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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注意到角落里的人,程夕瑗跟大家伙拍了张照片以后,走过去。
    “怎么,不高兴吗?”
    彭敏定着看了会儿程夕瑗,手臂倏尔一搂,将她抱住。
    “我舍不得。”
    彭敏向来不喜欢矫情的告别桥段,但是感情上来了,哪里还管什么矫不矫情。
    “以后又只能跟那群大老粗爷们说话了。”
    想来,她好像确实没什么同性朋友,大大咧咧惯了,人家女孩子的心思太曲折,相处起来累,也就不强求。
    “可以给我打电话。”程夕瑗笑着拍拍彭敏后背,“如果有信号的话。”
    彭敏疯狂点头。
    “我要回国就去找你。”
    “好,我去接你。”程夕瑗笑。
    “老早就听说北京烤鸭了,等我去找你一定要吃一回。”,彭敏越说越兴奋,“还有,还有那豆汁儿,好喝不?”
    “讲实话,我有点喝不惯。”
    气氛挺好的。
    徐靳睿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讲得格外起劲,便抱臂靠在墙边,静静等着。
    程夕瑗笑着跟彭敏闹着,眼睛笑得弯弯,像月亮似的。
    “彭敏你再缠着小程记者还叫不叫人走了。”陆成河一骨碌揪住彭敏把她拉开,“再不出发赶不上飞机了。”
    徐靳睿过来,睨了身旁的人一眼:“走吧。”
    程夕瑗这才注意到他,抬头望去,视线相撞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僵住,随后慢慢消失,顿了下,收回视线,便没有再往那边看过一眼,直接上了车。
    知道徐靳睿要跟自己一起回去后,后车厢的坐着的人依然看向窗外,没什么反应,目光淡淡。
    两个人这样的状态,维持到航班抵达北京首都国际机场,仍旧没有改善。
    就跟陌生人一样,她眼神自始至终都很冷淡,几乎叫他认不出,陌生的不像话。
    跟梦似的,恍然间,突然清醒。
    第31章 你别逗我笑
    北京已经入冬了,暖气在她离开没几天就开始全城供应,这儿的风,出了名的寒烈,不像南方,是柔的,而北方的风是有棱的,尖锐的好像把刀子,能把皮肤割裂开。
    程夕瑗不得不承认一件事,这些年,徐靳睿确实成熟了不少。
    下了飞机,他拿了两个人的箱子,怕被人流冲散,不由分说的抓着她胳膊,牵着她在身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只有力的手,竟有些鼻酸。
    要不是没人可以放心依赖,谁想学着独立。
    到停车场的时候,徐靳睿才松开她。
    风钻进衣领,凉得让程夕瑗不自觉缩了缩脖子,用力笼住衣服。
    他盯着她的侧脸,倏尔收回视线,到底舍不得她落了寒气,扬了扬下巴,“站到里面去等,我把车开过来。”
    闻言,程夕瑗神色未变,听话的往里走去。
    他视线跟着那个身影,迟迟不移开,透明门里,反射出男人的身形,而里头的人,停下时,刚好和他倒影重叠,深深浅浅,两人的面目都有些模糊。
    就那么一瞬,居然有种跨过岁月长河的历史感,隔着一面玻璃,谁也不说话。
    半晌,徐靳睿离开。
    那块突然变得空荡荡,程夕瑗想。
    里面没有倒影,徐靳睿整个人完全清晰,她的脚尖刚好正对,所有都在眼底,特别是那眼神,像是细细密密的针扎下来。
    喇叭声响起前,脑海里都不断在回忆那个片段,不想放过丝毫细节。
    “上车。”
    徐靳睿的声音忽的落下,程夕瑗才回神。
    “坐前面。”
    她刚想拉后车门,徐靳睿便不咸不淡道。
    “后备箱有点问题,行李全放后面座位上了。”他悄悄打量后视镜里的人神情,“只有副驾驶是空的。”
    刚看着程夕瑗毫不犹豫的走向后厢,徐靳睿居然有种万幸自己早有准备的感觉。
    她的疏远,很不讲道理,叫他几乎束手无策,可又不想什么都不做。
    所以留了个心眼。
    听完男人的解释,程夕瑗有点意外,挑了下眉,显然还是不相信。
    毕竟这么贵的黑色宾利,后备箱的好坏,应该都是接受过检查的,加上质量,想坏也难。
    只是那人装作无辜,倒也没有计较,可一打开车门,充盈些的热气便冒出来,她愣了下,望向坐在主驾驶的徐靳睿。
    做了这么多年调查记者,程夕瑗总是敏感的留意细节:湿度,气味…很多容易忽视的事物里藏着关键信息,背后有着不明说的心思。
    冒出来的温度,稍微感知,便知道不是才开的,应该是他取车前就叫人停那开好,再过来的。
    徐靳睿居然已经细致到了这个地步。
    心里蓦然软了几分。
    她忽然想起,徐爷爷曾经给他算过的八字,合日主座财星,忌官杀,大师说,这种命格的男人以后最会疼老婆,徐靳睿当时听了,还向她有点得意的笑了下,少年穿着校服,手插在兜里,斜睨着她漫不经心道:“像我这种,长得帅还会疼老婆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程夕瑗当他年纪小,说话没个正经,忍不住打击他:“你先做到少让人操心再说吧。”
