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宣穿着青色的衣袍,衣袖边绣着锦团花纹,身长玉立,一缕光穿过窗格恰巧落在他清俊的脸庞上,显得更白。
容宣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杜芊芊被这声喊得恍惚,脚下的步子有些虚,她慢吞吞的挪到他身边,容宣什么都没说,直接抓起她的手,往她的掌心里塞了一支毛笔,搂住她的手掌,偏着脸同她说话,“来,我教你
写你的名字。”
他说话的气息洒在她耳后,弄得她脖子都有些痒,心里也酥酥麻麻的,“好。”
容宣紧紧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了写了“芊芊”两个字,没有写姓。
杜芊芊浑身发软,脸颊滚烫,站都站不稳,便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会迷迷糊糊跟着他写字。
容宣的余光瞥过案桌边的小抽屉,他说“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你的卖身契在哪里吗就在这个小抽屉里。”
杜芊芊顿时回神,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发现小抽屉上了锁,脸一皱,很苦恼。
容宣沉吟道“你放心,你的身契不会弄丢,也不会到别人的手里,钥匙我保管着,除了我没人能打开。”
杜芊芊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她好想哭啊。
偷东西她在行,撬锁她不会啊
容宣的手渐渐向下,放在她的细腰上,犹豫片刻后还是告诉她,“你还记得瑾哥儿吗他病了。”
第29章
容宣原本是不打算把瑾哥儿病了的事情告诉杜芊芊,临了还是心软,不忍心不告诉她,这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看之前两次他们之前的相处,她也是十分疼爱瑾哥儿的。
杜芊芊一颗心揪的紧紧,藏在衣袖中的双手攥成拳头放不开,她尽量用最正常的语气说“我记得他,很乖很漂亮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病了呢严重吗”
她大概不知道,当她紧张时,额头会不受控制的冒细汗,容宣看着她紧张的神色,叹息一声,轻声道“不清楚,我也没打听。”
顿了顿,他接着说“不过,瑾哥儿打小身子骨就不好,稍微不注意便会生病,每次的病都来势汹汹,要治很久才能好。”
杜芊芊咬着自己的唇角,脸色有些发白,瑾哥儿身子不好其实也怪她,当年要不是没控制住情绪怒极攻心而早产,瑾哥儿一定如别的男孩一样的壮硕健康。
指甲不自觉的往掌心里陷,好像疼痛就能缓解她心口上的痛。
“您不打算去看看他吗”
容宣点点头,“要去的。”
杜芊芊双眸的光亮了亮,一下子沉不住气,语气有些急切,“什么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啊”
虽然知道不合适,但是杜芊芊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
她实在太担心瑾哥儿的身体了,天底下没有哪个娘在听见儿子生病还能沉住气的。
容宣迟疑了一会儿,他不大方,真的不大方,虽然膈应瑾哥儿是她的孩子这件事,但他不会不近人情的去阻止他们母子见面,容宣厌恶的是带她去了国公府,势必要看见陈阙余。
容宣不确定杜芊芊对陈阙余是不是真的死心了,当年爱的那般轰轰烈烈,万一旧情复燃了怎么办他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他没有松口应承,“你安心待在含竹院便是了。”
杜芊芊难免失落,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的苍白,看上去很虚弱,她不死心,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不会给您添麻烦,也不会给您丢脸。”
她的姿态放的很低很低,她想的很对,容宣的心理是扭曲的,他甚至喜欢看她孱弱的不得不求着自己的模样。
或许说,容宣喜欢自己被她依靠的感觉。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方便。”
确实不方便,内宅妇人本就不适合抛头露面。
“你就这么想去吗”容宣看着她嘟起来的嘴,顺口问了问。
杜芊芊知道他多疑,失落之下倒有些破罐破摔的念头了,怀疑就怀疑吧,她答“陪他玩过两回,这么乖孩子,招人心疼。”
“嗯,瑾哥儿的确很懂事。”
杜芊芊仰着脸望着他问“您去国公府时帮我跟瑾哥儿带个话成吗”
容宣再怎么小气也没有到连句话都不愿意说的份,他点头,“可以。”
“您就跟他说我很挂念他,祝他早日康复。”
“好,我明日去会帮你带话的。”容宣搂紧了她的腰,哪壶不提开哪壶,“对了,你觉得陈大人如何”
啥
谁
他问的是陈阙余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个贱人
杜芊芊扬唇微笑,笑容虚假且冷漠,“看着很厉害,有点凶。”
这和容宣想听的答案不太一样,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就这么问也问不出真话,但就是憋不住。
“是吗我以为你会喜欢他。”容宣挑眉道。
“呵呵呵。”杜芊芊干巴巴失笑,她有病吗她还继续瞎眼喜欢陈阙余她是嫌命太长还是嫌日子过的太好
“我喜欢的只有您一个。”
这种甜言蜜语杜芊芊现在在他跟前是张口就来,闭着眼睛都能说出口,没别的原因,单纯就是容宣爱听。
