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最先摔下了筷子,语气冷冷地:“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父也有些受够了她的冷暴力:“你觉得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徐母气得声音都抬高了:“才刚把人接回来,就急着让她进公司分股份了是吧?”她心里其实已经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工作,让自己慢慢地去接受徐枕眠,毕竟她也不想这个家四分五裂。
结果徐父居然这么急着就把徐枕眠往公司里塞?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徐父也把筷子重重地放到了桌上,语气严肃:“你当着孩子们的面,这么说合适吗?什么叫分股份?我就是让她进去历练一下!”
徐母气笑了:“历练?行啊,那就让她从最基层做起,做着专员的位置,那样的话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为什么要让她从最基层做起?那这样的话,她进我们公司还有意义吗?不如在外面随便找一家公司去就职算了!”徐父也很气恼。
“所以啊,你就是想让她一进去就做高层,然后慢慢地把公司的一些控制权转移到她手上,就是想把股份分给她!”徐母冷冷地戳穿他的话。
“我就是想把股份分给她,你又奈我何?那家公司,我也是占了30%的股份的,我就是把这个股份明天全部零元转让给枕眠,你也说不得一句话!”徐父气得直接站了起来,说出来的话有些伤人。
徐母听了他的话,眼睛微微睁大,反应过来以后,她慢慢的推开椅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语气平淡:“徐怀,你说对了。我不该说一句话,毕竟,在你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资格。”
说完,她没有再管在场的众人,直接离开了饭厅。
安朵拉有些着急,想去安慰徐母,却又不知道要怎么收拾眼前这个局面,徐晨曦淡淡开口:“爸,她进公司可以,但具体的事情,你要交由我来安排。”
徐父在跟徐母吵了一架之后,心力疲惫,摆摆手由他:“你看着办吧。但我要跟你说一句,我真没你妈想的那么多。”
徐晨曦点点头,他也听出来刚才徐父说的是气话,但他因对徐父刚才一时意气把徐母气得直接回房,有些不满,没有对徐父多做回应,反倒是把视线投向了一直在一旁像是一个毫无关联的局外人的徐枕眠:“你今晚跟我们回去。在我给你做新的安排之前,你都在我们那里先住着。”
徐枕眠抬头看着徐晨曦,默了半晌,才低声开口:“好。”
安朵拉听着她小小的,有些谨慎,又有些淡然的声音,心中对她造成徐父徐母不和的埋怨又一下烟消云散。
她对眼前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又怜惜又恨,心情很复杂。
回到家,安朵拉给她安排了一间客房,徐枕眠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等到安朵拉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时候,她摇了摇头,将手上一个小小的行李袋放到了床上,拉开袋子,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安朵拉刚才看到她收拾行李只用了十分钟,并且只拿了一个小行李袋的时候就很诧异。听徐父的意思,她应该是以后都会在徐家待着,不会再回去了。但她收拾的行李,看起来却像是只在这个城市待短暂的一段时间而已。
她望着徐枕眠拿出两件上衣和两条裤子,叠好之后放到了衣柜里。有些瞠目结舌:“枕眠,你就两套衣服?”
