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她窒息的操作是——她的小儿子很快憋回了泪水,小脸上满是自责地打了个嗝,怜惜道:“对不起,哥哥,你不要难过。”
“没事,我不在意。”
小孩还在绞尽脑汁地安慰,“苏老师也有不会弹的曲子,她就不会弹《500 miles》……”低头默默在心里补充道,苏老师唱的可好听了。
霍川“嗯”了声,神情泰然自若,最终安安稳稳地吃完了这顿饭。
第二天,苏莺时等着看录像,却见小孩一脸懊悔地对她道:“苏老师,我们都没有想到,哥哥他不会弹《小星星》那首曲子……”
“……啊?”
“都怪我,让哥哥伤心了。”小孩叹了口气。
“…………???”苏莺时一脸懵逼,半晌,只得小心翼翼道,“那,那真是抱歉了……”
“没事。”小孩沉思道,“哥哥他不会因为被戳到这个痛处而哭的。妈妈说只要不跟他提部队的事儿,都没关系。”
“…………”
苏莺时无语地同时,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
部队?他们家,是在部队的吗?
她轻叹了口气,想到自己打从第一次跟霍勒见面,就想回家提这户新邻居的,结果到了现在都没想起来开口。
这破脑子。
今天,今天回家一定问问老爸。
霍勒很是贴心,还耐心地向她解释自己真不是故意不完成作业的。苏莺时笑笑,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是老师考虑不周。老师……没有想到,你哥哥不会……弹《小星星》。”她扯了扯嘴角,换了话题,“走吧,今天我们来学习《铃儿响叮当》。”
“好!!”
……
今天霍勒是下午课,苏莺时后面没学生了,便打算带着他一起顺路回家。
两人跟翁姐道别,刚出了星星儿的大门,正说笑呢,忽然见小孩猛地站住,接着撒欢似的朝着路边的一辆很拉风的银白机车冲过去,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抱住了前面人的脖子。
“哥——你怎么来接我啦!”
前面人被他这样攀爬却依旧纹丝不动,从容淡然地摘下了头盔,准备转身扣到身后小子的脑袋上,“妈妈让我稍你一段,没带你的小头盔,凑……”
他的动作忽地顿住,目光定在了离的不远处看着微笑看着他们的纤细女子身上。
“哥!那位是教我钢琴的苏老师!苏老师——”霍勒站在后座上,冲着苏莺时用力地挥舞手臂。
苏莺时不好不过去打个招呼,只得走到近前,也自然看清了男人的面容。
立体、深邃、俊美英挺。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眸子,犹如宇宙中最深处的星辰。
“是,是你?!”她惊讶地睁大双眸,脱口道。
霍川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汗浸微湿的前发,从机车上跨下来,向来利落潇洒的动作竟显得有些踉跄——
害得还站在后座上的霍勒差点掉下去,他一把揪住险些摔扁的弟弟,长腿站稳立在苏莺时面前,沉默道:
“……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
川哥: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昨天都说了什么?
第七章 邀请
“哥哥,你和苏老师原来认识吗?”霍勒走在两人中间,左侧人行道上的是苏老师,右边推着机车走在行车道边上的是哥哥,车是没得坐了,气氛还觉得怪怪的。
他抠了抠自己的衣角。
苏莺时脸忽地一红,余光飞快地向男人那边扫了一下,正纠结着不知该如何开口讲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男人却一脸镇定,“认识。”
苏莺时一哽,他们那也算是认识吗?
霍川没有再理会弟弟的喋喋不休,越过他看向了女孩,“苏老师,晚上来家里吃饭好吗?”
