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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小两口在外人看来还算恩爱,大房二房都眼巴巴的盯着他们这边,一有什么动静立马就传到了主院。
大夫人茶都喝不下去,“你说小少爷是夜夜都宿在她的房中?”
丫鬟点头,“是啊,哪怕是回来晚了,也是去沈姨娘的房里歇着的。”
大夫人止不住的冷笑,重重放下茶杯,“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他还是个痴情种。”
明明瞧上去冷心冷肺,好似对谁都不在意。
大夫人的侄女被送走之后,仍旧没有死心,她也不是非要容宣娶她的侄女,不过是害怕他娶个家世高的,借着老丈人的权势起势,压她儿子一头也就算了,万万不能将他丈夫也给压过去。
加上老太太那边好像也不太乐意见他宠着沈姨娘一个人,便也向她提起过,让她替容宣安排两个可靠的姑娘。
本来想趁着沈姨娘有孕在身,派上一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去勾搭他,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再说了,她就不信容宣能忍上好几个月不碰女人!
以前他能克制住,不过是因为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若是尝过了这其中的好,想要戒掉可就不简单了。
当年她怀长子时,大爷这样醉心权势的人也没忍住出去碰了个女人,最后将那女人领回家来,不过她身为大房夫人,不能表现的太过善妒,孩子刚刚出生没多久,她还得强撑着一副身子,咬牙替他将那女人领进了门。
大夫人精挑细选的两个能文善舞又水灵漂亮的小姑娘,起初是想让她们去容宣的书房里送汤送水,后来发现,她们连书房门都进不去,容宣压根看都不看她们。
她这心里恨得牙痒痒,偏不信这个邪,二十来岁的男子,若是能憋上个几个月,多半是那方面有毛病,看沈姨娘那个滋润的模样,容宣就不可能是个不厉害的。
既然他那边走不通,大夫人便将心思转到了杜芊芊身上,在她心里,这个沈姨娘莫约是个娇柔懦弱没背景没家世的一个好欺负的妾室,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的很。
之前打过的几回交道,便觉着这人胆子也小,看她每次来主院给老太太请安,都恨不得躲得远远。
大夫人揉了揉眉心,对跟前的丫鬟摆摆手,“你去把沈姨娘叫过来吧。”
想了想,她又道:“算了,你别去,我亲自过去。”
如今沈姨娘肚里多了个种,把她叫过来好像不太合适,还是她自己过去一趟比较好,也显得庄重。
大夫人领着前些日子挑来的俩姑娘浩浩荡荡便去了含竹院,大夫人毕竟是容宣的亲伯母,林轻即便是有心要拦,也找不出个正当理由,只得放她们进屋。
不过她看着大夫人面色和善,也不像要来找事情的,就是身后的小姑娘漂亮的有些惹眼了。
杜芊芊挺着个肚子迎她进来,她笑了笑,忙道:“你赶紧坐下,你这肚子里的孩子金贵着,可得好好护着,我就是来看看你而已,不必紧张。”
无事不登三宝殿,杜芊芊哪能真信她的话,她也笑,“伯母费心了。”
大夫人眼里的笑意有些虚假,吩咐身后的两个小姑娘把礼品送了上来,说道:“这些是伯母的心意,你怀孕这么长时间来,我还没来看过两回,里边都是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你若不嫌弃,便都收下吧。”
个个都是人精,心里也清楚即便是送了衣服补品,她收了也不会用,免得浪费干脆利落送了玩具。
杜芊芊这张脸生的很乖巧,瞧着便恭顺柔软,没什么攻击力,她对身后的人道:“绿衣,把东西都收起来吧。”
又对大夫人笑笑,还是那句话,“伯母费心了。”
大夫人抿了口茶,“谈不上。”她的一双敏锐的眼眸在屋内转了转,忽然笑开,“我瞧你这屋子里伺候的人也太少了些,就两个怎么够用呢?”
杜芊芊心想她可总算是说到正题了,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有所图。
“够了,她俩勤快,做事也有条理。”
大夫人顿时就不太开心,哟,一个两个都拒之门外?
