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月听下属禀报,说是七皇子去了谢府,但是在门外徘徊,看了一场谢姊颜的比试就走了。
这些日子,崔月渐渐冷静,明白了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一次失败中,现在还没有真正安全,谢家看似平静,仿佛忘了自己的存在,但他们于公于私都是绝对不可能放过自己。
为了不拖累表哥他们,自己必须想办法脱身。
那连屿本不是这么无能之人,这次的事,办的这么差,莫非是有二了心,得好好看着他。
长公主随义宁入宫,虽然义宁没有说什么,她也能猜到定然不是赏花那么简单。
果然,到了花圃,楚帝与琼妃正在里面的亭子里品茶,见那些宫人都站的远远的,就知道楚皇有什么话与自己说。
“云媚见过楚皇。”
“长公主请起,今日你也和义宁来赏花?”
“是啊,应义宁公主的邀约。”
“义宁素来贪玩,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包涵些。”
长公主笑道,“义宁公主待我极好,陛下可不要冤枉她。”
徐公公见此,向周围的宫人挥挥手,宫人们退的更远些。
楚帝道,“你我两国素来交好,如今更是唇齿相依,商国的野心,昭然若揭,秦国虽然不似我楚国直面商晋两国,但我楚国有失,秦国也不能幸免。”
“这些云媚心中明白,此次亲自入楚,也是为此事而来,虽然目前看来,商国只是针对楚国,但楚国国力比秦国强盛许多,商国还敢觊觎,那秦国自然也不安定,自从楚国把商国的恶行昭告天下,云媚也派人去查探,过,秦国也有商国细作渗透,所以此行非来不可。”
楚皇如今倒是很佩服这个长公主了,一直以为秦国只有摄政王是明白人,能撑起秦国,没想到长公主也是如此明事理之人。
国家大事,琼妃不便插言,只在一旁认真听着。
义宁听着听着,发现自己这个公主实在太不称职了,楚国内忧外患那么多,自己却从来不知道,可是父皇为什么要自己听到这些呢?
只听楚皇道,“看来长公主也是有备而来,不是临时起意。”
“我与皇弟相依为命,若不是有要事,我怎会轻易离开秦都。”
“长公主与弟弟的感情真是令人动容啊。”
长公主笑笑,那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楚帝见她不愿多说,便直接问道,“那楚国与秦国结盟之事,长公主以为如何。”
长公主道,“我两国交好,形势又是如此,能结盟自然很好,只是云媚虽然身为公主,并不能决定这些事,我会劝说皇弟和皇叔的。”
看来她还是有所保留,楚帝也不生气,毕竟事关重大,二人也是提前打个招呼,示个好。
便转而试探道,“长公主还未定亲吧。”
长公主道,“父皇母后仙去的早,尚未给云媚定亲。”
楚皇道,“公主也是命苦,还是留意些身旁的俊杰,婚姻大事还是要放在心上啊。”
长公主自然能听懂他的暗示,如今自己身边算得上号的俊杰,不就南祺一个嘛,看来楚皇想打自己的主意,两国联姻了。
只是自己未必能如他所愿,就算联姻,楚皇子女众多,难道不能送个女儿到秦国来吗?反正皇弟尚小,还没有皇后,此时可图。
“多谢楚皇关心,云媚自然会留意,云媚时常羡慕义宁公主有父母疼爱,今日倒也体会了一回。”
楚帝闻言,看了义宁一眼,她突然提起义宁,难道是打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思?秦帝年纪小,还没有皇后,义宁是嫡公主,二人倒是十分相配,结为亲家,联盟自然更为牢固,这长公主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见二人都莫名的看了自己一眼,义宁心里怪怪的,但还是认真的听着。
琼妃暗暗心惊,本来是楚国打长公主的主意,这几句话下来,矛头反而转向了义宁,可惜义宁还不明白。
长公主正色道,“云媚还有一事相求。”
“长公主请讲。”
“以连晋的手段,我秦国已经失去先机,我想看一些资料,了解一下他们的路数,然后再清剿他们的势力。”
看来楚国的事,确实给各国敲响了警钟,大家都对连晋很是忌惮。
既然是未来的盟友,自己也要有些诚意,楚帝便笑道,“这些都是谢灵在查,他最了解连晋的手段,你去请教他就是。”
“多谢楚皇。”
几人又寒暄客气一番。
楚皇道,“朕不宜久坐,就不妨碍你们了。”
“义宁,你可要好好招待长公主,今日之事,都是机密,切忌向旁人提起。”
义宁还是知道这个旁人指的是谁的,也只好点点头。
一直到了夜里,义宁亲自送长公主出宫,回来自然是要向皇后请安,必不可少的要向皇后报告所见所闻。
义宁想着,父皇嘱咐了国家大事不能告诉别人,一些小事应该可以说吧,因此将父皇与长公主闲谈的一些话说了。
她不懂,皇后可不是不懂,一听就知道皇帝在暗示长公主联姻,只是长公主大概是不愿意的,反而将此事推到义宁身上。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以义宁的性子,嫁到千里之外的秦国去,还不被人生吃了,何况这样的话,对陵王也是没有半点好处。
想到这里,皇后脑子里面突然灵光一闪,皇帝想撮合南祺和长公主,变相的支持烨王,那如果长公主嫁给陵王为妃呢?以如今的形势,谁还敢小看陵王,储君之位不是更有把握。
义宁不知道她母后已经在心中把利害都权衡了一遍,也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晚间谢家人都回了府,又迎来一名不速之客。
连屿带着几个人,挂着满脸笑意上门拜访。
出于礼数,自然不能把人拒之门外。
一进门,连屿就忙不迭的问谢渊,“谢小姐在吗?”
