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瞒着苏怡这件事,所以南宫擎才心事重重,说话都要斟酌几次才出口,就是怕让苏怡知道了难过担心。何况苏怡最近一直身体不好,还怀着身孕,若是因为苏夫人的事让她又伤神,只怕后果会不堪设想。
却没想到,自己一直瞒着的事被南宫婉儿两下就脱口而出,南宫擎想掩饰也来不及了,下意识的就狠狠瞪了南宫婉儿一眼,心下大是后悔。
“哎呀,我……”南宫婉儿也像是才察觉一般,赶忙捂住了嘴:“对不起对不起,皇嫂,婉儿都是胡说八道,道听途说当不得真,苏夫人一定没事的……啊,我是说、说,根本没这事……”
可苏怡根本没看南宫婉儿,也不听她的解释,只盯着南宫擎咬牙道:“陛下,你……你告诉臣妾,我娘……是不是真的被、被抓了?”
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苏怡明知道南宫婉儿就是故意泄露的,还是故意找借口来这里,就是为了将这消息告诉她,可是苏怡没法不在乎这件事。明知道是真的,可她还是抱着仅有的一点奢望,拉着南宫擎的手眼巴巴的,希望他能回答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她很快失望了,南宫擎虽然没有开口,可他脸上的尴尬和不自在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原来是真的,我娘……我娘现在已经被抓到大理寺调查了吗……”仿佛浑身都没了力气,苏怡的手陡然垂了下来,无力的落在锦被上,双眼再没了一丝光彩。
军需造假,害的前线无数将士受苦,楚王的作战计划落空……犯了如此重罪,她娘一定会被被处死吧?只怕连魏阳侯府也会被抄家!
仿佛已经看到了杨氏身穿白色囚衣,坐在囚车中被押往刑场的情形。沿途的百姓一个个大声痛骂着,朝杨氏扔菜皮、臭鸡蛋,而杨氏躲无可躲,一身狼狈的惨叫着她的名字……
顿觉头疼欲裂,苏怡无法承受这种痛苦,捂着头呻。吟起来:“怎么会这样?不要,不要……陛下,臣妾头好痛……”
“阿怡,你怎么了!太医呢,太医都死到哪里去了!”南宫擎慌得连忙抱住苏怡,六神无主的怒吼起来。
“皇帝哥哥,你不要这样大声,皇嫂会受不了的。”南宫婉儿心头痛快,表面却装的也很着急的样子挤了过来,“皇嫂,你别慌,苏夫人不会有事的,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太医马上来了,你要挺住!”
“滚开!婉儿,若不是你故意提起这些,阿怡会这样子吗?”
此时此刻,南宫擎也压抑不住对南宫婉儿的恨意了,若不是自己心软让她进来看苏怡,就不会刺激的苏怡又头痛了。曾经他那么喜欢的妹妹,怎么越来越不懂事,越来越让他心烦?
一把抱着苏怡,南宫擎面色铁青的指着南宫婉儿,厉然怒道:“朕和皇后现在都不想看到你,你给朕出去!出去,马上回府,没有朕的允许一辈子也不许出来!”
谁知,南宫婉儿非但没有惊慌害怕,反而理直气壮的冲着他大声道:“皇帝哥哥,你凭什么又禁婉儿的足?苏夫人被抓进大牢里,难道这是婉儿害的吗?”
“朕不管是谁害的,你就不应该在阿怡如此难受的时候火上浇油,你还有理!”
“皇帝哥哥,你变了,你变得无理取闹,不讲道理!”
