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看似严密的逻辑下,其实还隐藏着很多其他的东西,等这些东西被挖掘出来之后,再去下定论也不迟。”她苦口婆心,为的不过是想要解开他心里存在的那些隔阂。
安一言不想看到,和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哥哥,因为那些亦真亦假的事实,和她父亲恩断义绝。她也不曾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做出那样狠毒事情来的人。所以不管结局是怎样的,她都一定会查清楚。让自己的心里有个安慰,同时也给父亲一个清白。
顾黎信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他没注意安一言后来说的什么,他只想着,龙华和林瑜瑾在大学时期就认识了,并且是一对恋人。
这个消息颠覆了他二十年来的认知,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父亲母亲绝对是最好的。现在忽然冒出了,要抹黑他们的存在,顾黎信是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的。
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等再睁开时,顾黎信的眼睛里的挣扎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清明和狠厉:“一言,你不用说了。这些事情,过了几十年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掺杂什么其他的东西。人不是机器,是会出错的。当年的事情我也调查了很久,现在你给我看的这个……我不信。”
轻飘飘的三个字,就把安一言的努力否认。
安一言不愿意受到这样的对待,不甘心的继续劝说,试图补救:“显扬哥哥,做人不能不分青红皂白,你这样……”
她的话甚至没有说完的机会,顾黎信无情的打断。他只坚信自己的看法:“一言,我们不说这件事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和沾沾跟我离开,龙氏现在危在旦夕,龙斯爵他自己都顾不全,又怎么会有空顾你们?”
顾黎信对龙斯爵有很大的偏见,这一点安一言是知道的。若是时间倒退,她可能会和顾黎信离开。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安一言也不会再答应他。
“显扬哥哥,我们都不是以前那个纯真无暇的孩子了。我有了我的家庭,你也有了你的事业。我们的羁绊太多,真不适合任性这两个字。五年前我们不顾一切任性了一次,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就无法回头。”
她们不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女,也已经过了可以任性的年纪。
顾黎信的眼睛变得通红,他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安一言!我们十多年的情分,就这么两三句话就想带过嘛?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龙斯爵?凭什么要这样对我!”
歇斯底里的声音不仅吓到了安一言,还引起了其他顾客的注意力。
安一言心里也是个领的清楚的人,明白纠缠只会给两个人带来伤害。干脆闭眼,心一横:“那是我们的兄妹情谊,当不得其他。我会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哥哥,而我孩子的父亲,只有一个。”
这话无疑是在心口上划刀子,安一言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别无选择。
如果不是咖啡厅的人太多,顾黎信就会冲过去,不顾一切、不计后果的询问她,把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当成了什么。
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了一句疑问:“一言,你爱上他了?”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上了他,但是我知道,我和他不会再分开。”既然开了个狠心的头,她就只能继续下去。长痛不如短痛,在安一言的心里,安显杨适合更好的。
顾黎信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和安一言沟通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等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大大的玻璃窗外,天色逐渐泛白,竟是第二天早晨了。
终于忍不住,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放声大哭起来。
他不过是晚了一点时间,他只是为了给她更好的未来,却迟了。他们将永远再无交集,她的生活会以另外一个人为主,她的欢声笑语皆是为了另外一个,和他无关的家庭!
