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纯暗暗想忍忍就过去了,闷声不吭,任凭周鸣溪吵完了,看着他一个人开车离开。
她不愿意让佣人发现她的狼狈,最后自己打车回家,找到周鸣溪温言细语地劝说他平息了怒火。
这么一折腾,去北云山的时间就耽搁了。
来时的车上,周鸣溪开车,周安知坐在副驾驶,陆纯这个孕妇被体贴地安排在后座与顾乔一起。
顾乔工作忙,哪怕陆纯住在青麓山庄的时候也很难看到她,后来陆纯搬去周鸣溪的公寓了,就更难见上顾乔一面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陆纯想要好好表现,在顾乔面前挣个印象分。
哪想一上车,顾乔就抿着唇不说话,板着脸低头看文件,冰冷的气场直接将她包裹。现在的她是东雅集团的董事长,手握生杀大权,陆纯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主动与她说话了。
陆纯悄然发现,公公周安知几次想要回头说什么,最后都把话咽了回去。
这诡异古怪的气氛一直维持到抵达北云山涵碧园。
陆纯与周鸣溪的订婚事发突然,为了不让外界知道陆纯与周鸣溪是奉子成婚,两人以最快速度订婚,陆纯连北云山都没来过,顾家人也只见过大伯顾韩城一家。
所以说,这次是她第一次来到顾家大宅,北云山涵碧园。
以前还是富家小姐的时候,陆纯就听说过很多关于北云山顾家的事情,那个地方像是被神话了,一如古时皇宫,高不可攀,深不可测。
后来知道周鸣溪与北云山有关,是顾家的孙子辈,连带着陆纯对周鸣溪的印象,都添抹上了一层金光。
大概连陆纯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少女心发芽,正是那时,周鸣溪将她对世间位高权重之地的幻想变化为现实的时候。
现在,来到此处,陆纯心情难免激动。
她也深刻感受到了宅院深深的沉重感,举止有度的佣人,随处可见的风景,修建得清丽不失大气的园林,都让她深深越发觉得自己要谨言慎行。
顾乔理所当然要去见见今天的寿星顾老夫人,得知她在花厅,便打发了周安知与周鸣溪,仅带着陆纯去了花厅。
踩在青石路上,陆纯问起:“母亲,奶奶会喜欢我和鸣溪准备的寿礼吗?”
她看似天真而毫无心机的一问,在顾乔眼中破绽百出。
顾乔面色稍稍温和,不复方才的冷硬。
“你奶奶慧眼识人,定然能看出你的乖巧懂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陆纯怎么表现得投其所好,做自己就是。
陆纯神情一僵,讪笑着应了是。
快到花厅的时候,遥遥都能听见随风飘来的悦耳笑声。
顾乔与陆纯抵达时,看到的就是气氛融洽快乐的一幕——
顾老夫人仰头笑得甚是开怀,身边人许久都没看到她老人家笑称这样了;她身旁的大儿媳妇于知雅,掩唇低笑,表情也很放松;旁边桌子上趴着个糯米团子,歪着脑袋的样子可爱极了,迷茫的眼神却泄露了他完全不懂大人们的笑点在哪儿的事实。
还有一人,靠得顾老夫人很近,垂眸浅笑的样子温和静好,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很显然,顾老夫人与于知雅的笑声都是因她而起。
她的轮廓在陆纯怔愕的视线中越发清晰。
“为什么……姜锦?”质问的话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为什么会是姜锦?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顾家?为什么她会和顾老夫人等人相谈甚欢?为什么?为什么?
陆纯没能控制住表情,狰狞如困兽险些挣脱而出。
顾乔比无意中慢下来的陆纯走快几步,自然没能发现她的神情,也已经到了花厅。
“小锦也在这里,难怪母亲您笑得这么大声,老远都听见笑声了!”顾乔的眉眼这才真正温和,在长辈和亲近的晚辈面前放下了冰冷的面具,笑容里是陆纯从未见过的主动亲近,“哎哟,小阿元,好久不见呐,想不想姑姑?”
被逗弄的阿元一个劲儿往姜锦背后钻,只在她肩膀冒出半个脑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顾乔,生怕她把自己带走了。
因为每次顾乔出现,几乎都是他爸爸顾寒倾把他托付给姑姑之时。
顾乔笑骂:“你个小没良心的。”实则看着阿元,暗自感慨。
于知雅与顾乔关系不错,没有一些家族中嫂子与小姑子的关系紧张,两人甚至算得上是私交甚好的手帕交,小时候便认识,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冲突。
“乔乔来了,快过来,母亲刚才还在念叨你呢。”
也就是于知雅,能把东雅集团的冷面女总裁顾乔,口口声声叫着“乔乔”了。
顾乔脚步一顿,想起了儿媳妇。
“鹿鹿,过来。”她朝陆纯招手。
陆纯指甲陷进肉里都不知疼,表情僵硬,还有些难堪。
她万没想到,她在顾乔处求而不得的温柔照拂,却是沾了姜锦的光才得到!
姜锦她凭什么?为什么哪里都有她?
不行,她不能输!
陆纯两下整理好了表情,乖巧应了一声就来,然后走到顾老夫人与于知雅面前,温雅地问了声好,装作没有看到姜锦的样子。
因为陆纯的到来,姜锦也收敛了情绪,不声不响地坐着。
在她身旁的阿元,似乎感受到了锦锦的情绪,对来者陆纯多了关注。
于知雅见过陆纯一次,也愿意给她一点善意:“鹿鹿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开始害喜了吗?”
陆纯羞涩摇头:“还没呢,倒是现在饭量比以前大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