谢渊满脸古怪,这是什么路数。
“七皇子找她有事?”
连屿严肃认真的说道,“有要事,还请她出面详谈。”
他都这样说了,谢渊也不能拒绝,只好让人去请姊颜,顺便把其它人都请来。
大家都在,看他能耍什么花样。
姊颜听了也很诧异,这位素未谋面的商国七皇子,在搞什么名堂。
只是贵客不能怠慢,还是去了前厅,一看大家都在,也就觉得没什么了,难道他还敢如何放肆不曾。
连屿心想,这三人还还真是形影不离啊,不过各个出色,很是难得,谢姊颜的容貌,的确是夺目了些,就算不做女子惯常打扮,还是掩盖不了倾城的容貌。
心中这样想着,只是面上又做出一副痴迷样子,虽然没有过多的动作,但是那副神态,就好像见了心上人一般。
“冒夜来访,打扰了,只是有一事连屿实在是忍耐不住。”
姊颜非常不喜欢他的目光,虽然知道他大多是装的,但是这样被算计的感觉,更是不爽。
天沉往前一步,挡住连屿的目光,贺州抚了抚自己的刀柄。
连屿像是突然被打断似的清醒过来,一副懊恼的样子,好像被人看破心事一般。
谢灵在一旁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连屿确实不简单,只是这人打错主意了。
连屿让人送上来一个长匣子,口中深情道,“我本是白天来拜访诸位的,只是在府外无意看到了谢小姐傲然的风姿,不能自拔。”
说着,还要不时的用深情的目光往姊颜这边看两眼,因为被天沉挡住了目光,还十分的惋惜。
“那一幕久久不能忘怀,我便赶回驿馆,为谢小姐作了一幅画,还请品鉴,若是能得小姐一声夸赞,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幕好像就是姊颜的追随者死缠烂打的套路,但是众人心中还是感觉不对劲。
姊颜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相信这种人会对自己一见钟情,他虽然演的一手好戏,但是在自己几人进来时,还是眼神清澈,怎么可能是为情所惑。
什么赏画,明明就是借故生事来的。
看他要打开匣子取画,姊颜不慌不忙道,“且慢。”
连屿忙惊喜的转头看来。
姊颜懒得看他,只是指着正厅主墙上挂的一副雪松图,“不知七皇子的画技与之相比如何?”
连屿看了看那画,笔力遒劲,意境深远,画技更是炉火纯青,自叹不如,仔细一看落款,正是谢老太傅的画作,更是不敢造次。
“连屿自叹弗如,不敢与之相比。”
姊颜淡淡道,“我自小便是看着这样的画。”
这话就重了,自小就是看的这样的画,你的画既然不敢与之相比,何必再找我评鉴呢?
连屿愣了一愣,没想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再一想,她也的确拥有这样的高傲,谢老太傅的画,名传五国,谢家这样的家族,她吃穿用都是最好的,眼界也高,自然不能用普通法子对她。
干脆摆出一副挫败的样子,“是连屿不自量力了,连屿拙笔,岂能给谢小姐作画,还请小姐原谅。”
一旁的下属道,“这可是殿下你画了一个下午才画出来的。”
姊颜自然无动于衷。
谢渊父子知道她不屑于与人虚与委蛇,只能站出来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