安一言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天色以晚。龙斯爵已经将安沾沾接了回来,看到她双眼无神的模样,很是不爽。
碍于孩子还在,龙斯爵也没有说重话,只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孩子回来了,别摆着一张垂头丧气的脸。”
让安一言去见顾黎信,已经是龙斯爵最大的退让。
闻言,安一言苦笑:“抱歉,和他说了点事情,暂时也收不住情绪。我先上去,晚饭不用叫我了。”
龙斯爵的眸中染上阴霾,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女人,为了另外一个男人摆出这副模样。可当下他也无可奈何。
“爸爸,妈妈她好像很不开心。”安沾沾的小手拉扯着龙斯爵的衣摆,眉眼间都是担心。
龙斯爵蹲下来,和安沾沾对视:“妈妈因为其他的事情在烦恼,我们就别去打扰她了。等你睡一觉起来,她就会变得和以前一样。”
“真的吗?”安沾沾不怎么相信,又重新问了一遍。得到龙斯爵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才放心下来,继续玩耍。
而龙斯爵的目光却重新看向楼梯的方向,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只愿这是最后一次。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问题,制造速度最快的也是问题。上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下一个问题就又出现了。安一言还没用从顾黎信的事情中走出来,就被安父的电话扰乱了心神。
安父也是难做,好不容易过了几年的清净生活,虽然孤独了点,可好歹没有那些糟心的事情。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其实也挺好。
今天清晨,安父起来后,照常去晨练健身。去的时候开开心心,在公园里还和一些老爹爹埃及聊了好一会,带着满脸的笑容往回走。待他走到自家门口时,就看到了两个熟悉了面孔。
分离了五年的万梦和安一茜,又回来了。
她们两个算不上美丽,可以前有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衣服去衬托,即使不漂亮,也不会显得难看。而今她们身上,可能是没有了闲钱,劣质的化妆品涂在脸上,格外的难看。衣服也是路边摊的货,不知是不是洗的次数太多,衣服上面的颜色轻一块重一块的,和以前的华丽加搭不上边。
更不用提那些动辄以万计算的首饰、珠宝,大概都被她们用来换成现金了吧。走的时候带了再多的金钱和财务,都抵不过坐吃山空四个字。几年来的优越生活,已经让她们忘记了基本的生存方式。
所以,当身上没有东西可以再让她们过下去的时候,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万梦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她只是随意的查了一下,发现当年安家并没有彻底倒下。相反,还得到了龙斯爵的救助,东山再起。她带着自己的女儿迫不及待的往回赶,同时心里也在怨恨着安父,埋怨他一个人过得这么好,却不知道将她们接回来享受。
安一茜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看到安父的生活一如从前,而自己和母亲早已经穷困潦倒。别说是首饰、化妆品了,她们两个就连肉都很少吃。
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的面孔,让人望而生畏。安一茜带着深深的恨意和贪婪:“爸,你怎么不去找我和妈妈?你知道我和妈妈过得什么日子吗?我都没脸去见我的同学,衣服也只能捡最便宜的穿,丑死了!赶快叫人送几件衣服来,我要我常去的那家店的,要最新……”
万梦也是审视着面前的一切,这些都是属于她的东西,她还是要拿回来。
作为夫妻,本应相濡以沫。而万梦一次次的得寸进尺,和贪得无厌,让安父变得很是疲惫。她对安一茜的偏心,他尽数看在眼里。也常常在心里想着,她亲近自己亲生的女儿,也理所当然。
可是当安氏走到了破产的地步,当她卷着剩余的钱财带着安一茜逃跑的那一刻,安父这才明白。她不仅仅只有偏心,她更是看中利益,为了钱而留在他的身边。这让他心寒。
这么多年,安父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可是再次相见,他的心中还是抑制不住的冒出怒火。被抛弃、被背叛的情绪无限放大,几乎侵蚀他的理智。
安一茜一直胸无大脑,说出这话也不算奇怪。
万梦却也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开口便是责怪:“一茜说的没错,这五年,我们以为你生意失败,东躲西藏,唯恐被人抓到。吃不饱睡不暖,就连走路都不安稳!可是你却在这里过着老爷生活,问题解决了也不知道接我们回家!”
安父对她们仅剩的那些情分,也消失殆尽了。
充满沧桑的面庞紧紧皱成一团,安父的声音冷冽无情:“我的生意的确失败了,你们带着我最后的钱财离开,甚至连别墅也低价抵押给了别人。让我雪上加霜,无家可归!你们当初不留情面,现在不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