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首都机场顺利降落,缓缓行驶在机场里,直至连上廊桥,舱门打开。
盛耀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墨镜和口罩,再加上一顶鸭舌帽的全副武装。杜烨想起盛耀最近在国内火爆的程度,估计今天机场里等了不知道多少人,便没有询问,却没看见盛耀低着头避开那卷毛外国人的视线,快速收拾行李,转身汇入下机的人群。
“fivelong”在廊桥尽头集合,盛耀得到了铭姐的通知,说是外面来了上百个粉丝在接机,让他们整理好一起出来。
虽说那群人里大部分都是盛耀的“老婆粉”,但如今也算是半个“fivelong”的粉丝,大家还都挺兴奋。
摄像师张哥提前走出去,将机器打开扛在肩膀上,对着出机口就是一阵拍。
杜烨等人还没走出去,就听到了粉丝激动地大叫:“fivelong!fivelong!fivelong!杜烨!杜烨!杜烨!盛耀!盛耀!盛耀!”
走出门去,门外果然等候了许多接机的粉丝,双手高高举着应援牌,一眼扫过,她们竟然统一了一个logo,是“舞迹”华国风设计,只是中间变成了“fivelong”的英文字母。
他们一现身,欢呼声顿时大作,来来往往的人都停下来,越聚越多,迅速形成人潮。
“fivelong”被围在了人群中间。
“远征顺利,恭喜拿到决赛资格!”
“你们最棒了!”
“为国争光,最爱你们!”
“盛耀啊啊啊啊啊!”
人群汇聚,恭喜声络绎不绝,也寸步难行。
先一步抵达的阿伟第一时间带着保镖上前,隔开了人群,但还是有女孩儿挂在保镖的手上,将一束鲜花递了上来。
邓晓丹看着已经怼到自己脸上的鲜花,再看女孩儿凌乱着头发希冀的目光,不由伸手接过,顺便说道:“我先拿着,一会帮你给盛耀。”
谁知道这女孩却激动说道:“就是给你的,给fivelong每一个成员的,你们最棒了!最爱你们!”
邓晓丹鼻孔猛地张大,继而笑的合不拢嘴,连连说道:“谢谢,谢谢,谢谢。”
还有女孩儿试图将花递进来,但人潮汹涌,自己被挤得东倒西歪,眼看着花束被挤落了花瓣儿,落魄凋零,急的都快要哭了。
一只手从保镖中间伸出来,放在女孩儿的面前,人高马大的季元彬笑道:“给我吧,我帮你拿给他。”
那女孩儿喜极而泣,大声说:“就是给你!决赛要加油啊!”
季元彬诧异,继而将花抱在怀里,笑了。
花束陆陆续续地都递了进来,杜烨怀里抱了五束花,连路都看不见。
不都是送给他的,还有送给盛耀的,但谁叫他最得闲,行李箱被盛耀推走,如今反而麻烦,成了一束可以自己行走的花。
但想要合影的粉丝就没办法满足了。
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下机的乘客还在陆陆续续地赶过来,几乎都被堵在了路上,他们不得不快步往前走去。
出了机场,大巴车就等候在接机口的正门口,阿伟站在门边等着他们,脸上带着微笑,笑的和蔼可亲。
让杜烨疑惑的,是和他们乘坐同一班飞机过来的那个金褐色卷发外国人,此刻竟然也站在阿伟身边,正遥遥望过来。
这时想起盛耀在飞机上的反应,显然这两人是认识的。
杜烨看了盛耀一眼,来不及询问,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怀里抱着的花束太大了,而且浓郁的花香让他鼻子痒的厉害,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打出一个喷嚏。
“阿嚏!”
