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廖静文此时正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廖静文不蠢,她是京城三中的尖子生,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在学校的排名居高不下。
临近高考,大家都忙着复习,廖静文自认为已经做好高考的打算,不想埋在试卷堆里压榨自己,才跑出去旅游放松。
廖静文在火车上突然遇见谢川,一时兴奋忘记考虑当时的情况,现在整个人冷静下来,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
谢川不该出现在那趟由商都发往京城的火车上,他当时一定是有其他事情。
帮助夏小芹的哥哥上厕所?
荒谬!
她爸爸三天前约谢川见面,被谢川爸爸拒绝,称谢川已经回部队,她爸爸这才又约的郑家郑坤。
郑坤说谢川被部队紧急召回进行特殊任务,那一定是真的。
难道谢川的特殊任务是在火车上进行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廖静文就打了个寒颤。
她悔恨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道:“我怎么这么糊涂啊!”
廖静文自悔过后,夏小芹又在她脑子里冒了出来,她又有一个新的疑惑,夏小芹在这场特殊任务里是什么角色?
廖静文辗转反侧,谢川直接是没睡。
任务失败,谢川的身份差点儿暴露,这些都需要向部队汇报。
昨夜,郑家的车和郑坤都睡在了谢家,郑坤还接受了谢川的“审问”。
谢川还要查证廖家和那几名犯罪分子是否有关系,廖静文在火车上出现并且揭穿他的身份,和廖世清前几日打探他的去处是否有因果关系。
等谢川把这一切都查证完毕,天已经灰灰亮了。
谢川又想到夏小芹,想到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想到她带着体温的纸条。
谢川更没睡意了,他把睡得正香的郑坤从床上薅起来,直接开车来了四合院。
夏小芹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东方已露鱼肚白。
夏小芹赶紧穿好衣服,端起从安县背来的搪瓷脸盆,准备去洗漱。
夏小芹一打开东厢房的门,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谢川。
比起昨天那套夸张肥胖的夹克西裤,今天的谢川穿的要捋顺很多。
剪裁得体的深绿色双排扣呢绒大衣,配上修身的黑色西裤,再加一双黝黑噌亮的头层牛皮皮鞋,这样的穿戴用后世的审美一样挑不出错处!
谢川见夏小芹出来,迈步朝她走了过来。
人常说,月下看美人,七分朦胧三分美。
现在天还没大亮,谢川那张十分帅气的脸,在夏小芹眼中更是百分的迷人。
后世的小鲜肉?
就是脸比得上谢川,气质也要输谢川一百条街!
“早上好,昨夜休息的怎么样?”谢川微笑着问夏小芹。
夏小芹被谢川柔和的问询声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张脸、这个人、再搭配着这么温柔的说话声,夏小芹脑中出现了上辈子十分流行的那句话。
【我想每天早上和你一起起床!想你每天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当然,夏小芹没有说出这句话的胆儿,虽然活了两辈子,谢川是第一个令她心动的人。
“早?”谢川走近后,又重新打一次招呼。
夏小芹窘迫的点了点头,她暗骂一声被美色迷惑的自己,压下狂跳的心,撑着笑说:“早啊,川哥,你怎么来这么早?”
“习惯早起。”
“在部队训练很辛苦吧?我听说天不亮就要起来训练。”
谢川把脸一板:“怕苦就不要当兵!”
谢川说这句话时拿出了在部队训人的威风,他看到夏小芹捧盆的胳膊抖了抖,赶紧又把语气放轻柔,把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你想当兵吗?”
夏小芹接连被吓了两次,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没醒瞌睡,是不是听岔了什么?
“你是一个当兵的好苗子,如果你肯去当兵,我敢保证,不出一年,就能被调去特殊二连。”
夏小芹很敬重军人,但她自己从没想过去当兵。
她还要上学,要挣钱,要照顾妈妈和弟弟,要防范夏国良一家,她如果去当兵了,家里的老弱病残怎么办?
“川哥,我没想过去当兵。”
谢川本以为这个答案会让他失望,但是心里突然有点儿小欣喜是怎么回事?
