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人跑进府中,进了外院禀告道“九小姐来访。”
正在廊下练剑的谢茗,听此,一个收势,回身将剑插回剑鞘,上次一别,已经两年未见了。
谢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子,是诸位长辈,兄弟手心里的宝贝,可惜因为一些家务事,后来渐渐有些冷情,更是让人疼惜。作为大哥,又是个专攻武事的,只是默默守候,如今自己已经而立之年,孩子也比姊颜还要大上两岁。
想当年,自己从军中回家,正值小九出生不久,作为长子,成亲较找,自己也已经有了个小子,但是看着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心里,不由得就软了,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摸她的小脸,常年握剑粗糙的手,却将细嫩的皮肤,刮的一片嫣红,悻悻然收回手,不敢再碰,那个小家伙儿,却咯咯笑起来,伸出小手,撰住他的手指不放,小手那么软。
姊颜小时候,就不是个爱哭爱闹惹人疼的孩子啊。
思绪也不过一瞬,把剑交给一旁的贴身侍从,吩咐道“快去叫夫人少爷他们。”
“是”
待侍从抬头,就只见将军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了,连忙奔去内院,通知主子们。
谢茗面上虽然不显,比平日快了一倍的步子,还是无法掩藏心中的喜悦。
有兵士上前牵了姊颜几人的马,三人等了一小会儿,只见一位面容坚定,身高八尺有余的将军,大步走了过来,走到近前,不亏是谢家人,相貌也是不俗,三十七八的年纪,正是壮年,未穿战甲,也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句真乃虎将也。
姊颜已有两年未见这位大哥,谢家举家回乡的时候,大哥已经受封将军,戍边一年有余,虽然不善表达,却一直宠着自己,为了家国,在苦寒的边境,一待就是数年。
看着他脸上的长须,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眨眨眼睛,摆脱水光,“大哥。”
谢茗在姊颜两步之外站定,面对这个长大了姑娘,有些不知所措,认真打量了一番,回了一声“长大了。”
才回过神看向天沉和贺州,“这两位就是暮少侠和贺少侠?”
两人拱手以礼,姊颜为其分别介绍,谢茗点点头道“不愧是少侠两个字。”
谢茗的夫人和儿子,并行而来,见他们还在门口说话,不由得嗔怪道“九妹和她的朋友难得来一次,你就在门外招待他们啊?”
“大嫂。”
“见过谢夫人。”
谢茗的长子谢昌也行礼道“姑姑”
谢茗一拍手,这动作简直和姊颜的一样,“我都忘了,快进去。”
进了内堂,谢夫人连忙安排饭食,住所。
此时却也不是怀旧之时,姊颜让谢茗带他们先到书房议事。
“先前你传信过来,要我留意各方动向,配合四叔,我没想到你会你自己来,你既然来了,想必事情比我想的要严重啊。”
“本来是打算此事了了,再来看大哥,不过如今事情超出预料,就提前来了,想要大哥帮我个忙。”
“小九开口,大哥自然不会拒绝。”却是一脸失落。
姊颜心中明白他是因为自己不是专程来看他不开心,只好哄道“待事情完了,我多住些日子就好啦,只是怕大哥军务繁忙,没空陪我玩。”
谢茗听此,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太过明显,整容问道“那你此次有什么重要的事?”
