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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唐修衡回一句:“还有你家董先生。”
    “是啊,还有飞卿哥。”薇珑眉飞色舞的,“你们三个一起下厨,天……太难得了,比小时候过年更开心。”
    唐修衡哈哈一笑,先一步走进厅堂去。
    蒋徽笑着捧住薇珑的脸,揉了一下,“这一段过得怎样?很好吧?”
    “好得很。”薇珑绽放出清艳的笑靥,悄声道,“这一段都跟婆婆学着怎样对付府里那些老人儿,说明年就让我主持中馈——我总耍赖,她就答应过一二年再说,还说这一二年不妨多建几个园林。”
    “我猜就是这样。”蒋徽笑着携了她的手,“你那公公婆婆,看着你长大的,一直就打心底疼你,如今不把你当亲闺女才怪。”
    薇珑笑得微眯了大眼睛,“我这儿你是真不用担心。以前帮人建造园林的时候,遇见的人千奇百怪的,都应付过来了。平时门里门外那些事,应该不会比盖房子更难。”
    蒋徽莞尔。
    建造园林期间,林林总总的账目要做到门儿清,要让工匠完全照着自己的意思行事,等闲之辈一定会焦头烂额,但薇珑已经驾轻就熟。比起这些,主持中馈经手的那些事,真算不得什么。
    在哥哥姐姐心里孩子气的小兔子似的黎郡主,在别人眼里,说不定就是最难应承的冷面小狐狸。
    这天下午,唐修衡、董飞卿、蒋徽一起去了厨房,着手准备食材。薇珑则和小时候一样,帮着洗菜、切菜,再多的,她就不会了,唐修衡也不肯让她学。
    程询、程恺之、陆开林倒是说到做到,真是踩着饭点儿到来,带了几坛陈年好酒。
    七个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地用饭,恰如薇珑说的,那种氛围,胜过小孩子过年时的欢喜。
    十一月初,蒋徽有了小困扰:小日子没来。
    小日子一向很有规律,隔三十三四天一定如约而至。可这次却破了例,该初一或初二的日子,但一直没来。
    她认认真真地算了好几回日期,才心有不甘地承认没记错日子,就是要推迟,或者……有了喜脉。
    她不由扶额:难道真让董飞卿如愿了?不能够吧?
    他说过的,有了喜脉,她就哪儿也别想去了。这是一定的。
    她始终兴致勃勃地盼着走镖,开开眼界,亲身体会其中的辛苦、欢喜。她正满心享受着在书院当差、教书的温馨快乐。
    要是有了喜脉,就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安胎。
    心念一转,她又想,说不定是这一阵相对来讲忙一些,身体受了影响,小日子就推迟几日。
    算了,横竖是怎么都好的事情。沉住气,耐心等着。反正他就通医术,到时候让他把把脉就好。
    第85章 日常/有喜
    中午, 郭妈妈来了。
    蒋徽讶然,“家里有事?”
    郭妈妈笑眯眯地道:“没有。公子说, 今日起, 你们要在书院住一段日子。已经安排妥当,您回房用饭去吧。”
    蒋徽愣了愣,随即会心一笑。
    他们在书院住的宅院名为四照轩。夫妻两个平时要用的东西,都已经送过来,安置妥当。四名伶俐的小丫鬟、厨娘、灶上的婆子过来服侍着, 郭妈妈则不能留下来, 下午便要回去——蒋徽让她平日主抓制作香露、香料。
    “说起来,凝香阁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几种香露、香料得了不少富贵门庭中的女眷的青睐,成了固定的回头客。”去往四照轩的路上, 郭妈妈笑吟吟地道, “眼下到了冬日, 添置香球的人也更多了。”
    蒋徽笑眉笑眼地道:“前两日我算了算账,进项的确可喜。往后能够维持现状,便什么都不需愁了。”
    郭妈妈笑道:“会更好的。”又说起董飞卿,“公子午间有事,听友安说,是与镖局相关的事情,邱老板在福寿堂设宴相请。”
    蒋徽点了点头, 走进四照轩, 思及一事, 道:“灶上的人跟过来,你们平时怎么办?总不能让你每日兼顾着做饭吧?”
