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翼们乍一见到这一幕,反应不及之下,就要停步。
严冬尽回头看了展翼一眼。
展翼稳稳了心神,小声跟自己的弟兄们道:“往前走,不要乱看。”
地上跪着的十来个人,有一个人是跪在最前面的,身上的伤看着也最重,脖子上还挂着一双女人的绣花鞋,吊着绣花鞋的绳子还很短,以至于这双粉色的绣花鞋就抵着男子的下巴。这对一个男子而言,是极大的侮辱了。
严冬尽从这男子身边走过时,脚步没停,只是极快速地扫了这男子一眼。
男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五官生得极端正,是个长相很不错的人,只是左边的额头了烙着一个奴字,字体如同孩童的涂鸦,随意且丑。
严冬尽收回了目光,直到走出这个大院后,才与给自己带路的家将道:“你们王府的压规矩倒是大。”
这家将不卑不亢地回了严冬尽一句:“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们犯了错,就得受罚。”
严冬尽点一下头,不再说话,完全就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请进,”正堂门外,一个看着上了年岁的郡王府家将,冲严冬尽躬身行了一礼,手半抬着往正堂里一指。
严冬尽迈步就进了承福郡王府的正堂。
这一代的承福郡王身体肥胖,冬里裹了厚厚的锦袍之后,身体看着就更为臃肿了,大肚子挺着,显得双臂就很短。
“在下萧芜,见过郡王,”严冬尽冲承福郡王行了一礼。
承福郡王打量了严冬尽一眼,道:“你是翼州萧家人?”
“在下是德宁萧家的人,”严冬尽道。
“哦,德宁,”承福郡王说:“本王记错了。”
严冬尽看着承福郡王没说话。
“本王听说萧府上下被睿王下令诛杀了?”承福郡王又问严冬尽道。
严冬尽脸上的神情黯了黯,道:“我萧府上下是自尽。”
“哦,”承福郡王道:“节哀吧,富贵不好求啊。”
严冬尽说:“我知道。”
“那这么说来,你是德宁萧家唯一的骨血了?”承福郡王因为胖,所以眼睛就被脸上的肉挤成了眯缝眼,这会儿郡王眯缝着眼看严冬尽,似睡非睡的模样。
“我离京之时,”严冬尽低声道:“家中曾有议,王爷也答应过我萧家,会保住我的一个大房幼弟和一个大房嫂嫂的命。”
“这样啊,”承福王爷叹了口气,说:“那但愿他们无事吧。”
“郡王不必试探在下,”严冬尽声音很是冷硬地道:“在下到郡王这里来,不过是为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在下绝不会打扰郡王的。”
承福郡王笑了笑,道:“哪里哪里,萧公子不必跟本王客气。听说萧公子抓到了折家的九丫头?”
“是,”严冬尽道:“她是我家王爷点名要的要犯。”
“确定身份了?”承福郡王问。
“她身上有梁氏写给长子折烽的信,”严冬尽回话道。
“那应该错不了了,”承福郡王点头道。
“将人犯带进来,”严冬尽冲正堂外喊了一声。
展翼应一声是,拉拽着折九小姐就进了正堂。
折九小姐要往严冬尽的跟前扑,又被展翼拽了回去。
承福郡王从坐榻上起身,见展翼要按折九小姐跪下,承福郡王就冲展翼摆一下手,道:“算了,不跪就不跪,折家的女人都性烈,你们别将她逼死了。”
展翼这才手上松了力道,只是仍强迫着折九小姐抬头。
严冬尽这时道:“郡王见过折九?”
“见过,”承福郡王在折九小姐的跟前站下,道:“折星野的寿宴本王就没落下过,折家的公子小姐,本王都认识。”
折九小姐这时嘴里还是呜咽。
承福郡王将折九小姐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跟严冬尽说:“没错儿,这个就是折家九小姐,如假包换。本王听说折炎派了好几队人马追她,没想到这位小姐落到了萧公子的手里。”
严冬尽目光冰冷地看着承福郡王,说了句:“碰巧罢了。”
严小将军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让承福郡王着恼,但郡王爷没在脸上流露出来,心里暗道,秦王妃与秦王世子都死了,萧家在秦王那里还算什么姻亲?这个来自京师城的公子哥,估计也是骄纵惯了,根本就看不清世事。
不过严冬尽这样子,也让承福郡王不疑有他了,心中有鬼的人,可不会像严冬尽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人还自知。
“这样吧,”承福郡王又盯着折九小姐看了,嘴里跟严冬尽道:“你们就在王府里住下,河西不太平,连累着本王这里也不太平,让萧公子你住在外面去,本王不放心。”
严冬尽显得不情愿。
“就这样吧,”承福郡王替严冬尽下了决定。
“好,”严冬尽冷冰冰地应了承福郡王一声,一边跟展翼道:“你将这女人先押下去。”
展翼领命,将折九小姐拖拽了出去。
“你不问问秦王兵马的事?”回身走到坐榻前坐下了,承福郡王看着严冬尽问道:“你离京之时,秦王爷没给你什么信物吗?”
“有信物,”严冬尽说:“不过我只是来借住,至于兵马,我入河西之地,只为探之河西折府的情况,王爷还命我,若是能抓住折家诸子或者诸女,让我务必将他们活着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