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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伏玉觉得自己思绪混乱,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个头绪。他将手里的书信折好,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一直在他身后探头探脑的石头似乎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挨着伏玉蹲了下来,侧着头去看他的脸,小声道:“玉哥哥,你怎么了?”
    伏玉晃了晃头,朝他露出一点笑意:“没事儿,先生写的信太长了,都是字,看多了头痛。”
    石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最终又有些不确定地转头看向菜地里的程忠,程忠也察觉到伏玉的变化,放下了手里的锄头,沉默地往向他。
    伏玉抬起头,对上他担忧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忠叔,我有点头晕,到湖边转转散散心。”
    程忠低低地叹了口气:“去吧,记得回来吃午饭。”
    第七十二章
    明明还是下午, 天色却几乎完全暗了下来, 阴云密布, 明显是要落雨的征兆,天气闷热的厉害,尽管敞开了房内所有的窗子, 却依旧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风吹进来。
    苍临却像感觉不到一般,兀自在书案前坐的安稳,手里捧着一封书信, 看得格外的专注。
    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的窗户翻了进来, 苍临就像没察觉一般,依旧专心看信。那身影将自己身形隐到墙角, 突然身形一动,直扑向苍临, 苍临头都没回便抬起了手,挡住了对方一击, 之后才懒洋洋地开口:“荀大人,你是不是太闲了点?”
    荀成撇了撇嘴,绕到苍临对面坐了下来, 道:“你也太无趣了一些, 难怪这么久都不能把自己的心上人接回来,我看那小皇帝说不定就是觉得你无趣,才不想理你。”
    苍临将手里的书信放下,抬眼看向荀成:“我觉得还是你更无趣一点吧?每次来的套路都差不多,从窗户进来, 莫名其妙的偷袭。你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朝廷命官,一年来我府里无数次,就从来没见你走过门,还经常挑一些奇奇怪怪的时间。上次半夜三更地过来,正好赶上管事起夜,一把年纪的差点被你吓个半死。”
    荀成跟苍临从来不见外,听见他的话也不在意,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之后,向外吐了一口茶沫,不满道:“你好歹也是封了王的皇子,天天就喝这种东西?”
    苍临漫不经心地抬眼:“我有说过那是给我自己喝的吗?”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你今日这么闲怎么不去找苏先生喝茶听书,又往我这跑干什么?”
    “我们两个原本在茶楼喝茶,后来他们府里的人把他叫走,说是什么母家的表小姐过来探亲,急急忙忙就回去了。”说到这儿,他疑惑地问道,“你以前听他提过他家这个什么表小姐吗?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的那副兴奋劲儿,”说到这儿,他突然想到,“哎,我记得他们这些大户人家都是喜欢什么表兄妹、表姐弟亲上加亲的,这个什么表小姐不会是他家里给他找的媳妇吧?”
    苍临抬眼,嘴角带着一点笑意:“那你怎么不去问问苏先生?”
    荀成撇撇嘴:“谁会去问他这个啊。”说着他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跟着又呸了出来。
    苍临看见他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唇角,他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半天才止住笑,说道:“苏先生有没有什么表妹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能让他如此高兴的人,也只有他那个亲生妹妹。”
    荀成一挑眉,恍然大悟,苏家那位先皇后换了个身份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将茶碗扔回案上,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朝着苍临那里瞥了眼:“你说将来不管是苏和还是那小皇帝发现跟他们通信的人都是你,到时候会怎么收拾你?”
    苍临顺手又拿起那封信看了一眼,嘴角向上翘了翘:“我能解决的。”
    荀成摇摇头,不怎么相信的样子,他撑着书案站了起来,有些好奇地往那封信上看去:“从年后到现在,来来回回也有几封信了,折腾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什么改变,我真的是纳闷你都写了些什么东西?你是打算从此以后就这么靠着书信聊以自慰,也不指望再将人骗回来?”
    “不过是写了些朝堂局势,太子与楚王的争斗,太子与苏坤明里暗里的勾结,晋王整日不是去皇陵监工就是在府里与小倌厮混,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处境如何的艰难。”苍临抬眼看他,“其实苏先生的回信里写的不过也是这些东西,我只是把他最在意但是又没有问出的问题,回答了一下而已。”
    荀成瞪着他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道:“苏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当日教你那几年,最后被你用来做这个。还有苏坤那个老狐狸要是知道你为了骗心上人回京就在信里百般构陷他,说不定一气之下真的站到太子那边。”
    苍临勾了勾唇:“我跟苏大人是合作,只要我能坐上那个皇位,保他苏家百年无忧,我就是说他欺上瞒下罪行滔天,他都不会在意的。至于苏先生那里,他会理解我的。”说到这他抬眼看着荀成,“而且也用不了多久了,伏玉就快回来了。”
    荀成不屑挑眉:“你哪来的这种错觉?”