    郭妈妈忙道:“哪儿啊,您放心吧,公子又找了一名厨娘、一个灶上的婆子,说厨子的手艺应该更好,但这上下拿不准,怕您和他吃不惯,便先让我观望着。
    “要的确是更好,那就让厨子长留下来,反之就让刘全再去物色。”
    蒋徽眉眼间尽是笑意,“往后少不得家里书院两头住着,这样安排也好。”
    郭妈妈亦是笑意更浓。
    她留意到,此刻蒋徽的笑容不同于平时的璀璨、清朗,明媚而又甜美。
    她知道因何而起。蒋徽小日子没准时来,她留意到了,心里不免喜滋滋的,想着一定是有了喜脉。高兴了没多久,便开始发愁:蒋徽早间出门、晚上回家都是策马,万一在路上出点儿意外……身子骨再好也是一样,总会有影响。
    她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劝劝这个对自己一向没心没肺的小姑奶奶。
    让她惊喜交加的是,董飞卿已经有所准备。
    不是有了和她一样的猜想,他不会这样做的。先前蒋徽想搬来书院,但他需要着手镖局那边的事,不想让杂七杂八的人出入书院,便一直拖延着。
    那样一个粗枝大叶的大男人,原来也有这般细心的一面,不声不响地为妻子着想,做出相宜的安排。
    邱老板请董飞卿到福寿堂用饭,是一本正经地谈生意:“往后我名下银号里的银镖、票镖都要交给你们三合镖局。你当个事儿,放在心里头。”
    董飞卿哈哈一乐,“求之不得的好事,我先谢谢你。价钱方面,怎么也要给你比照着行情算便宜点儿。”
    邱老板笑道:“这些都是小事,你便是敲竹杠,我也乐呵呵的——最要紧是心里踏实。”停一停,又道,“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这个月中旬。”
    “要是不为难的话,第一笔生意就接我的吧?”邱老板道,“有一笔银钱要送到承德府的分号,数目不小。”
    “我这儿好说,但是得跟方默商量。”
    “明白。”
    学生们下学之后,董飞卿到藏书阁找蒋徽,跟她一起回四照轩。
    虽然他们直到今日才入住,但一直有专人打理着,窗明几净,已经烧了火炕、地龙,室内暖如春日,与家中一样惬意。
    歇下之后,睡在簇新又宽大的架子床上,董飞卿笑起来,“总算如了你的愿。”
    蒋徽也笑,“居然有点儿不习惯。”
    “家里那张床是该换掉,交代刘全了。”不肯换的时候,是觉得两颗心之间有阻碍,就在形式上拉近距离。
    “怎么都行。”蒋徽微笑着阖了眼睑。
    “早点儿睡吧。”董飞卿轻柔地拍抚着她的背。
    蒋徽嗯了一声,但睡意迟迟没有光顾,就继续跟他扯闲篇儿,“在想什么?”
    “给女儿取名字。”
    蒋徽实在撑不住,逸出清脆悦耳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董飞卿捏了捏她的下巴,“还有比这更正经的事儿么?”
    蒋徽笑得更厉害,过了一阵子才道:“这也太心急了。都不是八字没一撇,是根本还没影儿呢。”
    “早晚的事儿。”董飞卿抚了抚她平坦的小腹,“说不定,孩子已经来了。”
    “等等看吧。”蒋徽笑道,“既想让你空欢喜,又怕让你空欢喜。”
    “你怎么好像没事人似的?”董飞卿揉着她的长发,“我可不信。就没想过诊出喜脉之后的事儿?”