又看了眼霍勒,“这小子第一次想要自己学什么,还没找机会跟老师好好聊聊。”
这般直接的相邀,让苏莺时愣了一下。
她回想起方才这人在那句“好巧”之后,紧接着就以一副严肃正式的模样介绍道:“您好,我是霍川,霍勒的哥哥。”
这让她微微有些吃惊——她知道霍勒有哥哥,但看着霍妈妈年轻干练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大的一位哥哥。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霍川嘴角勾了下,补充道:“我今年二十八,比霍勒大了足足二十二岁。一直以来,我待他就像半个儿子,但我没他这样的儿子。”
“噗。”苏莺时忍俊不禁,终于露出了笑意,清清嗓子,“咳,我还觉得以后要是能有小勒这么可爱的儿子,也是很幸运的事。”
霍川顿了下,面色不改地随声趋和道:“您说的是,我也觉得有一个挺好。”
“……”
三人并肩向家走着。
苏莺时本来看外貌觉得霍川是一位很冷不易靠近的人,但几句话聊下来,发现他一点也没有对自己生冷的意思,甚至也不曾提起第一次她做的尴尬事。
这让她有些庆幸。
至于现在又邀请她去“家访”……
她犹豫了一下,暂且侧面地回应道:“我就住在你们家的河对岸。”她比划着,“a区二栋。”
霍川“嗯?”了声,低低淳淳的,尾音上扬,很是悦耳。
轻笑道:“没想到离的这么近,那更该请您到家做客了。”
“妈妈也早就这么说。”小男孩总算是跟上趟了一次,得到了哥哥一个赞赏的眼神。
小脸立马乐呵上了,嘴也更加把持不住,放飞道:“妈妈饭桌上问道,老霍,苏家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啊?”学着大人的语气,“爸爸就板着个脸,我怎么知道!妈妈——‘你问问,问问嘛!’爸爸——‘不问不问!’……”
这场出乎意料的一人分饰两角的华丽演出,让霍川满脸黑线,伸出大手捂住了弟弟的那张“嘚吧嘚、嘚吧嘚”的嘴。
苏莺时顿时脸色绯红,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站住了脚步,犹豫地小声道:“要不,今天我就先不过去了吧?等以后还有机会……”
霍川也扶着机车停下,转身望着她。
那双漆黑的眸子好像能把人看透,让她有些无处遁行,呼吸都不禁悄悄屏了住。
可是霍川没有让她这种不自在持续很久,轻轻地叹了声气,“好。”
苏莺时抬起头来,看着男人把小孩提起丢到了机车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就近了,“走了,先送你老师回家。”
他自然地走在苏莺时身侧,侧颜英挺俊美,在阳光的投射下与柔和的蕴光交织在一起,有些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苏莺时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支吾道:“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苏老师。”男人的语气有些无奈,“您今天已经拒绝过我……弟弟一次了。”
苏莺时哑然。
她将背包向肩上提了提,霍川问,“用先放在车上吗?”
这次苏莺时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递了过去,男人随手将它挂在了车把上。
他们回家的路线在过河时有了更改,向着左侧走去。越靠近住宅区的小路越窄,已经很难容得下两人和一辆宽大的机车并行,霍川微微落后一步,跟在苏莺时的身后步履安静。
他们来到一座繁花葱郁的院落前,霍川停了下来,将包从把上摘了下来,递给她。
“苏老师再见!”霍勒高呼道。
苏莺时站在门边,身侧就是钻出围栏的粉色蔷薇。她对两人笑着道:“今天多谢你们送我回来,下次请你们来家里做客。”
“好!!”小朋友拍手欢呼,在后座上摇摇欲坠。
男人也利落地回答一个字,“好。”
苏莺时眼中笑意更甚,冲他们摆了摆手,转身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女子及腰的长发乌黑柔顺,发尾随着她的动作扬起俏皮的弧度,白嫩的脸颊从蔷薇花瓣中擦过,那一刻,霍川的脑中忽地出现一个词——人比花娇。
等苏莺时进去了,霍勒这才收回笑容,小脸紧张巴巴地扯了扯哥哥的后衣角,“哥,我刚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苏老师怎么不去咱们家吃饭了?”
霍川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掐了掐自家弟弟团子似的小脸,“你什么时候改掉学大人说话的臭毛病,苏老师就能到咱们家了。”
……
苏莺时刚进到屋内,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嗡——嗡——”地油门声。她放下包,快跑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正好透过花丛的空隙中,看到男人长腿跨上了银白机车,黑色机车服被他拉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头盔已经带在了弟弟头上,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小孩已经牢牢抱紧了他的腰,车把处发出了骇人的嗡鸣声——
苏莺时不由心里一紧。
结果下一秒,她就发现机车开动了,比自行车的速度快不了多少——摇摇晃晃、慢吞吞的,向着小桥上开去。
直到苏母唤她的时候,苏莺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窗前傻子似的笑上了半天。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叫你好几遍了。”
苏莺时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边乐边回过身来,“看新邻居呢。”
“新邻居?”温珂倒没有注意,问道,“谁搬来了?”
“不太清楚,姓霍,他家的小孩正在跟我学钢琴。”
“霍……”温珂想了想,闹不明白地摇了摇头。
晚上,他们从苏爸爸的嘴里得出了新邻居的准确信息。
一军区司令长霍舟,夫人是前军区文工团副团长林颖欢,十年前就退伍了。大公子霍川在整个军部都极为出名,身为黑狼特种部队的前队长,他曾参与过多次维和任务,年纪轻轻就被授予了大校的军衔。而跟着苏莺时学钢琴的,就是霍家小儿子霍勒。
苏莺时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个“前”字——若说霍母的“前副团长”还能理解,但霍川既然年纪轻轻的,怎么也成了“前队长”?
她想到就问出来了。
苏爸爸却长长叹了口气,在餐桌上,良久,才吐出一句,“天妒英才。”
苏莺时心里一凉,“怎,怎么了爸爸?”
温珂也跟着紧张起来,饭都忘了吃,见丈夫还不吭声,伸腿踢了他一下,“别卖关子了,快说呀!”
“别急,别急,我这不是在想呢么。”苏凯平安抚住妻女,摸出根烟点上了,他没有烟瘾,只有在思考问题或有为难的事时才会抽上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