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甘愿这人吧,漂亮得跟个花瓶似的,她适合被圈养起来天天逛逛美容院做做指甲,而不是穿着三十斤的铅衣进手术室吃射线。
心内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太苦了,真的。
他从小就练游泳,这些年更是一直非常注意锻炼,身体素质杠杠的,可每次在手术室呆一天,回去都是累成狗的。
背个三十斤站一天,一个青壮年小伙子都受不了,更何况甘愿这样的女孩子。
但是,她坚持啊!
而在他看来,激情、梦想这样的东西,有些时候,比天赋都重要。
更何况,甘愿并不缺天赋。
他只是没想到,在这具漂亮到过分似乎也平淡到过分的躯壳下,藏着如此激情如此热烈的灵魂。
他唇边笑意更深了,眼底更是藏了几分笑谑:“所以,早点定下来啊!”
甘愿:吐血三升而亡。
她刚才仿了一遍咪酱的那句“教练,我想打篮球”,自认为要情怀有情怀,要梦想有梦想,但,都比不过巨大的现实。
三井寿想打篮球安西教练就让他打。
她想上介入手术,还得……定下来。
而所谓的定下来,不就是……结婚生子么?
甚至重点不是结婚,而是生子。
她若干年没性生活了,哪里来的儿子啊。
她觉得和教授已经没有话好聊了,只笑着点头,胡乱“嗯”了一声,然后道别,“那教授,我走了啊,我努力……定、下、来。”
“定下来”三个字,一字一顿。
显然,甘愿对此,耿耿于怀。
宋抒怀笑得愈发灿烂了,眉眼一弯,眼角的皱纹就出来了。
但有些人,哪怕老了,哪怕笑起来眼角有褶子,但却仍是极有魅力的。
褶子长在教授脸上,就是比别人好看。
要是洛川程,啧,老了。
但教授,就是,迷人。
甘愿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教授气场太强大了。
常年呆在手术台上的他,见惯了生死,所以愈发从容;又因心内这样的学科不像是心外那样只需要动手术就够了,它更需要你的学术涵养,教授学术成果一堆,自是阅读广泛的;而且教授是科主任、副院长、浙大医学院副院长,头衔一堆……
当一个男人,有阅历、博览群书、事业有成、气质温润平和,至今单身,那简直是个大杀器啊!
被一个如此强大的男人,催催婚,嫌弃几句,有什么。
多少人,想被教授虐都没机会呢!
所以,淡定吧!
甘愿特扭曲地安慰了一番自己受伤的心灵,就起身,前去更衣室了。
宋抒怀见甘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这才看向泳池里无比哀怨的洛川程,他语调淡然:“不就是输了么,至于这么难过么?”
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好差。
玻璃心成什么样了。
对比之下,就觉得甘愿挺好的,被他各种嫌,不还笑嘻嘻的模样。
洛川程这才从泳池里上了岸,道:“我不是因为输给你而难过。”
宋抒怀诧异,但旋即想到甘愿,很快就了解了。
雄性生物在求偶过程中,自是少不了展现自己伟岸的身躯的,但是,该雄性生物输了呀,那感觉,自然是被抢了配偶似的难过。
洛川程真不是输不起的人,经常考倒数的人,对自己有点挫的现实,自然是坦然接受的。
他不怕输,他怕甘愿看她的眼神。
所以,甘愿在这的时候,他都不敢她。
特怕她一脸鄙夷和嫌弃。
不过,洛川程这人吧,心其实也大,不怕输的,输了就自己找回场子呗,他说:“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比一次。”
“没兴趣。”
宋抒怀摇了摇头,显然和手下败将不想再比试。
洛川程咬牙切齿地道:“再输给你,我叫你爸爸。”
他身体素质真的好到变态,游泳其实不过是偶尔游游而已,没怎么学,也没怎么上心。
这一次输了,不过是轻敌而已。
他只需要找个教练专门练练,五十米的差距,是能追回来的。
他自认自己算是为了再比一次下了血本了,哪知,宋教授对当爸爸这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我肯定输给你啊!”
洛川程:震惊。
宋抒怀接着道:“有谁想要你这样的儿子啊,蠢死了!”
