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整个校场,炊事营建在场外,为了模拟真实的行军环境,这个炊事营也在一个小营帐里,平日将士们吃饭喝汤的饭菜都是从这里做的。
小兵替苏挽夏撩起帐门,对里面正在生火的人说:“都来见过王妃。”
里面一共五个人,而夏笙正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坐着啃饼。
苏挽夏第一反应是,她怎么又在啃饼。
几人都和苏挽夏问了安,苏挽夏忙道:“各位忙手里的事情吧,不必理会我。”
说完,她直直朝夏笙走去。
夏笙有些脸盲,好半天才把她认出来:“王妃?”
苏挽夏觉得自己太善良了,因为不忍心一个女子就这么待在满是臭男人的军营里,她说:“你随我出来。”
夏笙指了指自己,诧异地问:“我?”
苏挽夏点点头,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营帐。
直到走到没有人的地方,苏挽夏才停住脚步,回头对她道:“你...一个女儿身,是怎么混进来的?”
她说这话时,夏笙还在啃自己没有啃完的饼,听到她直接戳穿了自己的女儿身,吓得咳了起来。
苏挽夏忙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夏笙眼泪都快咳出来了,才缓过神来,她眼神躲闪道:“王妃在跟小人说笑吗...”
苏挽夏打断她,直言:“你别装了,你是男是女我一眼便能看出来。”
“求王妃饶命,小的不是有意的!”夏笙哆嗦着跪下求饶,她害怕苏挽夏告发她,那她到时候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苏挽夏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大家生而平等,谁也没有比谁高人一等。
“你站起来。”苏挽夏将她扶起来,“我不会检举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要保证你不是敌国奸细才会放心。”
夏笙点点头说:“小的家住柳叶村,阿爹是村口修补房子的,名为夏狗蛋。”
苏挽夏嘴角抽搐,这名字起得有些过于随意了吧。
“因为家中只有哥哥夏笙一个男丁,所以父亲才贿赂了伍长,将我换了进来。”
“那你本来叫什么?”
“夏花椒。”
夏花娇?虽然有些土气,但也应该是名为狗蛋的父亲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吧。
看到夏笙的眼神,苏挽夏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疑惑问道:“可是金屋藏娇的娇?”
夏笙摇摇头:“是花椒那个椒,吃起来麻麻的。”
“......”
“阿爹说,捡到我的时候,我几乎要瘦瘪得活不成了,所以起名花椒,好养活,耐寒又耐旱,而且椒的寓意又那样美好,我自然很欢喜的。”
苏挽夏顿了顿,想起诗经里有一句: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所以在古人眼里,花椒应该是一种美好的象征吧。
苏挽夏又道:“你是捡来的,你可知你是亲生父母?”
夏笙却忽然难过起来:“阿娘说我是从后山灌木林中捡回来的,那时候约莫五六岁的样子,浑身是伤几乎没了生气,他们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小的救回来。小的也不知道亲生父母现在何处,不过现在小的不但没有父母了,连...连家都没有了。”
夏笙慢慢哭得大声了一些,不知怎的脚一崴向前一栽,就靠在苏挽夏的怀里了,但是她没有动,就这么靠着哭得更厉害了。
苏挽夏也觉得她的身世可怜,便准备抬手安慰着她,突然感觉自己被一道如炬的目光锁定了。
她僵着脖子抬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洛湛年已经站在营帐附近,正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以及她怀中的“男人”。
“王...王爷...”苏挽夏哆嗦着开口。
夏笙也意识到了她们现在的处境,立刻转头看向他,却被他的目光吓到,红着眼朝洛湛年跪下。
“......”
苏挽夏欲哭无泪。夏笙不跪还好,这样一跪,说不定洛湛年眼里的她们,定然是在角落里偷情被抓,然后奸夫胆小怕事直接认怂下跪求饶。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姗姗来迟的秦景初疑惑地问道。
但在看清哭着跪下的夏笙,手足无措的苏挽夏,以及自己兄弟一脸的悲愤交加时,他立马懂了。
“好你个夏笙,简直是胆大包天,本将军今天就了结了你的狗命!”秦景初怒道,他抽出腰间的长剑,银光熠熠,朝着夏笙砍去。
苏挽夏一惊,连忙护着她。
秦景初一顿没想到苏挽夏会出来挡,下意识手腕一偏,躲开了苏挽夏。
但这下却又是直直地朝夏笙砍去了。
夏笙看到锋利的长剑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些绝望。
下一秒秦景初手腕一痛,不由得脱力松开了长剑。
苏挽夏心情复杂,她亲眼目睹洛湛年食指与中指夹着一个小石子,用力朝秦景初手腕弹去,才救下了夏笙这个“她的奸夫”一命。
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洛湛年神情淡漠,不再看她,转身离去。
苏挽夏心中一慌,好似有什么即将把自己抛弃了一样的感觉,她赶紧追上去。
“王爷!”
洛湛年存了心不想让她追上,干脆骑上追风跑了。
苏子翥和他身边的一个小兵一脸茫然,随后又看到风一样奔来的苏挽夏不知何时从马棚里牵出一匹黑马,艰难爬上去,学着他们的样子,驱使着马儿朝洛湛年追去。
当二人一前一后疾驰在后山上时,苏挽夏看着远处的落日,脑中还是不受控地浮现了“让我们红尘作伴,过得潇潇洒洒.....”
她忍不住唱了出来,唱着唱着发现人跟掉了,只有一匹马栓在树下,却不见洛湛年身影。
她赶紧勒住缰绳:“吁——”
马儿停下后,她也愣住了。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下马,刚才在马场上学习的时候,还是洛湛年抱她下来的。
努力回想了洛湛年是如何下马的,好像是撑住马背,然后一个翻身跳下...
苏挽夏努力让自己的身体灵活一点,她在尝试过几次后,身下的马儿也不耐烦了起来,开始慢慢躁动,想要把自己甩下去了。
苏挽夏有些害怕,想要抚慰身下的马,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练习时的那匹马,她不仅跟丢了人,还把马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