    苍临朝他晃了晃手里的信:“自然是从这回信里。”他轻轻垂下眼帘,“尽管他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放不下,哪怕他觉得当日的我处心积虑地待在他身边只是为了利用他想要帮助贺家得到那个皇位,他依旧,不希望我过的不好。”
    窗外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电闪雷鸣,将苍临的声音掩盖,但是荀成还是从他的口型里理解了他后面的话:“所以他会回来的,不管他是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只要他回来,我就会向他说明所有的事情,我会原谅他以为被利用之后的假死,也希望他能原谅我当年年少为求自保不得已的欺瞒。”
    “虽然有很多误会,虽然错过了很久,但毕竟我们都还年少,还有许多的时光来挽回。”
    荀成盯着他看了一会,向上翘了一下唇角:“我倒是真的不想不明白那个小皇帝到底哪里好,让你如此的念念不忘。不过我也想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好,让那小皇帝好不容易逃出了皇城,又忍不住要回来。”
    “他离开皇城是因为他不想被束缚。”苍临淡然道,“而现在,即使回来,我也会让他自由自在的生活。”
    荀成“啧”了一声,挥了挥手:“算了,这些话留着人回来之后你自己去说吧,我也真的是闲着无事可做,居然没事儿跑来听你说这个。”他视线从房里转了一圈,看见了正在角落里打盹的小黑,“哎,我府里空荡荡的连个人气儿都没有,把你这鸟借我带回去养几天,解解闷?”
    苍临挑眉,目光锁在他身上,盯着他的手,似乎只要荀成真的探手去抓小黑,他一点也不在意顺便跟荀成打上一架:“你尽管试试。”
    荀成瞥了他一眼:“堂堂晋王,如此的抠门。”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过头看向苍临的时候唇边突然就带起了笑意,“哎,对了,太子送你的那两个小倌不是还在府里,等正主回来,你打算怎么交待?”
    苍临歪坐在椅上,笑吟吟地看着他:“我有什么可交待的?人人都知道我对前朝淳熙帝情根深种,虽然府里多了这两个小倌,也不过是偶尔过去坐坐,排解一下孤苦而已。说真的,太子找的人确实是不错,一个善抚琴,一个会作画,人也安静,话也不多,倒是省心的很。”
    “就这样?”荀成挑眉朝着苍临下半身看去,“不然我找个神医给你瞧瞧?”
    苍临顺手拿起桌上的砚台朝着荀成丢了过去,荀成动作敏捷的闪了过去,砚台跌落在地,摔成了碎片。荀成看了一眼,不屑道:“瞧瞧,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你这副说辞我都不信,你以为能骗的了别人?”
    “他会信的。”苍临道,“不信可以去问问管事他们,毕竟当时他们都在场。至于外面那些传闻,”他嘴角翘了一下,看向荀成,“我那两个便宜哥哥会信就好。”
    荀成看了苍临一会,摇了摇头:“你们贺家三兄弟所有的脑子都长到你身上了,你那两个只会死斗的便宜哥哥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说到这,他抽了抽鼻子,“等你将来当了皇帝,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多给我点银两,让我好吃好喝游山玩水就成。”说完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最好给你苏先生封一个什么安逸侯啊之类的闲职,我答应过他要带他四处转转,长点见识。”
    “你带着苏先生长见识?”苍临轻笑,“苏先生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人四处游学,之后才考了功名,去了翰林院。”说到这,他晃晃头,“不过,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了,我就不过问了。”
    荀成摆了摆手:“算了,你小子现在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已经分不出来了。”他探头朝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不早了,我走了。”说着,身形一闪,又从窗子闪了出去,还不等苍临开口阻拦,就消失于雨幕里。
    苍临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微微翘了翘唇角,窗外大雨还在继续,到处都阴沉沉的,显得有些可怕,苍临却不觉得,唇边还沾染着笑意,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最终抬手关上了窗子,又重新坐回书案旁,拿起了那封他已经看了无数遍的书信。
    第七十三章
    马车一路颠簸, 最终在城门外停了下来, 车夫的声音传入车内, “公子,我们到了。”
    伏玉掀开车帘,目光落在城门顶的匾额之上, 朝着那车夫道:“这里就是濮阳城来了?”
    车夫点头:“公子这里是北城门,将您送到城中何处?”
