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么多了过久，顾芸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站起身：“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很抱歉打破了思思心中的母亲形象。明天还有课，我先回去了。”
    简单的两句话说完，顾芸就拿起包包自顾的往外走。
    转身的瞬间，她却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一切都坦白之后，顾芸似乎也没有之前那种藏着掖着的愧疚感了。
    只是最黑暗的一面被暴露出来，她已然没有理直气壮站在顾思思面前的勇气。
    她不知道顾思思这个时候是怎么看待她的。
    但是她知道，她和顾思思之间的感情，或许会进入一个冰冻期。
    至于这个时间需要多久，她不知道。
    她能做到的，就是离开这里。
    给顾思思时间，也给她自己时间。
    顾思思没有去送顾芸，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了客厅。
    沈庭阳欲言又止了好多次，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他们一走，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比之前还安静。
    梁墨城伸手搂着顾思思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多余的话没说，就这么静静的陪着她。
    这个时候，她需要冷静。
    打破这份冷静的，是顾思思的手机提示音。
    顾思思设定的短信提示音并不大声，可客厅太安静，这个时候别说是手机铃声了，即便是掉一根针估计都能听到。
    梁墨城伸手把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点开看了一下短信内容。
    短信是顾芸发来的。
    算算时间，顾芸大概离开了半个小时了吧。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三个字。
    梁墨城把手机递到了顾思思面前，轻声说道：“妈发来的短信。”
    手机就在眼前，顾思思就算是不想看，也看到了内容。
    很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顾思思心里多少是有些难受的，但是此刻看到这三个字，却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顾芸固然有做错的地方，可都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就在顾思思思绪混乱的时候，手机里又有一条短信进来。
    这一次，是沈庭阳发来的。
    梁墨城袖长的手指划开了新的短信页面，依旧只有三个字，也依旧是顾芸发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两人一前一后发来了同样的一条短信。
    梁墨城把手机收了起来，说：“别看了，看了你又要心软。”
    梁墨城说的没错，顾思思的确有些心软。
    “我想去一趟墓地。”顾思思的声音有些哽咽和沙哑。
    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梁墨城是不意外的。
    “好，我陪你去。”说完，梁墨城就起身拿起车钥匙。
    今天的天气很好，晴转多云的天气。
    可惜现在已经是盛夏，中午出门，太阳烤的人浑身难受。
    选在这种时候来扫墓的人几乎没有。
    顾思思和梁墨城到墓地的时候，果然也没看到其他人在。
    除了守墓的大爷跟他们打了招呼之外，再无一人。
    即便身旁有梁墨城帮她撑着伞，顾思思额头上还是溢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
    脚上穿着鞋，却也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炙热感。
    只是此时，顾思思完全顾不得温度有多高。
    她来到了当初因为她而死的那两个员工面前。
    梁墨城说的没错，在顾芸和沈庭阳双双跟她说对不起的，她的确是心软过的。
    她此刻来到墓前，只是想要告诉自己，这一次，一定不能心软。
    欠她的，欠她们的……都必须一一讨回来。
    从墓地出来之后，顾思思还去了一趟医院。
    她去看了看乔灵。
    看到因为沈涵涵死伤的人，顾思思的心一点一点又坚硬了起来。
    回到家之后，顾思思主动开口：“墨城，我饿了，做点吃的吧。”
    听到顾思思说饿了，梁墨城自然是立马去做饭。
    看得出来顾思思内心还是很纠结和复杂的。
    但是她比起一年前已然成长了不少，遇到这种事情，她已经知道自己要怎么去面对了。
    当时梁墨城担心顾思思情绪崩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
    顾芸离开顾思思家里的时候，自然是回家了。
    除了岚林镇，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而沈庭阳，则是去了一趟公安局。
    沈涵涵和史瑜还没有判刑，现在还在公安局的拘留所里。
    沈庭阳怎么说也还是沈氏集团的总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来看一下沈涵涵和史瑜还是做的到的。
    因为没有判刑，见人也比较方便，直接在会见室里，他们三个碰到了面。
    史瑜见到沈庭阳第一句话，就是着急的问着他：“怎么样庭阳，事情解决了吗？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想出去，我想离开。涵涵在这里待得时间比我还久，我们要被逼疯了，我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史瑜从小就是千金小姐，沈涵涵也是从小锦衣玉食。
    这种生活，他们从未过过。
    现在看到沈庭阳，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
    “爸……”沈涵涵叫了一声沈庭阳之后，却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该说的，史瑜已经说了。
    在这里的日子，天天生不如死。
    看着妻女苍白的面容，原本都是高高在上的人，此刻却像是被踩进了泥里一般的落魄。
    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沈庭阳语气苍老而低沉：“对不起，是我没用。”
    “你什么意思？”史瑜抓着沈庭阳的衣袖，手背因为用力而青筋暴露，“不要告诉我，你没想到办法？”
    看着沈庭阳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史瑜大声的质问道：“沈庭阳，你别不是现在都还对顾芸余情未了吧。或者你觉得，我和涵涵进了监狱，你就可以和顾芸双宿双飞了！还有你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也可以就此光明正大的一家三口团圆了！”
    史瑜一直都知道沈庭阳爱着的是顾芸，虽然她已经彻底离开了他们的生活，可是顾芸的影子，一直活在他们夫妻中间。
    他们都刻意的不去提起，不去触碰。
    可顾芸的存在，就像是史瑜对她的意义一样。
    这道伤口，不是刻意遮掩就可以完全无视。
    只要一旦有了宣泄口，这道伤口依旧鲜血淋漓。
    而此时的史瑜，就像是被揭破了伤疤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