网络,无法使用光脑。”傅浅知打断他。
    这里完全与世隔绝。
    容与失望道:“那凑合吧。”来到星际时代竟然不能玩游戏,他的快乐消失了。
    他掀开被子,下床离开卧室。
    傅浅知心下一松,可算把这祖宗给送走了。
    容与扶着门框,忽然一回头:“对了。”
    傅浅知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又怎么了?”
    容与说:“我希望我的伙食能好一点。也不用太好,像我今天晚上吃的那样就够了。”
    傅浅知冷漠道:“你不如直接说你要天天来我这儿蹭饭。”
    容与惊喜道:“可以吗?”
    傅浅知面色更冷:“不可以。犯人就要有犯人的样子,乖乖回食堂吃牢饭。”
    “那样我会食不下咽吃不饱饭,吃不饱我就会不开心,我不开心就会想杀人助兴。”容与道,“您也不想把食堂变成屠宰场吧?”
    傅浅知盯着他:“你在威胁我。”
    容与毫无惧色:“您会惩罚我吗?”
    “您”这个敬称,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是对他的尊敬和畏惧。从青年口中冒出来,傅浅知觉得是对他的嘲讽。
    对方吃死了自己拿他毫无办法。
    傅浅知要是愿意,让容与听话的法子多的是。武力镇压,刑讯惩戒,芯片控制……无尽监狱的手段层出不穷。
    偏偏他哪一个都不想在容与身上用。连想要小惩大诫,都败在青年一个眼神一句话里,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只能束手无策,任由对方作威作福。
    说到底,都是他在纵容。
    容与从傅浅知的沉默中得到答案,勾起一丝笑:“典狱长大人,您既然都已经偏心了,为何不偏心到底呢?”
    “难道我不值得您全部的偏爱?”
    他当然值得。
    青年有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更动人的是眸中的潋滟,神采飞扬夺目绚烂,拥有无尽监狱其他犯人所没有的生气。像是死气沉沉湖水里皎洁明亮的月影,天生就该受尽万物宠爱。
    傅浅知在这沉闷乏味的无尽监狱里待久了,见惯形形色色的囚犯,却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感到新鲜有趣无可厚非。他不认为这份兴趣会保持多久。
    他才入狱第一天,才能保持这样的活泼。傅浅知想。
    无尽监狱里的日子永无尽头,但愿这份火热能一直不被磨灭。等到青年棱角被抚平的那天,也就泯然于众,不再值得他特别关注。
    不过在那天到来之前,他愿意给予青年一些特殊的偏爱,让这枝明艳的花朵保持更久的新鲜期,不至于过早枯萎。
    “我会让狱卒给你单独送饭。”傅浅知说,“我吃什么你吃什么。”
    容与解决完伙食问题,满意离开。
    “等等。”傅浅知却又叫住他。
    容与回眸。
    “以后你想见我,让狱卒直接通知。”傅浅知面无表情,“不许杀人。”
    容与眨了眨眼,唇角微扬,冲他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傅浅知让狱卒带容与去新牢房,自己待在卧室,看着青年睡过后凌乱的床铺,揉了揉太阳穴。
    他坐在床上,拿起红鲤鱼抱枕放在腿上,觉得思绪很乱。刚想点支烟冷静冷静,想起青年说的“不喜欢闻烟味儿”,又把打火机放了回去。
    放回去后又觉得可笑。
    他为什么要在意一个犯人的想法?
    于是又掏出打火机点烟。
    烟灰缸里的烟头又多了一个。傅浅知起身回到典狱长办公室,调出下午17号牢房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七个犯人原本正在闲聊,还不时伴随着大笑。忽然,所有人动作凝滞,角落里的青年持刀出现。
    接着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青年的身手干净利落,刀刀致命,完成漂亮的七连杀,从始至终表情镇定,心理素质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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