南宫婉儿浑然不顾两旁面色讪讪,不敢动手拉她的宫女,一个劲的大声嚷嚷:“婉儿都知道了,你根本不是为了皇嫂好,就是为了包庇那楚王妃!明明是那个女人害了苏夫人,是她害的皇嫂的母亲下狱的,你不但不去查楚王妃,反而让大理寺带走了苏夫人,你摆明了就是想救那个女人,连皇嫂都不管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南宫擎怒吼一声,完全听不懂南宫婉儿在说什么。
仿佛被吼了几句,南宫婉儿也委屈起来,转头对着苏怡大声道:“皇嫂,你听听皇帝哥哥都说什么,他根本不是为了为你,就是为了洛青鸾那个女人,才故意将所有的罪名都推到苏夫人头上。他现在还来吼我,我可是他妹妹……呜呜呜……”
委屈的自己也受不住了,南宫婉儿呜呜的哭了起来,暗地里却注意到苏怡震惊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心头冷笑一声,她装的越发委屈,一副为苏怡抱不平的样子:“皇嫂,婉儿就是知道了内情,为皇嫂抱不平才想来给你说的。哪知道皇帝哥哥还吼我,他就是为了洛青鸾那个女人!明明军需一事,从头到尾都是洛青鸾从中贪墨,勾结了那个刘老板,让他故意卖了一批劣质冬衣给苏夫人,所以苏夫人才那么倒霉被下狱了……”
“你说什么,婉儿,你说楚王妃,她勾结那个刘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苏怡陡然注意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眸。
“就是卖假冬衣给苏夫人那个布匹商人啊!”南宫婉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怯兮兮的看着南宫擎,生怕他阻止的样子,好半天才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来也不太相信,所以就、就查了一下那个刘老板,结果……结果……”
“结果怎样?”苏怡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不知道南宫婉儿究竟想说什么,南宫擎心头一片乱麻,他隐约感觉到南宫婉儿说出来的话会对洛青鸾不利,可是,他又希望苏怡母亲的确和这个案子无关。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也理不清思绪,心头沉重的犹如压了一块巨石,哽的有种快要被窒息的感觉。
很想阻止南宫婉儿说下去,可南宫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面色铁青,听着南宫婉儿说出了一个让他无法理解不敢相信的事实。
“这事实在太严重,恰好下面有人无意中知道这个刘老板的下落,所以我就马上让人抓了那刘老板,想要问出实情。那刘老板一见不妙,什么都说了,他说苏夫人找他谈论那批冬衣的生意,本来已经谈好了价钱,可是当晚就有个带着面纱的女人找上了他,让他将卖给苏夫人的冬衣换成劣质的,不然……不然就要杀了他……”
南宫婉儿将自己审问到的‘事实’详细说了一遍,说那刘老板碍于性命威胁,不得不违背良心,将那神秘女人提供的一万件劣质冬衣卖给了苏夫人,事后全家逃走,却被她抓了回来,如今人正关押在公主府,若是南宫擎和苏怡不相信,随时可以提审那刘老板。
“陛下!”
苏怡又惊又喜,陡然知道了母亲是被人设计了,再也控制不住泪水连连:“求你立即提审那刘老板,查出真相,如果当真是我母亲犯了错,陛下随便怎么处罚都无所谓。若是我母亲是被人陷害的,只求陛下还我苏家一个清白……陛下,臣妾求你了!”
虽然她内心也不相信洛青鸾会做出这种事,可这个时候,她只希望自己母亲平安无事,整个魏阳侯府平安无事,至于其他的,只有查了再知道。
如果真如公主所言,是洛青鸾陷害了她母亲,那她……应该也会看在过去的情分,求陛下饶了洛青鸾吧?洛青鸾应该只是一时糊涂,并不是存心想要害她的。
这个时候,南宫擎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本来军需一案就事关重大,必须严查以儆效尤,就算南宫婉儿说的不尽不实,也必须让大理寺查了再说。任何一个案件有关人也不能放过,必须彻查清楚。
“放心,朕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如果你母亲是被陷害的,朕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南宫擎脸色一沉,目光从南宫婉儿脸上扫过,肃然道:“来人,让大理寺派人立即去公主府,将那布匹店刘老板提审,彻查清楚!”
……
楚王府中。
军需一案闹得如此严重,整个京城沸沸扬扬,洛青鸾就算不问杨氏,也大致知道情况。如果不是杨氏贪小便宜,去找那刘老板低价进购冬衣,她哪里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唉,皇后娘娘也真是倒霉,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母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会做一些连累女儿的事。”黛月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本来她并不关心的,只是见自家小姐为此心情低落,不由得抱怨了几句。
洛青鸾放下手中的笔,摇摇头道:“其实苏夫人并不算心坏,只是有些贪小便宜,加上魏阳侯去世了,偌大一个侯府的事务都落在她一个女人身上,她也不容易。若不是为了挣点钱,她一个侯府的夫人,犯的着去做那些事吗?”
“话不是这么说,小姐!”
黛月一本正经道:“我看那苏夫人是天性就贪钱,现在侯府一落魄就暴露出来了。不然她怎么会为了公主给的一点小便宜,随口威胁了几句,她就连皇后娘娘的安危也不管了?若不是小姐你谨慎,早就被那苏夫人害了,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看是活该!”
“好了,别说了。”洛青鸾语气一沉:“这话要让皇后娘娘听到,不知道该多伤心了。”
“是,小姐。”黛月撅了撅嘴,不甘心的不说了。
看着面前写了几页的话本子,洛青鸾正想拿起笔继续。现在她肚子也开始大了,行动越发要小心,既然不能出去乱走,那留在屋里多写两个故事,挣点钱也能打发时间。
谁知,她还没有继续下笔,就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只见许莲焦急的走了进来,一看到她就道:“王妃,不好了,刚才我在半路上遇到了大理寺的人,说是要来楚王府抓你的,我一看不对就赶紧回来了,王妃,现在怎么办?”
“什么,大理寺的人要抓我?难道是因为那军需案的事?”洛青鸾眉头一皱。
“就是这个事,听说大理寺已经抓到了那个逃走了刘老板,他供出是王妃你指使他调换了冬衣,故意卖劣质货给苏夫人,借此想陷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