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停止了挣扎。
那两个帮忙按着她的女仆,也跟着松了口气,紧接着抓住这个时机,其中一个眼疾手快地在床头的医药箱里找到了棉球和酒精,帮姜锦把手背的伤口止血消毒,再贴上创口贴。
姜锦任由她们动作,脸上表情似悲似喜:“听你的意思,如果我真要杀了那个女人,你还要给我递刀子?”
“如果你想的话,我不仅会帮你递刀子,我还能帮你善后,保准任何人都找不出过错,连警察都找不到你。”蒋郁冷静地说出他的真实想法。
姜锦轻声笑了出来,到嘴边化作一句:“……对不起。”
“嗯?”蒋郁有些疑惑。
“我刚才不该说那句话的。”姜锦坐在床沿,笑容里充满歉意,“这些都是你在帮我,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蒋郁喉结微动,情绪一时涌上有点控制不住,可他不想让姜锦看出他的脆弱,故意把脸偏向一边,充盈着房间的阳光在他脸上划分出一半线条清晰明确的阴影,与一半光芒融融镀了金色的轮廓。
就像他现在的心,光明与阴影各占据一半。
“我们,是朋友啊。”
蒋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他忽然觉得如此愧疚违和。
姜锦在感激他的帮助,殊不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他付出的所有精力,为的就是能够趁着三哥不在的时间里,任她依靠陪伴,贪恋有她在的时间。
姜锦不知道蒋郁的心思,因为他这句话笑了。
“那个护士呢?”
“我已经派人把她带过来了,两个小时就能到。”蒋郁知道姜锦心急如焚,特意安排的直升飞机。
姜锦嗯了一声,稍微动了一下手:“麻烦把我放开吧,我不会冲动了。”
压着姜锦的两个女仆看了看四少,得到肯定的眼神,才松开姜锦退到旁边。
管家老钱的电话到了卧室,说是阿元小少爷已经到门口了。
姜锦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又用力抿着嘴唇,希望让她看上去不要那么憔悴,不然把阿元吓着,就该她心疼了。
“走吧。”
姜锦刚起身,又跌坐回去。
方才一阵发疯,大概是把她最后的力气都消耗尽了。
“还好吗?”蒋郁走过来扶她。
姜锦摇头拒绝,但她实在是虚弱,有一碗热粥打底也没能挽回多少精力,最后还是在蒋郁的搀扶下,慢慢走下楼。
刚走到楼梯处,姜锦就看到站在楼梯下的小小身影。
就像一轮小太阳,势不可挡地照进她心底的阴云雾霾,驱散所有寒冷孤寂。
她松开了蒋郁的手臂,急急忙忙往楼下走去。
蒋郁在后面吓坏了,这么长的楼梯摔下去可不得了,才追出几步,就看到姜锦恢复了力气,快步走向阿元。
阿元也发现了姜锦,急急忙忙跑过来。
“锦锦!”阿元已经顾不得有人在了。
他刚跑到姜锦面前,姜锦就蹲下一把将他紧紧抱住,力气大得吓人,干涸已久的泪水簌簌落下。
“阿元,阿元,阿元……”她反复喊着这个名字,泣不成声,“……还好,有你在。”
阿元不解地歪歪头,又愤怒抬起脑袋瞪着蒋郁,质问是不是他欺负了锦锦。
蒋郁赶紧举手投降,他可冤枉咧!
姜锦无法述说此刻的心情,如果不是有阿元陪着,姜锦大概真的熬不过这一次。
阿元感受到来自姜锦浓浓的悲伤,他乖乖的没有说话,只是拍着姜锦的肩膀,摸摸她的头发,学着爸爸的样子,用笨拙的方式安慰着姜锦。
姜锦不自觉翘起嘴角,小声地对阿元说谢谢。
阿元满足地笑得跟小猫儿似的。
蒋郁适时走过来:“锦锦,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饭菜,你再吃一点好了。”
“我没胃口。”
“你不吃,但阿元要吃啊。阿元还没吃午饭呢,对吧?”蒋郁故意朝阿元挤挤眼睛。
阿元难得配合了一回,使劲儿点头赞同。
这下姜锦便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了,默默答应下来,跟阿元一起坐到餐桌前。蒋郁也在他们对面落座。
等着仆人上菜期间,姜锦看了不下三次座钟。
“那个人还在路上,你先不要急,把饭吃了再说。吃完了,人也差不多该到了。”
姜锦承认蒋郁的话有点道理,便把看钟改成了等饭菜。
蒋郁庄园的厨师,手艺可一般,这次考虑到姜锦的肠胃,在蒋郁吩咐下做的都是清淡偏素的菜色。这种菜色应该比较寡淡,没什么食欲才对,但在大厨的妙手下,简简单单一碗素汤也做得色香味俱全。
就像现在用珍珠白骨瓷小碗盛好,摆在三人面前的素汤,以大骨熬制却零星油花都没有的清亮如水的热汤汁作底,中间用各色蔬菜切成长短粗细一致,编织成菊花的模样,丝丝缕缕随着汤水的晃荡而摇摆,细丝无不几近透明,这刀工堪称鬼斧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