姊颜拿出一踏信件公文,交给谢茗,“大哥先看看这个,你便看我边说。”
“想必大哥也已经收到七哥的信,七哥他有意接触珺王殿下,不过后来珺王殿下暗中托付给我们一件事,他发现似乎有人在偷运我大楚矿藏,珺王殿下不便离京,且那些人极为留意珺王属下的动作,所以查探不易,此事事关重大,难以置身事外,我与天沉兄斟酌一番,正要动身,不想贺兄被围,我们就提前动身,三人借故在原城待了半月有余,查探结果令人惊叹。”
谢茗抬眼看了看谢贺二人,心知必定是姊颜信任之人,便也没说什么。
“不曾想,原来西原已经是上下一气,明明增产,却瞒报,还暗中将犯人运到矿山,拐骗百姓前往矿山做苦力。细节均在信件中,多出的矿石,被分成三批,运王秦,商,晋三国边境,后续不知所踪。如今已经查到大部分的细作,和其运作方式,我特地来向大哥借兵,悉心部署,一定要将其一网打尽。”
暮贺二人不出声,任凭谢茗思索。
边听边看,谢茗心中已经有数,“原来是有人觊觎我大楚矿藏,还如此猖狂,害我百姓,偷我宝藏,我作为戍边将军,竟然未曾发现,实在是失职,你放心,我立马安排人手,皆是亲信。”
姊颜自然高兴“大哥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谢茗回过味来,却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你啊,怎么包揽了这么危险的事,谢灵这小子,下次看大哥不收拾他。”
只有最亲的人,才会担心危险,自己何其有幸,有这样的家人和朋友,看他如今还是把自己当成十年前哪样需要保护的小孩子,不知怎地,就是眼眶发酸。
“大哥,你不要担心我,我如今也是个高手了呢,说不定你都打不过我呢。”
“大哥怎么舍得和你打,磕了碰了怎么办,你再厉害,也是我的妹妹,是个女孩子,危险的事,怎么也不能轮到你身上。”
姊颜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说不过他们的,只好鼓着脸,不说话。
贺州一听这话就乐了,看着姊颜有话说不出的样子,简直不要太开心啊,你也有这一天啊。
谢茗这下关注到谢贺二人,这个贺州一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洒洒脱脱,不像有心上人。至于那个暮天沉,老七在信中倒是提过,评价还挺高,今日已经,勉勉强强还行,长的倒是俊朗,人也热心,看在是挺可靠的样子,不过没有具体接触,不好下结论,想要拐走我们的妹妹,可没那么容易。
作为一个将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切磋切磋,可惜现在时间不早了,小九赶路这么久,要让她早点用饭,早点休息,不能耽误,臭小子,明天再教训你。
门外有人禀告道“夫人已经备好饭食,着人来请小姐和两位少侠过去。”
谢茗正要开口,姊颜却道“不如就摆在这里,咱们边吃边说,商议好了细节,明日就好部署人手。”
谢茗的书房,一向不许放入任何吃食,只有为了小妹例外,遂吩咐道将饭食送到书房来,侍者诧异,也不敢违抗,谢夫人是见识过这几个哥哥是怎么宠妹妹的,将饭食放入食盒,命人送去,接着去安排住处了。
这边几人边吃边聊,谢茗虽是世家子弟,但自幼学武,十几岁入军营,如今军中近二十年,也是个豪爽性子,暮贺二人行走江湖已久,酒量亦是不差,几人竟然很投机,谢茗边喝酒边观察二人,着重观察天沉,贺州知道谢暮二人之事,自然是无形中说了无数好话。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姊颜三人主查此事,可惜对此方不熟,谢茗在西边是十年,正好互补。
酒至酣处,谢茗卸下防备,几人谈笑风生,是久违的开怀。
谢茗取出一份地图,信息详尽,这样的地图,一般人拿不到,上面有无数的标记。
将其挂在专用的架子上,指着一个个标记,讲起这些年的经历,多少次惊心动魄的战斗,多少次斗智斗勇的谋算,这些年的安稳,到底是付出了多少代价。
暮贺两人听了热血沸腾,不由得仰慕这样的英姿。姊颜却坐在一旁,撑着下巴,做出少有的少女状,看着自己不擅表达的兄长,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的样子。就算武艺出众,谋略得当,出身不凡,所要付出的心神,不比任何人少,并且因为身上的光环,不知要默默付出多少努力。
兄长也从少年,长成了大将军。
是夜,谢茗,天沉,贺州皆醉,唯有姊颜清醒,哪怕是谢茗醉了,也不许小妹多喝酒。遣人将他们三人送去住所,姊颜一人独自看着地图,若有所思。
突然感知到有人靠近,嘴角不由得轻轻扬起。
有人从后面探出头来,“姑姑。”
原来是侄儿谢昌,谢昌今年十九,比姊颜还要大两岁,从小被老爹教育要保护姑姑,小时候,竟然也像个兄长,而不是侄子。
“你想吓唬我呀,再练练吧。”
“我可没有,都怪爹,一直拉着姑姑你,害我都不能和姑姑说话 。”嘴里喊着姑姑,实际上还是把姊颜当做了妹妹在哄。
“你可以试试这样跟大哥说一说。”
“这到没什么,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要老实回答我。”谢昌突然放低声音,靠的更近了。
见他神神秘秘的,姊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什么?”
“那个暮天沉暮少侠,是不是喜欢你?”
姊颜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家伙会问,不像那个大老粗大哥,心眼细的跟什么似的“小孩子家家的,问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