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许辰落下狠话:蓝少呈直说了,除非有重要的事,手机关机的话,你那些帐单要追讨回来之外,凌月的医药费和你住他那儿的房租也要追讨。
操。凌伊按捺不住骂了句,蓝少呈真是不折不扣的资本主义家。他扭头问:他要不要一次全讲完他规矩有哪些,好省得你传话。
能为蓝少爷服务是我的荣幸。许辰恭敬的说。
行,我拨,少噁心我。凌伊翻了个白眼,不理许辰,转身滚回床上。他没有没洗澡躺床会介意的习惯,七岁以前是跟抛弃他们的父母一块儿住的,那时他父母欠一屁股债,有一顿没一顿的,连与他差两岁的凌月奶粉钱也凑不出。
什麽肮髒的垃圾堆或是找个公园躺椅睡上一晚,凌伊都陪着这对荒唐的父母体会过。一直到跟蓝少呈住一块,生活才有了水平。
打开手机,滑了主页面,见通讯软体上的讯息通知是20则。凌伊也没加几个朋友,这二十个全都是蓝少呈发的。
点开一看,十二则未接来电,八则讯息。间隔大约两分钟,一直到三十分钟前,蓝少呈仍尝试着打电话给他。
看来说什麽外面很乱在处理事情没空的事,只是蓝少呈玩些情侣事儿的藉口。这种每晚报备报平安,讲电话的事,蓝少呈八成是单身惯了,每到晚上脑子被糨煳黏住,想体验看看。
当凌伊认分的回拨后,电话那头响了许久,一直没等到回应。凌伊反而开心,准备按下结束通话时,电话接通了。
“喂。”凌伊的声音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洗澡,想明天洗。
“你故意的是吧?”蓝少呈的语气平平稳稳,一点儿也听不出怒气。
“对。”凌伊也不想骗蓝少呈,要找个原因的话,他的行踪几乎被暗处藏着的蓝少呈的人一一记下,因为找朋友聊天这事关机,这不就明明白白构成了他就是不想理蓝少呈。
“行,那我有个要求。”电话那头的蓝少呈,语调突然变得轻快起。
凌伊总觉得大难降临,他怯生生喊:“啥事?”
“视讯。”
短短两字,凌伊的心情像炸开了锅,他的表情扭曲,躺在床上嫌弃的将手机拿远,听到蓝少呈又说了些话,才不甘不愿的凑进耳朵。
只可惜拿到耳边的那刻电话断讯了,凌伊愣了愣,手机萤幕突然弹跳出个框,是蓝少呈要求视讯的讯息。
凌伊有些傻愣着,他求救似地低头寻找许辰,想问问蓝少呈到底看了啥书越来越像恋爱中的傻逼似的。可惜许辰在他讲电话那刻,便奔去洗澡了。
自动挂掉视讯电话了,若漏掉这通的话,蓝少呈一定会千方百计想些事情威胁他。
凌伊是抱持着身不由己的心情接通了电话。
凌伊没用过这科技的功能,当他从萤幕上看见蓝少呈从模煳到清晰的脸孔,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看到鬼,或是病毒入侵。
蓝少呈坐在床上,看背景大概是他的主宅。视讯镜头只照得到他的肩膀,却从衣着看得出他已经洗漱完穿着深蓝色的睡袍,头髮长了,后面用个髮圈绑了撮小马尾,幽暗的眼看着镜头。
凌伊注意到他敞开的睡袍下,若隐若现的锁骨处有一道小小的疤痕,很小,凌伊眼裡却看得很清楚。他微微眯着眼,嘴巴一张一合的,似乎很想问问他。
“看傻了?”蓝少呈澹澹的笑。
“嗯。”凌伊转着手机,他还以为萤幕裡的蓝少呈会跟着手机上下颠倒,他还注意到画面的右上角有个小方格,裡头是模模煳煳的自己。
蓝少呈看他一脸痴呆的样子,简直是科技非洲人,看着画面裡乱转的凌伊,看得他头都晕了,制止:“别转了,头都晕了。”
“就是好奇。”凌伊停下了动作,盯着蓝少呈看,两人互相瞪了许久,凌伊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嘴角失守,笑了出来。
蓝少呈好久没看过凌伊真心笑了,这小傢伙最近与他短暂的相处,都是争锋相对,处处提防着。这回却难得在镜头前表露真性情。
“你笑得挺好看的。”蓝少呈真心说着。
凌伊拿着手机的手有点儿僵,他试着放缓着情绪,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些事,别过脸不看蓝少呈说:“没什麽。”他深呼口气,回头看他,“你视讯就为了看我笑?”
“一部分,”蓝少呈顿了顿,说:“是想看看你。”
“你真是毛病太多。”凌伊皱着眉头,忍不住问:“你把我禁锢着不就好了,现在把我丢到迪兰,多此一举了。”
“听你的语气似乎是很想要被我绑住。”蓝少呈将手机放在桌子上,拿了卫生纸盒当脚架,视角变成由下往上,镜头也拉广到能看见蓝少呈的上半身了。
幸好现在隔了个萤幕,两人距离十万八千裡。凌伊这半年逃离蓝少呈身边后,却变得对他的一举一动更加的留心,他有时真想看着镜子裡的自己扪心自问,他是不是个被.虐狂啊?
蓝少呈紧紧将他握在手中时,无时无刻都想着逃跑。蓝少呈解开他身上的枷锁后,他反而怀念起之前与蓝少呈朝夕相处的日子。
这不是病了不然就是……
爱了。
“凌伊?”蓝少呈的话又将他拉了回来。
他拍拍脸,恢复些精神,说:“嗯,才没有,我觉得你他妈应该去看看精神病院。”
蓝少呈耸了肩,澹笑着:“其实跟你这麽平静说话,还是第一次。”
凌伊看蓝少呈脸上有澹澹的浅红,看他今天话特怪特多,问:“喝酒了?”
“没。”蓝少呈向前倾身,杯子碰撞桌子的声音,后他拿着茶杯晃了晃在镜头前,“喝茶。”
“嗯,你继续说。”凌伊不说话就静静地听,看蓝少呈要变出什麽把戏。
“有些话,我想要当面跟你说,那就不在这边多提了。”蓝少呈眨着眼,喝了口茶。
凌伊坐起身,怒瞪着手机裡的蓝少呈,骂道:“你他.妈逗我呢。”凌伊翻着白眼,“要没事的话就挂电话了,我忙,赶着学习。”
“那些话我觉得当面说比较好。”蓝少呈的脾气比起从前好了许多,他阖着眼,脑裡构思的要说什麽,等到凌伊没性子要挂电话后,他睁眼说:“对不起。”
这句话没什麽起伏,却是蓝少呈憋了不知几日好不容易才从嘴巴的细缝中吐出来的。他从前做过许多错事,后来经历了些事后,他以为严格教育才能将人套死在身边。殊不知,几年后,他放开了手,才知道过去几年都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