花束摇晃,东倒西歪,身边的蓝卿急忙扶住他,手上维持着力气,将杜烨先一步送上了车。
其他人还在车外放行李。
接机的粉丝被隔开,好在大家追了这一路,情绪都稳定了下来,大部分人只是在人群外面举着手机拍照,还有人热心的为“fivelong”加油,预祝他们决赛胜利。
“fivelong”一边放行李,一边挥手道谢,也有人耐不住粉丝请求,上前合了个影,互动很久。
大家都很开心,热情回应粉丝的要求,一张张的照片拍出来,就连盛耀也被人群困住,无法走脱。
杜烨将花束放在座椅上,上了车就没再下去。
他不是一个喜欢在生活里被人围着看的人,只喜欢在舞台上享受尖叫和掌声。
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会觉得很麻烦。
但他喜欢看。
在车上往下看。
看着大家脸上的笑容,看见他们走在成就的路上,那与日俱增的自信心。
运动员需要气势。
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条路很难走。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走在这条路上都会倒下。
所以他们需要这样的献花和掌声。
永远不要质疑自己不行,永远不要放弃努力,永远大步向前。
杜烨安静地看着,直到目光落在盛耀身上。
盛耀似乎在和粉丝说着什么,突然转身看了过来,眼底都是调侃般的笑意。
然后他身边的粉丝兴奋地大叫:“弟弟快下来!不要害羞啦!”
“对啊对啊!不要害羞嘛!”
杜烨:……
真是无聊。
杜烨把头偏开,收回了视线。
于是女孩子们像是得到了确实的证据一样,顿时兴奋地尖叫了起来。
“呀呀呀呀,害羞了!”
“真的害羞了!”
杜烨:……
盛耀究竟和他粉丝说什么?
还能不能好了。
在车上等了一会,机场的安保人员上前催促,“fivelong”这才告别离开,鱼贯上车。
杜烨发现盛耀难得走在后面,他笑容满面的与那位一直躲避的中年外国人说着话,甚至直接在前排坐下,没有和杜烨坐在一起。
这是挺少见的事。
杜烨等了一会儿,见车已经起步开出去,就知道盛耀暂时不会过来,于是戴上耳机,身体往下一窝,继续听歌。
中途母亲发来消息,两人在网上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的就进了城里,距离家也不远了。
大巴车将他们依次送到家门口,第二站就到了盛耀家楼下。
杜烨起身,走到门边,盛耀与他下了车,将行李拿了出来,却说:“我有事要去公司一趟,下午就回来,你回家休息,行李留给我回来整理,中午自己叫点儿外卖吃。”
“嗯。”杜烨点头,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出两步,回头就看见盛耀上了车,他想了想问了一句:“那外国人谁啊?”
盛耀站在门边上,对他眨了下眼睛,说:“我的飞行教练,已经翘课很久了……”
话没说完,车门“嗤”的一声关闭,缓缓从杜烨眼前开走。
杜烨站在路边,一手一个行李箱,定定站了很久,直到那大巴车从眼前消失,他还一动不动。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有雪花打着旋儿都天空飘落,落在杜烨的头上、脸上、睫毛上。
就像是被雪花的力量压得不堪重负,睫毛颤动,继而眼睛闭合再开开,瞳孔剧颤。
飞行……教练……
那不就是……
那不就是!
上一世,和盛耀一起坠机死亡的飞行教练?
一阵头晕目眩,杜烨差点儿栽在马路上。
他抖着手从上衣兜里拿出手机,短短一句话敲了半天没有敲出来,透心的冷,手指尖像是化成了冰块,毫无知觉。
这天真是该死的冷。
冷的他大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杜烨骂了一句,咬着牙根哆哆嗦嗦的将最后的几个字敲完,终于发送给了对方。
等啊……等啊……
始终没有回应。
有车开过来,又是一辆,还来一辆,杜烨左边一个蓝色的行李箱,右边一个银色的行李箱,还外挂着一大袋思密达的泡菜和紫菜,在寒风中吸着鼻涕。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有一辆计程车打着转向灯开过来,中年秃顶的司机探头看了他一眼。
杜烨吸着鼻子与他对视。
司机等了两秒,又徐徐开走。
杜烨觉得自己好像等了好几年,低头再看手机,原来时间才过去一分钟。
再等不及,杜烨打了电话过去。
对面接通的电话,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鲜活地响起。
“喂?怎么了?”
杜烨只觉得头皮倏然一麻,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绷紧到极致,熟悉的声音让他无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脚软。
眼角莫名的冷,像是结了冰,还有点疼。
杜烨抬手擦着眼角,张嘴。
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