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风声都没入在了彼此的打量中。
这会儿,全体更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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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地表粗糙,由于常年被踩踏的缘故,断落的小红砂砾滚着,热风稍稍一携,便滚到了各自的脚边。
眼前的女孩却和这炎热的夏天格格不入,像是一汪江南的汩汩细流。
面颊因着被晒,稍稍洇了点粉晕,柔顺的头发单单落下几缕分在两侧。
帽檐下的眼眸含水,唇习惯性地轻抿着。
细嫩的颈子撑开细致系好的上衣纽扣,往下是鼓起的耸伏,裙子上衬勒出腰间的收束。
美好得不像话。
这不是空乘学院第一次穿新的制服,之前军训期间有航空舱内的模拟课程,需要严谨以待。
只不过款式十分简单,算作是军训期特有的改良服,上面是清透蓝短衬,下面是白色褶裙。
沈言礼视线落下,略过女孩细嫩的双腿,径自停在脚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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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蔷能感受到对方的打量。
自上而下,一分一寸掠过。
半点都没收敛,也没想着藏着。
肆意又妄为。
不知晓是这天气烦闷挠人,还是这面对面站军姿令周遭气氛意味不明,盛蔷难得有了情绪。
她直接瞪了他一眼。
对面自然接收到了她这般近乎于“警告”的信号。
只不过他像是看不见一样,还是先前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沈言礼挑起半边眉,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气朝着她说,“瞪我啊。”
而后,他笑得很坏,微微倾身过来,在她脸侧吹了口气,“还瞪吗。”
第10章 your world  “流氓。”……
盛蔷被这样的他弄得有点僵硬,好一会儿都没动。
沈言礼凑得很近,气息温温热热地喷洒过来。
几乎是瞬时,女孩靠近颈部的肌肤,像是雨后春笋那般,密密麻麻地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近乎肉眼可见。
她没出声,只是突然有些后悔刚刚瞪了沈言礼一眼。
要不是这样,他可能还没那些反应。
热风将他的尾音吹走,随即卷来的是她和他近乎相依相偎的姿势。
军训的队列方阵很是齐整,即便沈言礼的动作再细微,都逃脱不了教官的魔眼。
之前就有例子,有个空乘学院的女生搞小聪明,以为教官好说话,就在队伍中偷偷发懒,结果就是不管怎么讨好仍然被罚了跑圈。
盛蔷什么都不怕,就怕被巡逻发现。
这么热的天,要是凑巧碰上教官心情不好,那她在下午彩排前都没有休息的机会了。
不过人生的坎儿永远伴随着墨菲定律的出现,在她愣神想着怎么委婉提醒沈言礼的档口,教官刚好从队伍的另一头转到了这边,目光如炬——“中间一排的最后那两个怎么回事儿,啊?!”
教官几步迈过来,走近,在两人的侧边停住,频频打量。
“我刚刚就发现不对劲,还以为看错,结果这么肆无忌惮——”
教官语调和语速都很正常,顿了顿后,戾声扬起,“很上瘾很好玩吗?”
看两人都不再说话,教官沉默两秒,神情肃然,“你们两个,出列!”
此话一出,周遭静得过分。
两个方阵一开始在教官出声的时候,私下里还有些小骚动,见教官都走过去了没人管自己,想着可以偷下懒。
结果这般明显发怒的前兆打得人始料未及,这会儿纷纷连小动作都忘了做,直刷刷地把眼睛抛过去瞅。
盛蔷和沈言礼直接站了出来,并肩立在教官的面前。
“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一定要先打报告,我让你们说话了吗?!”教官对着两人吹了声哨,“还是老规矩,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每人十圈。”
原先安静的方阵复又掺和着小声说话的杂音。
有男生想着为这两人说说话求求情快速地说了句十圈是不是有些小过分,随后是应桃胆大的声音传来,“报告教官,我有话要说!女生十圈是不是太多了,而且我刚刚好像没听见他们俩在说话?”
她离盛蔷就两个人的位置,也算是离得近。
虽说确实感受到了点不寻常,但也确实没听到什么。
“是你看得准还是我看得准?”
教官听了转过脸去,面无表情,“不管军训什么时候结束,只要你们还在队伍里,那么在这一刻,你们就是军人!带你们院的这几个教官都是航空军科院过来的,有自己的原则,可以明确地和你们说,这就是要遵守的规定!”
