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将至,南谷纳选之季到来。
因长老们都忙于外门纳选事宜,无人授课,除了宿位弟子自行修习之外,高修和初修弟子皆休沐十日。
秦王南宫静家书传来,殷殷期盼南昱能回康都。南昱并不想回去,有心去凑个热闹,见识一下闻名天下的宗门纳选是何盛景。
可南光说今年康都城可有不少人前来,搞不好便会被认出来,又把南昱弄得进退两难,百爪挠心。
“你可想去外门看看?”风之夕见南昱心神不宁,问道。
“想是想啊!”南昱叹了口气:“可我怕被人认出来!”
“我本要借此次休沐,带几位宿位弟子到百兽山游历,你若想去,就随我一起,我们在赤石镇停留一日。”
当然想啊!南昱所闻皆是新鲜事,外门纳选盛事,百兽山是个什么地方,光听名字就让人神往啊!
“不必担心有人认出你,明日到赤石镇,我叫台念东为你易容。”
易容术!南昱心血一热,小师叔,你要不要这么善解人意!
“南光可以一起吗?”
“可以。”
“多谢师叔!”南昱真心实意鞠了一躬,几乎是蹦着出了梅苑。
见南昱藏不住的欣喜神色,风之夕嘴角弧起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孩子!
次日南昱起了个大早,但凡有让他新奇之事,他都是彻夜难眠的。
今日的风之夕一身黑袍,头戴黑纱斗笠遮住面容,不仅不显沉闷,浑身反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英姿。
同行白面长老笑迎了上来,拍了拍南昱的肩膀:“南师弟,轻功不错啊!”
南昱一惊,他是如何知道的?
“这位是星宿长老台念东,你上崖顶时,他看见了!”风之夕道:“念东,有劳你了!”
南昱顿觉后背一凉,自己那天上了外修所在的悬崖顶,分明无人啊,算了,这南谷藏龙卧虎的事屡见不鲜了。
恍神间已被台念东一把拉了过去,掏出一块不知什么东西往南昱脸上一蒙,手指聚灵贴在他脸上:“浣溪君客气什么啊,我好久没做这个了,花了一宿功夫,南师弟容貌俊美,我不能把他幻得太难看啊!”完了把南昱往风之夕面前一拉:“怎样,还行吧?”
“嗯。”风之夕看了一眼。
南昱自然不知道台念东把自己易容成了什么样子,瞧见了南光脸上表情甚是惊喜,也就放下心来。
“浣溪君,我们要御剑吗?”随行的几名宿位弟子皆是翼宿长老段祝门下,尤擅御剑。
“他俩不能御剑,步行吧。”风之夕道。
几名弟子也无异议。
说是步行,其实就是带着轻功飞行。
台念东轻踮足尖如离弦之箭飞身而出,转眼便不见身影,只听话音传回:“我先到赤石镇等候各位啊!”
南昱自诩轻功了得,可比起这位真是相形见绌啊!其余弟子也都不弱,南昱只能算是旗鼓相当,取了近路从山林间穿过,南昱偷瞄了一下风之夕,见他似乎有意在放慢速度,跟在后面的南光左右。
进了赤石镇,原先镇上最大的那家客栈已经被南谷征用,作为宗门暂时的接待处,前来应试的弟子须得先在此登记报名,再由台念东座下七名宿位弟子分别进行初选造册后,方可有资格进入南谷。
自踏入南谷道路的那一刻,外门弟子的甄选试验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关文试场地设置在朱雀台,由丁凌主持,南昱想也知道考的是什么,不就是那一百零八根柱子吗!
第二关是阵试,由朱雀台前往朱云殿的路上,布了阵法和机关,这是整个试验中最难的一关,能通过人不多,因事先已定下今年招收的人数,所以能通过多少人,全由布阵之人控制。
南昱一边听着宿位弟子的讲解,一边轻声问风之夕:“师叔,那第二关的阵图是你布的吧?”
“全尤定的,我只是修改了一下。”
“那第三关考的是什么?”南昱随风之夕进了客栈的房间。
“武试。”
“哦!这个我知道!骑射武艺,刀剑棍棒。”南昱说道。
风之夕默认,自怀里取了药丸,倒了水服下。
南昱眉头一皱,却没有问,这人到底身体有什么问题,需日日服药。
“明日在赤石镇停留,你自行安排吧,想去看纳选就去找台念东。”风之夕面露疲态。
“师叔你呢?”
“我另有事。”说罢坐往床上闭目盘腿:“你跟他们去午膳吧!”
“师叔不去吗?”