她敛起笑意,劝道:“这说出去寒掺啊,你是没什么,宣儿在外头的名声就不太好了,指不定会被人骂他抠门呢。”
杜芊芊听了直皱眉,视线往她身后的俩姑娘看了过去,水灵灵俏生生的小姑娘,确实十分漂亮,姿色不比她差多少。
也难怪大夫人会费尽心机想往她这里塞了,什么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她是个傻的吗?她才不会在自个儿身边放这么好看的姑娘。
杜芊芊堵起人的本领不输容宣,她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大夫人给噎死,“丢的是他的脸,又不是我的,没关系。”
大夫人愣了好久,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而后气的脸色青白, “你这话说的当真没分寸,宣儿是你的丈夫,你凡事都得替他想想。”
缓了缓语气,她继续道:“他没了娘,有些事我这个当伯母的得为他操心,你如今怀着孩子,怎么能伺候好他呢?这俩丫鬟安排过来,能伺候你,也能伺候好他,你俩都省心不是?”
杜芊芊冷笑,把容宣的不要脸也给学了去,“您怎么知道我就没伺候好呢?我夜夜都能让他快活似神仙。”
这句话恰好落进门外正要走进来的容宣耳里,他脚步一顿,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一声笑了出来。
第60章
容宣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绿衣本来想出声,被他伸手拦了下来,他大概也能猜中大伯母想说些什么,只是想看看杜芊芊会如何应对。
是同从前别无二致,没心没肺的收下那两个丫鬟,又或者是四两拨千斤的把人给挡回去,方才她大胆的回答倒是让他忍俊不禁,从前就喜欢她的小性子,现在仍旧爱看她泼辣的模样。
大夫人被她这句话气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可谓是精彩纷呈,被噎的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在胸口中,差点没昏过去,她指着杜芊芊,指尖发抖,说出的话难听刺耳,“果然是肮脏地里出来的人,说的话没羞没臊!你你你!”
骂到后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怀孕之后,杜芊芊的气性也变大了,从前还奉行着退一步海阔天空、有什么事她忍着便是的信条,如今却是咽不下这口气,被人白白给骂了。
她反击道:“也不知道大伯母的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我也是正经地方出来的,要不然爷哪能带我回来?从前不解释这种谣言只有没脑子的人才会信,如今却是不得不解释了,免得连您也误会。”
杜芊芊拐着弯在骂她,大夫人能听不出来吗?良好的教养才让她没有冲上去扇她两下。
“好一张利嘴。”
大夫人只能怪自己眼瞎,把杜芊芊认成好欺负的软柿子。
总之杜芊芊就是看她边上那俩漂亮姑娘不顺眼,心里烦躁,皮笑肉不笑对大夫人道:“大伯母,实不相瞒,到我午休的点儿了。”
明着她也不好意思赶人走啊,说的轻些是不敬,往重了说是不孝,毕竟她是长辈。
大夫人在她这儿咬了一嘴的毛,哪会轻易离开,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些什么,容宣悄无声息的从屋外走了进来,语气淡淡,朝她喊了一句,“大伯母。”
他边凉凉的扫了她一眼,这一眼看的大夫人心里发虚,她本来就怵这个阴晴不定的侄子,故此才会挑杜芊芊这个好拿捏的人下手。
她稳住身子,勉强对他笑了笑,“你回来的正巧。”话既然开了头,就得继续说下去,她道:“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见是,方才我和沈姨娘说的正好,她如今怀了孩子,就两个丫鬟伺候她怎么能够呢?”
大夫人说着便将身后的俩姑娘推到他面前,厚着脸皮道:“我特意替她挑了两个手脚勤快的丫头过来伺候,我也没坏心,这俩人便收下吧。”
容宣听完后沉吟半晌,随即点点头,应了下来,“既然您是一片好心,侄儿也不好辜负,伯母便将两人留下吧。”
不仅大夫人愣住了,就连杜芊芊都吃惊的要命,朝容浔瞪过去两眼,恨不得用眼神弄死他。
他居然把人留了下来!?那她还替他生什么孩子?!男人都是薄情的负心汉,喜新厌旧,看见漂亮姑娘就挪不开眼。
大夫人乐的嘴都咧开了,拍了拍手,连声说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容宣勾唇浅笑,对那喜上眉梢的二人吩咐道:“小厨房里正好缺烧水砍柴的人,你们两个人过去刚好分担一下。”
他唤来站在门口的林轻,说道 :“她们恐怕不认得路,你带她们两个过去吧。”
俩姑娘都吓傻了,怎么也想不到她们会沦落去厨房里烧火砍柴?两双求救的眼神落在大夫人身上,就差哭出声来了。
大夫人今儿真是要让这小两口给活活气死,她拽过俩人,狠狠的盯着容宣,怒声道:“罢了,我这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你们不要那我也就不逼着你们要,何必这么作践人。”
“扶风、弱柳,我们回去!”