继而,教官看向眼前这对俊男美女,还别说,这么直面地看过去,饶是他也不免有些晃神。
只不过念及下午的阅兵彩排,末了他也只是命令道——
“每人五圈,下不为例。”
望着还没动的两人,教官稍稍扬起语调,“还有意见吗?”
盛蔷摇摇头,刚想说没意见,就听到一旁的沈言礼开了口,“教官,她刚才没说话,那几圈我帮她替了。”
两个方阵再次沉寂下来。
教官稍稍仰头看向眼前的男生,他也只是考虑了一秒,挥挥手,“顶多替两圈,现在马上开始!”
说完,他转过身来,开始教训身后两群探头探脑的兔崽子,“我倒要瞧瞧谁还在偷看,也想尝尝跑圈的滋味儿是不是?!”
此话一出,有些学生登时变得老老实实,连斜眼都没敢外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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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并走到熟悉的起跑线上,盛蔷想了想有些没忍住,“……你真要帮我跑?”
沈言礼随意地将手机掷在一旁的草丛里,语气慢悠悠的,“不然?”
盛蔷望着他率先而出的背影,停顿几下,紧跟着跑了上去。
沈言礼的速度比盛蔷快很多,很快便套圈领先。
除却分布在网球场和体育馆的方阵,操场的四面八方都是各学院的队列。有些恰好在休息,在两人被罚的时候吹口哨,近乎吸引了全场的焦点。
沈言礼大概很快就结束了,在盛蔷最后一圈的时候,他也跑得差不多,略略停下来和她并行。
快跑完的时候,盛蔷速度已然慢了下来,走走停停。
操场跑道一圈有四百米,她只是跑了三圈就觉得心胸滞闷,嗓子眼儿都喀着干,完全想象不出沈言礼这么七八圈下来得有多累。
偏偏他还像没事人那般,只略喘了几下。
走向各自阵营的时候,沈言礼仍然和她并行,男生比她高,作训服的侧摆时不时擦过她的胳膊。
两人都刚跑完,她像是被烧在了火炉里,对肌肤相掠的接触格外敏感,略带毛糙的料子像是松子上凹凸不平的壳儿,刺得人发麻。
盛蔷默默远离了些,全身心放在浑身血液流淌的滚然上。
她累得缓缓呼吸,连带着吸气和呼气绵延,不断加长。
这是盛蔷之前从别人那儿听来的老法子,可以更快地平复。
沈言礼原本陪她走过来的路上一言不发。
许是她这样的反应很是少见,他稍稍侧过脸来,低头睇她,觉得有些好笑,“盛蔷。”
女孩被喊了以后,稍稍抬头,“……嗯?”
她跑完步以后嗓子像是化了一般,格外得轻,带着点不稳。
但还是应了,单字的尾音踩得很准。
沈言礼本来要说什么,见她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一本正经等他开口的模样,稍稍顿了顿。
“你体力——”他像是意有所指,尾音长长拖曳,“好像不太行啊。”
盛蔷听了长睫微动,看了沈言礼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话中有话。
沈言礼格外咬准了“体力”那两个字。
这样的话题被他说得意味不明,盛蔷鼓了鼓脸,面颊不知是热的还是赧的,靠近耳垂的地方透着烧红,好半晌她才缓缓憋了个词儿,“流氓。”
说完就加快脚步,几步就离得他很远。
身后的人愣怔了瞬,像是轻声笑了下。
而后盛蔷半点都没耽搁,怕身后的人会跟上来那般,步伐加速,反倒是走得更快了。
空乘学院和航空工程学院两个方阵在盛蔷跑一半的时候就开始休息了,应桃也没原地坐着,跑出队列等人。
盛蔷过去以后,两人直接靠在队列的角落里。
“三圈累不?”应桃伸出小爪子给她象征性地扇了扇风。
盛蔷喝了几口水,“还行,我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嘿嘿。”应桃笑了两声,继而怼了下盛蔷的肩膀,“不过你和沈言礼做了些什么啊,教官把你俩单独揪了出来。”
“怎么突然问这个……”盛蔷不知道刚刚两个方阵一休息就开始热情讨论的盛况。
应桃指了指身边的人,“大家都好奇嘛!”
盛蔷管不了别人的窥探,但是她大致回想了一下,并不是很想复述,缓缓而道,“……真的没做什么。”
“哦呦呦——没做什么他还替你罚呀!”应桃笑得格外八卦,大有对这个话题滔滔不绝的架势。
盛蔷略有些恼,又想去捂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