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峰温和地陈述,“我看到觅玉从你的车上下来。”
“嗯,所以?”晏玉捡起金属打火机,按了下,打火机亮起微蓝的火光。
“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这么关心我和她?”
“身为她的朋友,我希望她能找到真正的幸福。”祁玉峰时时不忘这深情款款的做派。
“你关心一下我姐的幸福吧。”晏玉在后视镜看到了胡瑛的身影。虽说葛婧之心中有数,但祁玉峰和胡瑛成双成对,晏玉免不了讽刺几句。
祁玉峰没有生气,“这两个月以来,我和你总是说不到两句就不欢而散。”
晏玉漫不经心的,“可能是风水问题。”
“改天有空再谈吧。”祁玉峰下了车。
晏玉点燃了那根烟,才刚衔上,车门又被打开了。
这次,副驾驶位进来一个女人。
伴随一阵清淡的香水。
他笑了,“姐,你跟祁玉峰是排队吗?一个接一个的。”
葛婧之望着为了躲她而绕行的胡瑛,“我看到玉峰从这车下来,好奇地过来问一问。”她自己的车,远望一眼就认出了。
“只看到了他?”晏玉把烟熄灭了。
“还有荆小姐。”葛婧之看向弟弟。
“嗯。”他把烟扔到车内垃圾盒,“送她来开会。”
“新女朋友?”
“还不是。”他指指前方祁玉峰和胡瑛一前一后的身影,“完全不管?”
葛婧之微微一笑,“给予他们希望,将来破灭之时,打击才更有力。”
晏玉说:“你上去开会吧,我回家睡觉。”
“你好久没有回津洺岛了,今晚回家吃饭吧。我煮饭。”
“嗯。”
葛婧之下了车,站在柱子边。祁玉峰和胡瑛进去电梯之后,她才走出来。
痛打狗男女,她最喜欢的戏码了。
----
晏玉开车先回了境园。
之前调情的那场戏,他的疏漏太多了。
荆觅玉过于慌乱,当时没察觉不妥,后来她盯着他打量,应该有所察觉了。
要是他理性时,他的前戏会强很多,也有足够的时间渲染气氛。但他今天太急躁了。
碧鸦犀地下车库、开会前的短短十几分钟,这两个客观条件都不适合。但他不知怎的,血液沸腾了几下,总觉得那个女人身上,有什么惊喜待他挖掘。一步错,步步错。于是有了这一段让他想倒带重演的剧情。
溺水之后,他心情积灰,不怎么出门。
上午巩玉冠邀约,晏玉想了许久才回复的。
现在回忆起来,不对。和荆觅玉说的那几句话,场合不对,时间不对。
晏玉到家,狠狠地甩上了门。随手把衣服一脱,躺在床上。
日光日白的白昼是他补眠的时间。
这两天,他晚上都睡不好。噩梦接二连三。梦中场景各有不同,但里面的人物却是一样的。总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小男孩,用高高在上的口气,坐在云端,和他说:“我叫何扑玉哟。”
晏玉想杀了他。
----
今天的会议,陈媚茹没有来,创意部派来的是胡瑛。
胡瑛投向祁玉峰的缱绻目光,让荆觅玉想踩她两脚。工作时间,能不能收敛点小三上位的渴求?
葛婧之休闲地坐在首位,左手搁在扶手,右手执笔搭在左手小臂。她根本没将胡瑛放在眼里。有时右手攀上祁玉峰肩膀,与他窃窃私语。
祁玉峰面对葛婧之时,眼里只有她,温柔似水。
荆觅玉心中讥笑。
好在她跟晏玉处久了,对戏精二字有了极其深刻的理解。晏玉那样切换自如,没有表演痕迹的,才叫真演技。
这个瞬间,她忽然明白了。在地下车库时,晏玉情绪有外露,他想镇定,却又克制不住急躁。神演技都崩裂了?