风之夕不语。
南昱一扭头出了房门,爱吃不吃。
与端着饭食的台念东擦身而过时,南昱才发现自己又一次瞎操了心。风之夕话很少,每次主动开口只是说事,说完即罢,从不闲聊。可南昱闲不住,喜欢问,问什么就答什么,甚至有时候干脆不答。
弟子们席间少不了议论,自然都是此处宗门纳选之事,南昱听着前后了解了个大概,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经历过如此繁琐的选拔。
“你们明日几时护阵?”南昱问道。所谓护阵,就是在通往朱云殿路上的阵法之外,保证那些无法通过阵法上山的人不要受伤,就算不慎受伤也有护阵弟子带回赤石镇。
“南师兄要同去吗?”负责护阵的弟子问道。
“嗯,想去看看。”南昱漫不经心。
于是约定明日卯辰阵法开启时,南昱同几位护阵弟子上山,南昱不知为何,昨日兴奋的难以入眠,此刻竟对此兴致大减,可既然来都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去看看。
风之夕的房间里,台念东托腮爬在桌上看着浣溪君进食。
“浣溪君选在此时带翼宿弟子云游,不会是躲那东岭的孟章君吧!”
“我躲他干嘛!”风之夕道:“段祝自己走不开,我便替他带几个弟子去看看。”
台念东点点头,又道:“对了浣溪君,那个南昱是什么来头啊,我见他天资不俗啊!”
风之夕抬眼:“打听这些做什么?”
台念东嘻嘻一笑:“好奇!你能屈尊亲自带的人,想知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知道太多,不怕被灭口么?”风之夕戏谑。
“吓唬我啊!我还不想这天下谁能灭得了我的口!除了你,嘻嘻,打不过就跑是我的原则。”台念东嬉皮笑脸。
“嗯,你还真有原则。”风之夕笑道:“南昱是宗主所托,我也就帮个忙!”
“唉!”台念东长叹一口气:“你上辈子定是欠了宗主十万两。”
“不止!”
“哈哈哈,我想也是!”台念东人小鬼大,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做了长老,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风之夕:“可有我能效劳的。”
“有。”风之夕道:“轻功。”
“嘿,浣溪君还真不客气啊!行,我也喜欢这孩子,交给我吧!”
风之夕皱眉看着他:“你装什么成熟?看你就与他差不了多少,还孩子!不过,你俩倒有几分相像。”
“哪里像?”台念东伸长脖子。
“都是话痨!”
脖子缩了回去,一脸幽怨。
不过台念东言出必行,此后抽空便带着南昱在那南谷的悬崖飞瀑间上下穿梭,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轻功尽数相授,此为后话。
次日南昱跟随护阵弟子上山,走马观花也算见识了南谷的纳选盛况,来自四面八方的高门子弟云聚于此,对四宗之首的南谷向往之至,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初试易过,有心人早就抄录了柱子上的文字,在朱雀台考官面前背得那叫滚瓜烂熟,口沫横飞。
可到了第二关的阵试,大多是落花流水,狼狈而出,在那乌泱泱的残兵败将中,南昱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就是康都街上跑去给李焕然家眷报信的龙七。
那龙七显然没有过得了第二关,站在路口久久不肯离去,望着悬顶兴叹,一脸的落寞。
南昱鬼使神差,走到他跟前,掏出自己的通行令牌:“拿着,去内门找明长老!”
龙七难以置信看着易容后的南昱:“道长!”
“别,我就是个内门小弟子,别这么叫我。”南昱被这一声道长叫得感觉自己胡子都长出来了,将那令牌往龙七手里一塞,转身便走。
“道长怎么称呼啊?你如何得知我想找明长老啊!”身后的龙七感激涕零,翘首高呼。
南昱自不会理会,老子就是知道,你龙七就当走狗屎运吧!
细想觉得不对。唉,就当他有福气。
回到客栈时天刚黑,前厅几个身着绿袍青饰的修士正聚集,谈笑风生。
“那是东岭来南谷的游学高修。”护阵弟子说道:“他们穿衣可不像南谷这般讲究,无论是宗主或是弟子,都不分颜色尊卑胡乱搭配的,就是为了好看,只保留了青绿色传统而已。”言语间尽是不屑。
南昱这才知道每年四宗之间互相会派弟子前往游学,自宗门纳选之日起为期一年,也算有来有往,互相学习。
回到客栈时天色尚早,南昱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呆坐了一会,一日不见风之夕了,不知道他的小师叔现在在干嘛。
“师叔,你睡了吗?”轻敲房门。
... ...
“笃、笃、笃!”南昱敲门声加重。
“何事?”风之夕低沉的声音传出来,有些不耐。
南昱吸了口气咽下:“那个,我就是想问一下师叔,明日何时出发?”
“辰时。”
“师叔。”
“还有什么事?”
“你... ...用过晚膳了吗?”话一出口南昱差点当场咬断自己的舌头,老子干嘛问这个啊!可这么早睡不着啊,和南光无话可说,可这小师叔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聊聊天怎么了:“师叔要睡了吗?”
“嗯,你也早些歇着,明日要走远路。”
“哦!”南昱终于放弃了。
好不容易下山放个风,不说逛逛街市,起码小酌两杯放松放松吧,这南谷的人还真是死板啊,这么早就睡,有那么缺觉吗?
悻悻回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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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日更,把拉下的几天补回来。我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