    伏玉盯着那匾额看了一会,从马车上跃了下来:“罢了, 就到这儿吧, 我自己去城中逛逛。”说着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小块碎银,递给车夫, “这一路多谢了。”
    濮阳城地处中原,城中的景致与位于江南的郢都迥然不同, 看起来倒更像百里之外的都城。伏玉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顺着北门进了城。濮阳城并不大, 比不得都城般热闹,甚至连郢都城都赶不上,路边倒是有一些零零落落的摊位和店铺, 但落到伏玉眼里却并没有什么新意。
    伏玉走了一会,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开了间房。
    自入春之后接连收到都城的几封书信之后,伏玉便郁郁不得欢颜,日子虽然还是一样过,他却知道自己的心思,始终在记挂着都城, 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也没有刻意隐瞒,程忠自然也看得出来,某一日晚膳后,程忠瞥了一眼伏玉面前几乎未动过的饭菜,还有他消瘦了不少的身体,终于忍不住开口:“咱们在这村里已经住了快一年,与乡亲们都已相熟,你也不用再担心我无人关照,不如趁着现下无事离开江南四处逛逛。”
    程忠说到这儿略微停顿,面上微微带了点笑:“当年你在宫中的时候就想着走遍名山大川,现在既然出了宫,一切已经安稳下来,又为何不去呢。随便走走四处散散心也好。”
    伏玉将程忠的话听了进去,便离开了石家村,先到郢都待了几日,便踏上了自己的行程。他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在不知不觉间居然一路北上,离都城也越来越近。
    都城。
    伏玉在心里小声嘀咕着这两个字,晃了晃脑袋,他当初想方设法地逃离那里,恨不得再也不要听说任何那里的消息,可是现在却又想方设法地去打听那里的消息。甚至忍不住一步一步地靠近那里。
    伏玉朝着小二要了桶热水,就倒在床上。他离开石家村月余,走了不少地方,也见了不少风景,却始终提不起一点兴致。就这么仰面躺了一会,伏玉终于忍不住伸手从那个自己一路随身所带的包袱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所有从都城送来的书信,伏玉一张一张地翻过,最后拿过了最下面的一封,重新拆开。
    那封信是他离开石家村前收到的最后一封,信里的内容并不多,不过是朝堂的近况,或许伏玉先前的书信里终于按捺不住暴露了自己的挂念,苏和的这封回信里关于晋王的内容倒是多了不少,但其实也没有什么新意,只是除了先前总是到皇陵监工之外,又多了整日与小倌厮混而已。
    伏玉将那封信又看了一遍,眉头忍不住又皱了起来,这些书信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依旧想不清楚苍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苏坤与太子勾结一事,他又是不是知晓?
    他离开石家村之后,也再不能收到都城来的书信,他一路北上,明明离都城越来越近,却偏偏再也得不到都城一丁点的消息。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伏玉不知道这些时日朝中还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苍临还会经历什么。
    伏玉微微闭了闭眼,捏紧了手中的书信,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长叹。
    房门突然被叩响,伏玉睁开眼,坐直了身体,问道:“什么人?”
    “客官,您要的热水烧好了。”小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伏玉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书信,将它们重新折好,装回盒子里,又朝着那盒子看了一眼,心中突然就做了一个决定,而后才拉开了门,让小二将水送了进来,他倚在门边,看着小二将热水倒进木桶之中,突然道:“这城中可有车夫往都城去的?”
    小二一愣,回道:“有自然是有的,只是从濮阳到都城有百里,一日是不能到达的,所以这所需的银两自然是不会少的。”
    伏玉从怀里摸出了钱袋,找了银两递给小二:“那劳烦你帮我找一位车夫,送我去都城。”
    小二朝那银两看了一眼,面上笑意漾起:“那公子要何时出发?”
    伏玉又朝着自己的包袱看了一眼,似乎在下定决心说服自己,而后他朝着那小二回道:“明日一早。”
    小二拿着那块分量很足的银两心满意足地走了,伏玉回手关上房门。他离开都城已经这么久了,也不会再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反正他去哪都是散心,濮阳城离都城这么近,他就当是顺道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找到机会与苏和见上一面。等他逛够了,顺便打听一下都城的局势,刚好可以从都城北上去塞北。
    伏玉褪下身上的衣物,将自己浸入到温热的水中,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
    三日之后,都城晋王府。
    因为贺鸿仪抱恙,早朝暂歇,苍临连唯一的正事都停了下来,变得更加清闲,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不务正业的闲散王爷。这日也不例外。
    小黑早早地醒了,在房里转了好几圈都寻不着什么吃食,终于忍不住扑扇着翅膀来到床榻边,抬起脑袋去啄苍临伸到外面的手。
    苍临将手收了回来,用另一只手在小黑啄过的地方轻轻摸了摸,然后才睁开眼,用指尖揉了揉小黑的冠羽,声音里带着初醒的慵懒:“有你在,我想当个闲散王爷怕是都困难了。”
    他坐起身,朝着窗外望去,自言自语般开口道:“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窗外传来回答,跟着声音的主人从窗子翻了进来,朝着苍临拱了拱手,“殿下。”
    苍临身上还穿着一身中衣,看见景峰也不觉得惊讶,懒洋洋地靠在床榻边,挑了挑眉:“怎么?”