    过去确实不相信,可岁月给徐靳睿的,是少了稚气,多了底气,在军队的日子里,让他没有被物欲横流的社会沾染,仍旧敢于冒险,恰到好处的保留了那份赤子之心,与年龄无关,他也是成熟的,风流不下流,爱怜不挂嘴边。
    她坐上车,只觉得大师不愧是大师。
    若干年后,这个男人已经具备了让女人痴恋的很多东西,照这样看,她迟迟无法恋爱的原因之一,是已经见过了远山,不再甘愿停留原地。
    难怪段子璇说她活该。
    空调的热风吹得程夕瑗的脸开始泛红,徐靳睿见她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黑色的车辆驶入道路,两侧快速闪过与非洲截然不同的高楼大厦,似乎也昭示着,生活即将重新回归原点。
    程夕瑗头靠着窗,过隧道的时候,能看见徐靳睿仪表盘的倒影,也许是有些闷,他单手握着反向盘,去解领口的扣子。
    车内的热空调叫她有些呼吸不畅,昏昏沉沉的感觉并不好受,摇下窗,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头脑清醒不少。
    “很热?”
    徐靳睿忽声问,打破沉默,恰好遇上红灯,车缓缓停下。
    程夕瑗愣着嗯了声:“有点不习惯。”
    因为感冒,还有回来的时候一直没怎么喝水,徐靳睿觉得她现在说话的声音莫名软糯,斜倚在座椅上摁键。
    身后的窗被关上,徐靳睿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指骨修长却有力,让她看得有些出神。
    “把空调温度调低了,要是还热就把外套脱了放后面。”,他说:“注意保暖,别忽凉忽热,这样才能快点好。”
    徐靳睿的话听起来有一种老父亲的感觉,程夕瑗没忍住,嘴角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一般笑了就是不生气了。
    高中那个年纪,自制力哪里有那么强,加上以前散漫惯了,一时半会也没有那么好改过来,偶尔跟陈孝文他们鬼混后,回来她就会生气,只不过不是不跟他说话,就拿着一堆课本,直接坐在自己面前,然后圈出题目,让他做,做不出便给讲解,但却是面无表情那种,像例行公事。
    徐靳睿最怕看到程夕瑗这样,让他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十恶不赦才要受这种罪,他觉得程夕瑗肯定多少研究过心理学,就像让人最难受煎熬的不是死亡,而是死的那个过程,徐靳睿就不安地等待着她的宣判,以至于写题的时候,总是时不时抬头望一眼身旁的女孩,试探的找些话题。
    费尽心思把人逗笑了,再被训一顿,她就消气了。
    刚开始徐靳睿是觉得程夕瑗不太好靠近,但是只要稍微有点接触,就知道,那都是表象,虽然教训他占大多数,可徐靳睿还是觉得程夕瑗是个很温柔的人。
    因为对感情很严谨,所以不敢随意接纳,无论是朋友还是什么别的亲密关系,她的圈子里总是固定的那几个人,想要走进来并不容易。
    徐靳睿很好奇的是,这些年过后,他处在她圈子里的什么位置。
    “知道了,又不是小孩。”
    只是笑了下,程夕瑗不动声色的转开眼,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不知道。”
    恰好这个时候,红灯跳成绿灯,男人发动车辆。
    “那你刚刚在往哪里开?”
    “瞎开呗,开到哪里算哪。”他嗓音沉,但能听清楚里头的愉悦,“等你乐意理我了再说。”
    这话有些出乎程夕瑗的预料,她还以为徐靳睿已经有了打算,没想到是在等她消气,愣了愣,下意识望向他。
    恰好他也转头,两人视线撞到了一起。
    最怕的就是平日不正经的人突然认真,那里头的笑意,是挺难言说的。
    程夕瑗蓦地低头,眼睛速度眨了眨,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快看路。”
    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是故作镇定,“开车不能分心。”
    徐靳睿没说话,直到又行驶了一段时间。
    “饿不饿?”他问。
    中午就简单的用了飞机餐,航空公司准备的东西实在是不算太好吃,加上程夕瑗没什么胃口,确实也没怎么吃。
    “还好。”
    “那去吃饭?”
    程夕瑗抿了抿唇,摇头:“还是算了,今天回去还要写两篇稿子,我怕来不及。”
    徐靳睿看过去。
    “当记者很累么?”
    “有点。”程夕瑗点头,“不过大家都差不多,没有不累的工作,你训练也很辛苦,各有各的坚持,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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