徐枕眠瞥了她一眼,然后低头继续收拾行李,摇摇头:“三套,还有我身上穿的这套。”
安朵拉有些哭笑不得,问道:“明天我带你去买一些衣服吧?你衣服太少了,如果梅雨季节来了,衣服肯定不够换。”
徐枕眠还是摇摇头:“不用,够穿。”
安朵拉第一次碰到说话这么言简意赅,似乎多说一个字,都在浪费口水的人。她也有些无力,对她说了句晚安,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在关门之前,她看到徐枕眠小心翼翼地从行李袋里拿出了一个相框,相框里的那个女人,正一脸温和地笑着,眉眼跟徐枕眠有几分相似。
于是,见到徐枕眠这么久,安朵拉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她盯着那张照片,唇边绽开笑意,眉眼都弯起。突然,她似乎是看到相框上有些脏,急忙拿起袖子擦了擦,然后将照片抱进了怀里,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安朵拉叹了口气,轻轻地将门关上。门把手松开的那一瞬间,门里门外,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
这一天,安朵拉起得比较早,昨天程浩给她说了一个通告,她蛮感兴趣的,昨晚专门为这个通告做了一些准备,查了一些资料之后打印出来,打算一早过去进行录制。等到来到楼下,看到徐枕眠已经坐在了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在那静静地拿着一本书看。听到脚步声,她分神抬起头,望了安朵拉一样,然后朝她点点头,继而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虽然徐枕眠不爱说话,反应也很平静,安朵拉却还是走到她身边坐下,主动跟她说了下自己的安排:“枕眠,我今天要去工作。晨曦他今天也有点事,不在家。但是进公司的事情,晨曦会安排的,你就先待在家里,好吗?或者你无聊的话,也可以到处走走。不过不要回家太晚。”
徐枕眠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认真地听完了她说的话,然后点点头:“我不去。”
安朵拉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她在回答自己的最后一个问题,她不出去,所以也不存在回来太晚的问题。
她笑了笑,穿好鞋后跟徐枕眠说了一声再见,就出了门。
徐枕眠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地发了一会呆,然后低头继续看起书来。
突然,她看到刚才安朵拉坐的地方,放着一份文件,她愣了愣,将手中的书贴了一个书签,又将书放到了一边之后,才拿起了那份文件。
安朵拉去到录制场地,才发现自己准备的那份资料不见了。她一拍脑袋,有些懊恼自己居然没想起把电子文档发到手机里备份一份。现在距离录制还有一小时开始。如果叫小莉回去拿的话,估计一来一回已经来不及了。
她有些发愁,上面都是她昨天花了一晚上时间整理的观点。本来今天就是一个类似于圆桌座谈会的节目,每人要说自己的观点,她如果没有那份资料的话,恐怕要在众人面前出糗,还会背上一个不做准备耍大牌的罪名。
她想了想,打了个电话回家里,却想起因为她不想给徐枕眠造成太大压力,让家里的佣人白天的时候尽量不要在别墅里打扰到徐枕眠。所以现在别墅里可能没人听电话。
她正想挂掉,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女声:“喂?”
安朵拉眼睛亮了亮:“枕眠?是你吗?”
徐枕眠简短地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等着她进一步的陈述。
安朵拉对她的话少已经习以为常,直接简要地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你看看去花园里或者地库里找一下佣人,让他们帮我把一份文件送过来。那份文件的话,我也一时记不起在哪,你能帮我找一下吗?就是一份标题写着表演者言——”
“嗯,我知道在哪。”徐枕眠没等她说完,就淡淡地开口。
“诶?你看到了吗?”
“嗯,在沙发上,你穿鞋之后忘了拿。”
安朵拉挠挠头,原来自己已经把它带下楼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那麻烦你找个人帮我送过来吧,比较急,地址是……”
挂了电话,徐枕眠拿起放在一旁的那本书和那份文件,站起身,走回楼上,先将那本书一丝不苟地竖起,放回到书桌上,然后拿出一个袋子,将那份文件仔细地装好,最后披了一件外套,一如既往的宽松风格,戴上一顶鸭舌帽,就走出了别墅。
安朵拉正着急地看着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开拍了,不知道徐枕眠找没找到人送过来?
她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她有些奇怪,接起来之后才发现是徐枕眠:“枕眠?怎么了?文件让人送过来了吗?”
徐枕眠嗯了一声:“在门口,保安不让我进,你出来拿一下吧。”
安朵拉应了之后挂了电话,才反应过来:她在门口?她亲自送过来了?她也顾不得跟旁边的人多说,只交代了一下就匆匆地下楼,发现徐枕眠正笔直地站在前台处,表情清冷。看到她走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她:“给你。”
安朵拉有些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亲自来了?你让其他人送过来就好了,你也不经常在b市待,要是走丢了那就麻烦了。”
徐枕眠怔了怔,她这是把自己当做小孩子在看待吗?她都二十多岁了,再怎么不认识路,也知道有导航这种东西的存在吧?
但她却只是张了张嘴,然后抬起眸子望了安朵拉一眼:“嗯,我先回去了。”
安朵拉拖住了她:“既然都来了,在这等我吧?拍摄完我们去吃饭?”
徐枕眠低头望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觉得胸膛里的心跳的有些厉害,她静静地想了一会,然后抬起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