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两口的对话,湮灭在漫长的道路中,没有结果。
七天之后,纳兰夜一行人终于带着萧宇祁,进入了西楚境内。
故意为了给萧宇祁一个下马威,虽然也给他安排了马车,一路上有人伺候,但穴道始终没有解开。每日的三餐饮食也和普通的护卫一样,半点没有将他当场东宛太子。
萧宇祁似乎也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抱怨一句,而是有饭就吃,有水就喝,能睡就睡,除了不怎么开口,都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当洛青鸾纳兰夜终于见到南宫擎的时候,正好是他即将二十五的生辰之际。
宫里已经装饰的喜气洋洋,嫔妃们穿红着绿,正在犀照宫给苏怡请安,商量给南宫擎庆生的具体事宜。龙宁却没有出现,自从意外小产之后,她就越发变了脾气,整日烦躁郁闷,不喜见人。
当看见洛青鸾出现的时候,苏怡当真是呆了。
眼神直勾勾盯着洛青鸾好久,才回过神来,起身喃喃道:“青鸾,你……真的是你吗?”
就是不想苏怡对她挂念,省的又刺激她,洛青鸾并没有将自己平安回归的消息派人提前告知。直到她和纳兰夜返回京城,才差人去给南宫擎说,而她,自然就进宫来见苏怡了。
一众嫔妃也是个个惊诧,好久没有见到楚王妃的身影了,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为何这么失态。
“见过楚王妃。”众嫔妃率先行礼。
洛青鸾笑着进来,朝苏怡点点头,后者终于反应过来,直接就拉住了她。
“青鸾,你怎么回来了,楚王可是……”见到洛青鸾了,苏怡满腹的话想要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话都出口了,总算想起场合不对,苏怡赶紧命一众嫔妃告退,她要好好问问洛青鸾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等犀照宫中安静下来,只剩两人时,洛青鸾才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虽然她说的简短,大多数危机情况还轻描淡写的略过,也依旧听得苏怡惊心动魄,脸色大变。
末了好久,苏怡才平静下来,拉着洛青鸾的手,语带唏嘘:“还好,还好……幸好青鸾你没事,不然我真的难辞其咎。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
“不关你的事,何必自责。”
洛青鸾从来没有怪过苏怡,因为就算她没有陪着苏怡去北郡,也迟早会中萧宇祁的算计。有心算无心,即便是她也不容易躲开的,好在这次运气好,她能恢复记忆,不然的话,真的不知道后果如何。
想起萧宇祁,苏怡也很是感慨:“那现在,你们打算如何处置这位东宛太子呢?”
萧宇祁的身份让她明白,并不能和一般人一样对待的。
另一边,同样的问题正被萧宇祁问了出来,这是见到西楚帝南宫擎后,他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并没有召见其他大臣,南宫擎就在御书房中,见到了被纳兰夜带回来的萧宇祁。
虽然早就被纳兰夜派人告知了,可当南宫擎真的见到萧宇祁后,还是有些吃惊。论年纪,论才华,论心计,南宫擎自己比起萧宇祁,其实是自愧不如的。可如今,堂堂东宛太子竟然沦为人质,站着了他面前。
礼节做足,让萧宇祁坐下,纳兰夜也没有阻止,一掀衣摆也坐了下来,听南宫擎和萧宇祁随口寒暄。这种两国之间的礼仪,公式化的问候,充满了假惺惺,纳兰夜素来厌恶,只等着南宫擎和萧宇祁说着,他在一旁沉默不语。
“既然楚王将我带了回来,没有杀我,自然是想要和陛下商量一番,然后找我父皇索要了。本宫也不说假话,身为东宛太子,只要西楚陛下要求合理,我父皇应该会答应的。”
萧宇祁也不在意,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希望能付出一些代价,换取自身的自由。
他并不畏惧失败,只要还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而他的身份也注定了不会轻易死去,对方有所求,他就不会死!
和纳兰夜知己多年,当南宫擎知道他活捉了萧宇祁,并带回西楚后,南宫擎就明白机会到了。这绝对是一次让西楚孟获巨大好处的机会,人质是堂堂东宛国太子,人中龙凤,若是东宛想要保住他的命,不付出巨大的代价,那是不可能的。
“好说好说,萧太子也是明白人,我西楚和东宛其实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奈何这次萧太子这次太过分,严重侵害到了我西楚的威严和利益。如果不付出点什么代价,岂不是让天下人都觉得我西楚太好欺负了?”