杜芊芊心里痛快许多,这大夫人也是闲得慌,没事要来惹她。
也许是刚才一群人都挤在一堆,屋里有些闷,等到了窗户被打开有风透进来,这股子闷热劲才好了好。
容宣拿她刚才说过的话打趣她,笑吟吟道:“让我快活似神仙?”
杜芊芊在他跟前脸皮子薄,自己胡说八道的话被他听了去,脸上臊得慌,她问:“你都听了多少去?”
容宣刻意说的极慢,还故作深沉,“嗯…全都听了去。”
杜芊芊心里头酸,阴阳怪气道:“你看也看见了,听也听见了,方才一定看得出你伯母是想给做媒吧?”
见他不吭声,她说的越发来劲了,接着道:“她们漂亮还是我漂亮?不用回答,我都知道是她们漂亮。”
容宣唇边的笑意愈发的深刻,拉住她的手把人扯到怀里来,笑着说:“醋了?醋就对了。”
杜芊芊挥开他的手,从他怀中退了出来,捡起桌上的扇子使劲扇风,愤愤道:“你故意看我笑话。”
“不敢。”
“你别笑话我,我多看其他男人两眼,你也是这样的,我不过是在学你而已。”
容宣扶额,颇为无奈,原来这人还是没意识到他在笑什么。
他开心的是,他在她心中的分量越来越大了。以前都会面不改色的把他推给别人,如今都会吃醋了。
“行,我不笑了。”
容宣拿过她手里的扇子,好脾气的替她扇,忽然说:“有件事得告诉你。”
杜芊芊抬抬眼皮,问:“什么事?”
容宣考虑了很久还是说了,“皇上今日给陈阙余赐婚了。”
空气似乎停顿了一会儿,容宣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紧张的盯着她的脸看,不放过上面一丝一毫的表情。
杜芊芊的反应很是冷淡,“哦。”
早就和她没什么干系了。
顿了半晌,她叹息道:“只是瑾哥儿该难过了。”
容宣抿起唇角,笑了一下,“我话还没说完,陈阙余抗旨拒婚了。”
这件事已经是京城中人人津味乐道的话题,首先这是皇上赐婚,抗旨不尊可是杀头的罪,其次赐婚的对象还是公主和侯爷,真正的皇亲国戚。
小公主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陈阙余眼睛都不眨就给回绝了,甚至连圣旨都没拿。
说起来赐婚这桩事还是容宣一手促成的,小公主本来是不急的,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风声得知陈阙余迷上了个姑娘,日日魂不守舍。
她派人去打听,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可见陈阙余近来对自己比之前还要冷淡的态度,便信了七八分,当下坐不住,拿了条白绫去御书房,在自个儿亲哥哥面前以死相逼。
新帝被她逼的没办法,大笔一挥写了一道赐婚圣旨,他也知道自己没过问表哥的意愿就写这道圣旨不太好,可他也是闹不过妹妹了。
另一方面,新帝何尝不知,即便是过问了陈阙余的意思,他的回答肯定不是自己想听的,干脆就拿皇权逼了他一把。
不曾想,这个表哥胆大包天,直接抗旨了!
去国公府宣读圣旨的大太监回宫之后腿都是抖的,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位爷森冷的眼神。那国公府也太清冷,零零散散都没几个人,更没什么人气。
他念完圣旨上的字后,原本跪着陈阙余腾的站起身,眼神可怖,直接道:“把圣旨拿回去。”
他不会接,这辈子最恨被逼着做不喜欢的事。
第一桩婚事便是父亲强逼他的,那个人是他亲爹,他没办法拒绝,如今这个,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推拒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