几个月的相处,杜芊芊也发现了容宣虽然脾气不太好,性子也恶劣,但也是极为好哄的,你顺着他的话来,专门挑他爱听的话说,他竖起的尾巴就能慢慢的垂落下去。
说的好听点,这种脾气有点像个孩子,拿颗糖哄哄就好了。
容宣对她这话很是受用,脸上春意荡漾,笑眯眯声音小小的回“我也喜欢你。”
这四个字还不敢说的特别大声,说完之后掌心的汗冒个不停,他的脸上也滚烫滚烫的快要融化。
杜芊芊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她心里还有事,容宣明日去国公府探望瑾哥儿,也就是说他不在府上,虽然说门外有书影把手着,但她还有机会能进书房偷身契。
至于钥匙,杜芊芊也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办,不就是一把锁吗用橡泥印下锁孔再出门找个锁匠配把钥匙就是了。
如今的问题就是她怎么才能出门爬墙肯定是不敢再爬了,首先这院子里的守卫比之前严格了不少,其次再一次被抓到,容宣可能真的要把她的腿给打断了。
杜芊芊踮着脚尖,柔软的唇瓣刚好能蹭到他的下巴,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他说“爷,我明日能不能出门一趟我好久没见我父亲了,真的很想去看看他,好尽尽孝心。”
容宣也没怀疑,碍于不带她去看瑾哥儿的那点歉疚之心,应了下来,“可以,不过你得让书影跟着你,还有,两个时辰内必须得回府。”
真抠门,才给两个时辰
杜芊芊咬咬牙,“好。”
偏偏她还要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抱住他的脸大胆在上面亲了一大口,“谢谢您”
容宣被她亲的晕晕乎乎,脑子还有点懵。
他总是受不住杜芊芊的主动,她这小浪劲一出来,容宣就想把人往床上带。
男人嘛,见着喜欢的女人,都这样。
第二天的天气特别好,艳阳高照,天空澄澈。
容宣同她一起用过早膳便去了国公府,杜芊芊等他一走就迫不及待溜去书房。
毫不意外,书影门神一样守在边上,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杜芊芊挺直腰杆子,鼓足了勇气直直朝前走,刚走到门口,书影伸出手拦住了她,“不能进。”
“我荷包落这儿了,找到了就走。”
“还望姨娘等主子回来,没有主子的允许,谁也不能进。”
杜芊芊嘴皮子说破书影也不为所动,但她也不是轻易就会放弃的人,泼辣起来跟个泼妇似的,全然不顾形象。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就进去拿个东西,你至于防贼防着我吗”杜芊芊插着腰,满脸怒容,一张嘴叭叭叭不停,“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没人护着就好欺负丫鬟们看不起我,老太太不喜欢我,
就连你也趾高气扬的对我我不想活了。”
杜芊芊自顾自的说,后来竟然哭了。
她用力的拧了一把大腿,眼圈发红,金豆子说掉就掉。
书影不怕她撒泼更不怕她骂人,他就是受不了女人哭,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他黑着脸,“你进去吧,拿了东西就出去。”
杜芊芊立马收住声,抹干净眼泪拔腿就往书房内去,她动作小心的在屋内找了一圈,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钥匙,容宣把钥匙藏得可真严实,翻箱倒柜都没找见,甚至连花瓶里都看了一遍
,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书房里还有一间小小的隔间,杜芊芊从前没进去过,推开门,提着裙角轻手轻脚的溜进去,里面有股独特的香味。
杜芊芊顺着香味找过去,发现中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对红烛,她一步步走过去,小桌上摆着一块牌位,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是杜芊芊,不是沈芊芊。
杜芊芊心里瘆得慌,不由得抱紧了双臂,这是给她立的牌位容宣疯了吗什么时候立的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疑问,这些问像是缠绕在一起的线,一团乱。
“沈姨娘你还没找到吗”书影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她猛地回过神,逃一样从隔间里逃出来,火速印了锁孔然后佯装若无其事的出了门,书影瞥了她一眼,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杜芊芊咳嗽两声,“我要出门。”
书影点头,“主子吩咐过,让属下寸步不离跟着您。”
“知道了,我又不会跑,出了门你别跟的太紧,让人看见了不好。”
书影不吭声,就防着她耍心眼呢,不让他跟着还有一个林轻,她想做些什么也做不成。
杜芊芊低调的去了沈家买下来的宅子,林轻和书影俩人跟在她身后,她这心里直打鼓。
被人盯着她完全没法子去找锁匠,她还得想个法子支开他们俩人。
到了沈家,只有沈父一人在家,她那个哥哥不在。
沈父殷勤的将他们三个人迎了进去,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
杜芊芊把提前准备好的礼品递给他,笑意深深,“爹,我回来看看你嘛。”
沈父接过东西放进屋子里,目光逐渐转到她身后的两人,疑惑道“他们是”
“奴婢林轻,他是书影,我们是伺候在姨娘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