被宋教授贴上了“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标签的洛川程:“……”
现在的医生,都什么德性。
一个一个的,都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他,甘愿就算了,这个臭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凭什么嫌弃自己?!
洛川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搁在过去,早就一拳头砸过去了,现在,也就看在甘愿面子上,才忍了自己的暴脾气。
他冷冷地看着对方三秒钟,拳头复又松开,道:“我去找甘愿,不跟你计较。”
是的,和这种老东西叫什么劲。
只要把甘愿抢回来,这种小人物,不值一提。
他去到女更衣室,大喇喇捏着门把,把门拧开。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小腹黑的教授。
以及蠢萌蠢萌的男主。
第11章 不要
甘愿进了更衣室,就把门反锁了。
防火防盗防二程,这几乎是甘愿和洛川程相处时的准则。
至于二程,当然不是洛川程,而是洛川程给他的大象取的爱称。
甘愿知道这一茬,还是高三上学期。
高三的甘愿,仍在参加各种竞赛。
有一次竞赛是在国外,抵达酒店当晚,就收到了洛川程的短信:“宝贝儿,早点回来,我跟二程都好想你。”
甘愿当时就纳闷了,二程是谁?没听说过洛川程有兄弟姐妹的。
不过,甘愿忙着倒时差,便也没细问,只随意回了句:“嗯。”
回去之后,见到洛川程,想到那条短信,就随意问了一声:“二程是谁?!”
洛川程笑了一下,抓起甘愿的手往下边探。
甘愿:懵。
素来转得飞快、很多数学题看一眼都能知道答案的大脑那一刻彻底死机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二程是洛川程的……
她当时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只觉得男朋友简直……奇葩一朵。
他居然给某处命了名。
偏偏洛川程特得意地告诉她命名经过:“幼儿园的时候,不是刚认字嘛,一二三四什么的,我认得‘三’字之后,就觉得我其实该叫洛三程。‘三’字和‘川’字,虽然差不多,但一个躺着,一个站着,我是情愿躺着也不爱站着的,所以就打算把名字改成洛三程,回去跟我爷爷一说,我爷爷不让,还把我揍了一顿,骂我‘懒骨头’。我连我自己的名字都左右不了,还挺难过的,但好在我的小大象的命名权还保留在我手里,所以被揍之后直接给它取好了名字,我叫三程,它排行老二,当然就得叫二程啊!”
甘愿愈发崩溃,某人的奇葩属性从幼儿园已然暴露无遗。
洛川程看着甘愿唇角肌肉拼命抽搐,也知道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便安慰道:“放心,二程的事我只告诉过你!”
甘愿幽幽地想着,你丫为什么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会让我产生心理阴影的嘛!
伴随着这片心理阴影,甘愿的人生格言多加了一条——防火防盗防二程。
按理说,隔了八年,她现在又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她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兮兮。
但人啊,是习惯性动物,很多潜意识的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改变。
甘愿跟洛川程同居了一年,为了防着不输泰迪的二程,便养成了到主卧洗个澡上个厕所都会把门反锁的习惯。
哪怕现在,她一特别开放的医学狗,这习惯仍是无法更改。
甚至到了公共场合,这种共用的更衣室,她不过是来拿洗发水、沐浴乳、毛巾、衣服去冲个澡,仍是会,信手把门反锁了。
由此可知,洛川程荼毒她有多深。
防火防盗防二程已经防成了人生惯性了。
想到那些被洛川程养出来的小习惯,甘愿便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不过,倒也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影响了心境。
你和一个人相处了两年,其中有一年直接住在一起,不被对方影响,怎么可能?
人这一生,不就是被各种影响着长大的么?家庭、师长、书籍、爱人、甚至是……时代……
不说别的,那条叫做“计划生育”的政策,可是塑造了一代人的。
就这样乱想着,甘愿便扯了泳帽,把头发放了下来,用手胡乱扒梳了一下,拿了根橡皮筋绑了个丸子头,又开了柜子,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拿了出来。
做完这一切,就传来门把拧动的声音。
这里毕竟是公共场合,甘愿怕是其他来游泳的人要用更衣室的人,便问了一声:“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