    “想过啊。”蒋徽唇角噙着笑意,“下午总在想,要是有了喜脉,得空就做些小衣服。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一两岁的时候,穿鹅黄色、淡青色都很好看。另外,要给孩子准备穿着最舒坦的衣料、盖着最舒坦的小被子……很多,都是这种零零碎碎的事儿。”
    “这倒是符合你务实的性子。”董飞卿笑道。随后,在睡前,两个人说的都是关乎孩子的事儿。
    这是最美好的话题,说着的时候,心会变得格外柔软。
    十一月上旬,官府给书院的补贴的下来了,其中包括给叶先生、董飞卿两个开建书院的人的赏银,给在书院任教当差的人的例银补贴,更有学田、冬日里必不可少的炭。
    除了叶先生、董飞卿的赏银,别的在往后都会成为惯例,夏日赏冰、冬日赐炭,朝廷用这种方式,表明鼓励有识之士开办具规模的学院的态度。
    皇帝先后为舞阳公主与程恺之、柔嘉公主与陆开林赐婚。
    这都是与蒋徽、董飞卿息息相关的喜事。
    十一月初十,傍晚,廖碧君求见蒋徽,言明是来赔罪的。
    蒋徽毫不犹豫地说:“不见。跟她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廖碧君的歉意,不论真假,在她都是没必要的。
    小厮转去传话给廖碧君,过了些时候返回来,交给蒋徽一封信,“蒋二夫人说这是给您赔礼认错的一封信,您若得空,便看看。她已经回府了。”
    看起来,这次过来之前,倒是前思后想地做了些准备。蒋徽笑了笑,让小丫鬟帮自己收起来,没有阅读的闲情。
    这个月的十六,三合镖局开张,不出董飞卿所料,当日诸事顺遂,宾主皆欢。
    在开张之前,董飞卿就与方默达成了共识:董飞卿走镖,只能选择路程较短、二十来天绝对能打个来回的,而且,如果雇主点明希望他亲自押镖的话,启程的日子只能是在每个月初十之后,因为上旬他要打理书院诸事。
    第一单生意,正是邱老板提过的送银钱到承德府。四百多里的路程,是票镖。十六下午,双方便正式签了文书。
    走这趟镖唯一的辛苦之处,是天气正冷,而承德趋近北地,冬日定是天寒地冻。
    董飞卿斟酌之后,让方默、沈安都留在镖局,他带人走这一趟就行了,“去的时候慢一些,回来的时候快马加鞭,满打满算七/八天打个来回。你们养精蓄锐,等我回来,应该就有新的雇主上门。”
    沈安以前经常走镖,但是,沈镖头一向不会安排她去酷寒酷热之地,毕竟是女孩子,万一冻得热得病倒在路上,一帮大男人不擅长更不方便妥当地照顾她。对此,她自然是没有异议。走镖,避免给同伴添麻烦是首要之事。
    方默则有些犹豫,“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少不了你受罪的日子。”董飞卿笑道,“这回就听我的吧。”
    方默见他已经打定主意,也就笑着说好。
    十七不宜出门,十八诸事可行。
    “现在把脉的话,瞧不出是否有喜的脉象么?”十七晚间,蒋徽问董飞卿。
    董飞卿轻笑出声,“这上下,脉象真的不明显。但是,一定是有喜了。”
    这么多天了,小日子还是不来,应该就是有喜了。蒋徽也承认,只是多多少少有点儿郁闷,“你跟方默真烦人,开镖局这事儿,从一开始就磨磨蹭蹭的。要是九月份、十月份就开张,我不就能跟你一起去了?”
    被数落着,他却是心情大好,用力亲了亲她的面颊,“你这叫事后诸葛亮,那时候你要是催我几次,也就赶早开张了。”
    蒋徽皱了皱鼻子,斜睇他一眼。
    他又啄了啄她的唇,“你就没点儿害喜的征兆?”
    蒋徽目光微闪,握住他的手,安放在了丰盈处,“涨得慌。好好儿帮我揉揉。”
    他说好,隔着一层纤薄的衣料,手势柔和地按揉着,“很难受么?”
    “有点儿。”
    过了一阵子,他表情有些纠结了:掌中娇软,一如有生命力的桃子,欢好时,他一向爱不释手,平时轻易不会碰,碰了就要起邪火,而这会儿……
    蒋徽一直审视着他,留意到他的反应,推开他的手,开怀而笑。
    董飞卿回过味儿来,一巴掌拍在她翘臀,“跟我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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