    “你等的人有消息了。”景峰抬眼看向苍临,“今早,有一辆从濮阳而来的马车进了都城。”
    苍临脸上的笑意微微散了些许,眼底带着景峰从未见过的情绪,有兴奋,有愉悦,更有从未见过的忐忑。尽管苍临已经在十分努力地掩盖。他淡淡地问道:“人去了何处?”
    “在城北找了一家很小的客栈住了进去。”景峰小心翼翼地看着苍临的表情,试探道,“殿下,您现在去见他吗?”
    苍临微垂下眼眸,状似不在意地伸手摸了摸还在床榻边的小黑,道:“我自有分寸。”他站起身,从床榻上下来,伸了伸胳膊,满脸的淡然,“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喂小黑吃些东西才是。”
    说着,他走到窗边的盒子里,抓了一把谷粒,放进专门给小黑准备的食碗里,似乎真的是不在意景峰所说的话,也并不急着去见那个人一般。
    室内格外的安静,只有小黑吃东西的声音,苍临站在一旁看了一会,转过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而后听见景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殿下,您鞋子穿反了。”
    苍临捏着茶碗的手紧了紧,之后他沉默良久,冷声道:“忙你的去吧!”
    景峰唇角漾出一点笑意,又立刻忍了回去,他朝着苍临拱了拱手:“那殿下,属下先走啦?”话说完,他又向前一步凑到苍临身边,“那您要是想要去那个客栈的时候,记得叫属下一起,万一再穿反了鞋子,属下好歹可以提醒一下,也省的故人重逢,您再丢了人。”
    苍临抬手,手里的茶碗朝着景峰飞了过去,景峰向后退了一步闪开茶碗,被茶水溅湿了衣摆也不在意,朝着苍临拱了拱手:“属下告退。”声音里还残留着刻意忍耐的笑意。
    等景峰消失之后,苍临坐回到床榻上,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一直笃定伏玉会回来,也在等着他回来,可是此刻,这人终于来了都城,就住在离晋王府并没有多远的客栈里,只要他想,半个时辰之内就可以见到他,但是这一刻,苍临却犹豫了。
    他们已经有太久没有见面,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在这一刻,却开始忐忑。他不是不想见,只是,近情情怯。
    苍临在床榻边坐了一会,唇畔溢出一抹苦笑,长到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犹豫。他走到小黑身边,摸了摸它的头,再起身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冲着外面大声道:“来人,准备热水,本王要沐浴更衣。”
    第七十四章
    苍临头一次觉得, 从晋王府到城北之间的距离居然如此之近, 苍临明明是步行而来, 却没用多久的功夫,就找到了那家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客栈。苍临站在客栈门口微微皱起眉来,他知道伏玉离开都城的时候, 苏家一定会给他准备盘缠,住在这里也只是因为城北汇集了许多来往的商客,这么一家小客栈并不起眼, 能最大可能降低自己暴露行踪的可能。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刚出宫的时候一无所知的小孩了。这些年来他们明明朝夕相处, 却仍旧在对方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各自成长,也因此才造成了他们之间的误会, 还有这难以忍受的,分离。
    幸好这一切都过去了, 幸好伏玉还好好的活着,幸好他们还会有以后。
    苍临难得一身锦衣华服与这个小客栈看起来格格不入, 因此他虽然在门口站了半晌,小二虽然眼巴巴地看着,却不敢鼓足勇气上前询问。直到苍临从回忆之中回身, 抬腿迈入客栈的大门之后, 小二才急忙迎了上来:“客官,您是要住店吗?”
    苍临视线从店内环过,虽然他知道伏玉为何住在这里,但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转向那小二:“找人。”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 递给那小二,“今早有一位从濮阳过来的……程公子,是不是住在你们店里?”
    “您是找程公子啊。”小二收了碎银自然开怀,转身给苍临引路,“我带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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