南宫擎阴沉的脸色,浑身流露出一股帝王威严,冷声道:“朕不是喜欢惹事之人,却也不是怕事之辈,如今萧太子沦为我西楚座上宾,东宛帝想要请萧太子回国,怕是要多想点办法了。”
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但萧宇祁依旧心头一沉:“陛下有什么条件,只管说出来就是。”
对于这种获取巨大利益之事,南宫煜这种商人逐利性子,素来是最有兴趣的。当下他就笑了起来:“萧太子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西楚不会狮子大开口的。如果是换了别人,也就十万八万两银子的赎金,我们就放人了,但萧太子你嘛……”
这话严重的将萧宇祁作为货物评价,听到他颇为不爽。
几曾何时,堂堂东宛太子的萧宇祁沦为这个地步了,像猪牛一样被人评头论足,计算价值多少?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早就翻脸了。
南宫煜却丝毫不在意萧宇祁的脸色,自顾自的道:“毕竟是太子身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若是我们要的少了,岂不是堕了萧太子你的名头?”
“……”萧宇祁脸色铁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难道他还能破口大骂?只怕话一出口,就会引来纳兰夜的嘲笑,说他输不起。可如果不骂,他满腔的憋屈如何发泄?这也就罢了,只怕西楚真的狮子大开口,索要太多,到时候只怕气的他父皇雷霆大怒,他更是弄巧成拙了。
总算是沉住气,萧宇祁勉强笑笑道:“好说,听闻二王爷素来性子风雅,不重权利,是个雅致的人物,不知道二王爷有何高见,本宫倒是洗耳恭听。”
“哪里哪里!高见不敢说!我虽然顶着个二王爷的名头,但素来就是个生意人性子。”南宫煜半点不上萧宇祁的当,笑嘻嘻的开口:“我皇兄这次可是为楚王和楚王妃的事操碎了心,而且因为萧太子的擅作主张,差点连我皇兄也出事,萧太子,你这次做的……可实在有些过分了哦。”
看着萧宇祁脸色无比难看,南宫煜就心里痛快,继续道:“多余的话,本王也就不提了,这个赔偿事宜,我已经想好了,列了一份清单出来,权给皇兄,楚王和萧太子看看,看还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到时候在改改。”
“哦,既然如此,那二弟不妨说说。”南宫擎点头道。
纳兰夜依旧面色淡淡,活像不关他的事一样,坐在一旁不动声色。
只是那张冷漠的面孔,无形中依旧给了萧宇祁巨大的压力,在场的三人中,也就属纳兰夜的威压最盛,压迫的他不敢发作。
很快,南宫煜一拍手,立即有人从外面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册子,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孙公公,劳烦你把上面的内容念一念。”南宫煜道。
“是,二王爷。”孙大福哪敢托大,立即应声,上前将小册子拿了起来,展开,念出声。
前面的话,自然是一番说辞,诸如东宛和西楚的邦交历史,和平共处云云,如今却因为太子萧宇祁一时糊涂,做出了危害两国友谊之事。为了弥补两国友谊的裂痕,西楚愿意派使臣,护送萧宇祁回国,但言下之意也流露的很明显,需要东宛付出一定的代价。
“东宛西面的大梁城,主产铁银之矿,且品质上好,我们甚为向往。还有北面的海天郡,西靠广袤的云仓之森,东临南海无垠之地,物产丰富,多不胜数,实在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地方啊。若是能将大梁城和海天郡割让于我西楚,那就不错了。”
什么,大梁城和海天郡?割让?
萧宇祁听得心头一怒,立即道:“不行!绝对不可以!”
东宛能够长期占据四国之一的地位,就是因为物产丰富,矿产富庶。全国有一半的供给,基本都是大梁城和海天郡产出,如果将这两个地方割让给西楚,东宛不出十年就会经济衰败,后果可想而知。
哪知,面对萧宇祁的拒绝,南宫煜非但没有停止,反而看了他一眼,道:“萧太子慌什么,本王还没说完呢!”
萧宇祁更是大怒,这两个条件已经不可能答应了,居然还有别的?
紧接着,孙大福继续念,又是一番洋洋洒洒的赔偿项目,具体到了金银之数。包括在这次事件遇害的每个人的赔款,普济寺众僧的超度费用,众人的调养费,压惊费,精神损失费……也不知道这些繁多的名头是从哪里想出来的,听得萧宇祁几乎想打人。
“所有赔偿款项逐一合计,一共……”看到这里,就连孙大福的眼神都颤了颤,然后才壮着胆子念下去:“一共是黄金两千三百八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