“呀!”荆觅玉的惊叹响起,特别清亮。
会议室只有祁玉峰在讲话,他停顿下来。
她左手掩掩嘴巴,抱歉地笑了笑,“祁总讲得太好了,没忍住。抱歉抱歉。”她向祁玉峰颔首。
祁玉峰笑了笑。
众人跟着笑。
祁玉峰说:“那继续吧。”
胡瑛向荆觅玉投来莫测高深的一眼。
荆觅玉把肩上的头发拨到后背。头部轻晃,发丝飘动。比矫揉造作,她哪里会输呢。
会议结束,胡瑛没有和荆觅玉打招呼,自己走了。
同事之间,这种相处尤其尴尬。
荆觅玉庆幸,她和胡瑛不是同一部门。她走到走廊时,眼见电梯门正要关上,喊了一声,“麻烦稍等。”
门又开了。
祁玉峰英俊的脸庞慢慢在电梯门中露出来。
她行走的速度缓了下,早知就不喊了。她条件反射地挂上笑容。
电梯门继续打开,胡瑛的脸出现了。
荆觅玉笑容不变。走近了才发现,竟然还有一个葛婧之站在角落。
荆觅玉走进去,一一打招呼。
胡瑛没吭声。
葛婧之笑了起来,“荆小姐,回公司吗?”
“是的。”
“每回开会都要你们跑过来,真是辛苦了。”
“哪里哪里。”
“下次换我们到万港吧。”
“葛小姐,欢迎呀。”
葛婧之转向祁玉峰,“玉峰,我晚上和弟弟小聚,先回去了。”
“好。”祁玉峰倾身,低头向她。
她扬起头。
他轻轻在她脸颊吻了吻,“路上小心。”
“你也是。”
----
葛婧之上了车,从皮包里掏出一包湿巾,在祁玉峰吻过的地方擦拭。
她开车回津洺岛。
这座岛屿,是北秀早年的高端别墅盘。现在许多富人都迁去其他豪宅区了。葛婧之在这座岛屿尝尽了悲欢离合,她不愿走。
她在厨房忙了一会,听到了晏玉的声音。她眯起眼回头,“睡醒了吗?”
“嗯。”有光线,有噪音,比夜深人静时睡得更好。
“过来帮忙。”她把手里装着蘑菇的玻璃碗递了过去,“我让佣人们休假了。今天呀,这幢别墅只有我们姐弟俩。”
晏玉眼眸一抬,意味不明,“姐,你没什么重口味爱好吧?”
葛婧之回他一记冷眼,“没个正经,去把蘑菇蒂给剪掉。”
他接过玻璃碗,站到料理台,右手捏起蘑菇,左手一把剪子,咔擦一下。
“哟哟哟。”葛婧之看着他利落的动作,“你再把厨艺也练练,就真的绝世好男人了。”
晏玉好笑,“你信?”
她努努嘴,“我弟弟可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说这话,你心不心虚。”他把剪好的蘑菇放到洗盆。
葛婧之双手探进去,洗着蘑菇。“对了,今天遇上荆小姐,我发现她跟你性格有点像。”
“嗯?”听到这个女人的事,晏玉心底那股潜藏的烦躁又起了。车库那场不完美的戏,他想着哪天ng来过。
“她也是左右逢源,千人千面啊。”这种个性还有一种说法叫虚伪。行走商界的葛婧之,表里不一的人见多了,她没把虚伪二字当贬义词。
他好笑地问:“你见着她哪一面了?”
“有工作的一面,有处事的一面。”葛婧之两指夹起蘑菇,“碧鸦犀的会议室是秘书布置的,但只有荆小姐会把润喉糖发到每一个座位。”
“你觉得她有目的?”
“当然。没有目的的事,为什么要花时间?”
“嗯。”他点头,“她经常抱有目的,但不包括害人。”
葛婧之嗅到不寻常的气息,她踮起脚尖,狐疑地打量弟弟。“看上人家了?”
晏玉把蘑菇捞起来,“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