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继续举行。
在原地耽搁了两刻钟的队伍、再次出发……
原本陪葬的郑氏家族、也因皇上的离去,此事作罢。
郑家几百号人死里逃生、瘫坐在地、大大松了一口气:
“是五殿下救了我们……”
“五殿下真是好人……”
“昨夜之人、定然是五殿下派来的……”
百姓们心有余悸、小声议论:
“皇上近两月行为诡异、杀伐狠厉,如今、既来对付无辜百姓,实在让人寒心……”
“西疆国的进攻平定了,本以为是太平盛世,没想到、还需要提心吊胆……”
“可别再说了,没看见刚才那名妇人的下场吗……”
“嘘……”
细碎的议论声飘起,相互交织、颇为吵闹,皆被哀乐之声掩盖……
一支磅礴的队伍缓缓出城。
伴随着哀乐、哭声、诵经做法声,向着远处而去……
走上五里地。
两个时辰后,终于来到皇陵——一座山清水秀、处地极好的山脉。
山脉之中、修缮有无数陵墓。
长长的队伍在此停下。
道士做法、和尚念经、宫女跪地痛哭,太监烧纸上香……
文武百官手执三支香、齐齐跪地。
道士念完经、三十六人抬着金丝楠木棺材、葬入皇陵。
填土、立碑……
众人磕头、齐呼:
“永记战太子功德,万古流传!”
……
又是两个时辰而过……
繁琐复杂的仪式终于完毕,战太子已入葬皇陵。
长达三里的队伍返回帝都,道士复命、宫女太监回宫、文武百官各自回府……
众人散去。
原地、顿时只剩寥寥几人……
其中、便有两抹修长的身影、颇为突出。
四目相对……
叶洛走近、扬手、轻理他的衣襟:
“你今日神色颇差,昨夜、在宫中、可是睡不惯?”
沧澜夜抓住她的小手、放于唇边、轻啄:
“没有你、本王岂能安睡?”
“别打岔。”
叶洛理好他的衣襟:
“还不快回府休息?”
他神色如常,可眉宇之间、藏着一丝隐隐倦意。
也是……
今日的下葬仪式、从黎民忙到夜幕,他身为皇叔、怎不忙?
“洛洛有心了。”
他薄唇轻扬、浅然的弧度薄凉而醉人:
“只是、本王有一事不明。”
“嗯?”
沧澜夜望着她、墨色的眼眸颇为深邃:
“郑氏一族怎知、乃是皇上杀了太子。”
“这……”
叶洛微顿:
“当时、十五万士兵亲眼目睹,这消息、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沧澜夜颔首、若有所思,须臾、扬声:
“本王送你回府。”
“我自己回去、并不远。”
叶洛催促:
“倒是你、快去好好休息,明日、我要见到一个精神抖擞、元气满贯的皇叔!”
“好。”
他扬唇,目光暗柔。
在她的额角落下轻轻一吻、当即离开。
叶洛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才收回目光,提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半个时辰后。
十七楼。
密室。
一道声音扬起:
“小主子,我正欲按照你的计划、将郑氏之人救下、让他们顺势去大闹战太子葬礼,可不料、一批人竟先我们一步!”
“哦?”
叶洛眸子微眯:
“谁的人?”
“据查,是……五皇子的人。”
叶洛眸光顿深。
五皇子……
是他……
……
太子的葬礼仪式结束、夜幕也不期而至。
帝都染上通明的烛火。
今日之事、百姓心悸。
百姓之间,或是议论、或是不安、或是猜测……
与此同时、叶府。
叶洛忙碌了一日,此时、颇为疲惫。
提步、入府。
行过前厅时、隐约听到一阵激烈的声音……
她扬眸、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
前厅之内、有数人。
叶长青、叶长香一家人、叶舒梦,以及十来名下人。
中央、管家跪地、神色惶恐、不断磕头……
“老爷……不是我……不是……”
管家浑身战战兢兢:
“请您明察……”
“此乃我亲眼所见、莫非冤枉你不成?”
叶长香扬手一指:
“那你解释、这是什么?”
手指指向桌案。
桌上、放着一只旧锦盒,锦盒之内、却装着价值不菲、精致昂贵的首饰……
“不是我偷的……”
管家摆动的双手发颤:
“老爷,这些东西、不知怎么回事,便出现在我的抽屉里……”
叶长青神色微沉。
“那你说、这是不是你的锦盒?”
“这……是……可这里面的东西……”
“那就成了!”
叶长香踱步走来:
“三弟,未想、你府中竟有偷盗小姐首饰、变卖银两的刁奴,这话传出去、指不定别人会如何议论,叶府规矩松散、调养无方!”
叶长青脸色难看。
“老爷,不是我!”
管家急切磕头:
“老爷明察!就算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去偷四小姐的首饰!”
“老爷明察!”
嘭!
嘭!
一记记磕头声重重砸地。
地面、隐约可见血迹……
叶长青直视管家、眼中神色复杂:
“你在府中做事多年,我相信你,可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爷,老奴今日……”
“三弟,是这样的!”
叶长香不动声色的打断管家的话:
“这些首饰是皇上赏赐的、价值连城,这一枚哪、值十金百金。”
她睨向管家:
“我听下人说、管家家中有一位体弱多病的孙儿,仅是一日的汤药费、便需五两银子,而管家一月的月钱不过八两。”
“敢问管家,你是从何处得钱、供养孙儿的汤药费?”
管家连忙道:
“老爷,前几个月,四小姐因救济边疆灾民、得到皇上嘉赏,那时、四小姐曾打赏府中下人、每人一枚首饰,老奴正是变卖了四小姐赏赐的簪子,我那可怜的孙儿才撑到今日……”
“所以、”
叶长香扬手、直指他:
“你的银两撑了几个月、眼下不够用,而四小姐不赏、你便偷了!”
“不……不是我……”
她咄咄逼人:
“你寻思着,皇上刚赏给四小姐两箱首饰,你偷偷的拿上一两样,四小姐并不会发现!”
“不……不是……”
“那你说,府中下人、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光明正大进入四小姐的房间?”
管家猛然一哽。
一瞬、竟找不到解释之言……
反而、望见老爷越发难看的脸色……
“老爷……”
“老奴是冤枉的……”
管家满目急切、连忙磕头:
“老爷……”
“够了!”
叶长青扬声一喝:
“你在府中二十年有余,我自问待你不薄,未想、你竟作出这等丢人之事!”
“老爷……”
“三弟,自二弟逝世后,你便撑起了这个家,叶府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
叶长香伏在叶长青的耳侧,声线轻压:
“但别忘了,这位管家在府中待了二十年,二弟却是在十六年前走的……”
叶长青神色顿沉。
这名管家二十年前便入府……
这名管家、是二弟的人……
他怎么才想到……
“来人!”
他猛然扬袖:
“将这偷盗主人财务、败坏家风的贱奴乱棍打……”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