谢川顾不得想那么多,紧接着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你愿意嫁给我,当一名光荣的军嫂吗?”
夏小芹那颗刚刚还在乱跳的心这下差点儿跳出嗓子眼,惊得夏小芹差点儿把手里的盆丢出去!
谢川皱眉,夏小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很失望是怎么回事儿?
“吓到你了?”
夏小芹如实的点头:“川哥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特意用开玩笑来提神醒脑。”
“夏小芹同志!”谢川突然站直了身体,朝夏小芹敬了个礼,接着一本正经的说道,“在火车上我牵了你的手,如果你愿意当兵,咱们以后就是兄弟,兄弟之间不讲私情!可你不愿意去当兵,那我就要对你负责!”
夏小芹这回想把手里的搪瓷盆盖到谢川的头上!
什么鬼?!
还兄弟之间不讲私情!
你要是不说这句,兴许我还能感动一分钟!
夏小芹重生在八十年代,里面的芯子是来自后世的新时代女性,她根本没想过“负责”这件事,突然有人要对她负责,她一样接受不了。
虽然这个人帅进了她的心里,但她上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谈过一场恋爱,这辈子,她想好好的活,不想要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
夏小芹正色道:“你在安县的时候帮过我,你有困难的时候我帮你是应该的。当时的情况特殊,特殊情况就该特殊对待,我不需要你负责。”
夏小芹不等谢川再说其他的,又紧接着道,“我哥已经醒了,麻烦川哥你帮他起床,等下我们还要去医院。”
夏小芹说完就错开身子去洗漱,把谢川自己晾在了东厢房的门口。
谢川拧眉思索了半晌,他猛然发现,自己听到夏小芹拒绝嫁给他的时候更失望,比她拒绝当兵还失望!
谢川失望的进到东厢房,看到的是和衣而眠的夏修学。
夏修学自从瘫痪之后,夜里睡觉便不再脱衣服了,家里都是女人,夏修学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麻烦她们,加上穿着衣服睡觉,夜里还方便起床帮夏小芹烧锅。
“川哥来了?”夏修学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让人看不出他心底的具体想法。
谢川点点头,问:“我背你去厕所?”
“好,谢谢川哥。”
谢川明锐的发现,夏修学一样对他疏远了。
去买早餐的郑坤姗姗来迟,粗神经的郑坤没发现弥漫在三人之间的尴尬,把早餐摆好之后,喊三人来吃早饭。
京城的早饭少不了豆汁的身影,外地人少有能接受豆汁那股特殊口感的,但夏家是做豆腐生意的,喝豆汁儿?有什么问题?挺好喝的啊!
郑坤见夏小芹和夏修学都能喝下去豆汁儿,不由得笑道:“你们已经开始融入京城的生活了。”
用过早饭后,谢川将夏修学背到郑家的车上,开车带着夏小芹一行人朝人民医院去。
夏小芹住的四合院离人民医院没有多远,但总不能让谢川从四合院一路把夏修学背到医院里吧?
虽然谢川有这个体力,但夏小芹不敢这么用人情啊!万一再要“负责”怎么办?
时间才刚刚七点半,人民医院的挂号处已经排起了长队,郑坤自告奋勇的去排队,夏小芹去护士站租借了一辆轮椅,先将夏修学和谢川送到了骨科的科室门口。
夏修学瘫痪,不止是骨头有问题,腰以下的神经也出了问题,如果拖延着腿不治疗,等待夏修学的是终身残疾和肌肉萎缩。
夏小芹要下去替换排队的郑坤,谢川拦着她道:“我去吧,我们都是本地人,沟通起来更不容易出茬儿。”
谢川说的有理有据,夏小芹从棉袄内衬的兜里掏出五张大团结,塞给谢川道:“我也不知道挂号费需要多少,你先拿着这些,少了我再补给你。”
谢川又触碰到了夏小芹的手,她的手真的很软很滑,细弱无骨、嫩如白葱,这样的手怎么能去磨豆腐呢?
谢川捏着夹带着夏小芹体温的大团结,心里盘算着到底该怎么样“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