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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台上的牡丹主人见他们还在说话,于是尖着嗓子插进来叫道:“一万一千两第一次……”
    傅正德一急,立刻叫道:“一万一千五百两!”
    “一万三千两。”傅湉背手转身,神情淡然。
    傅正德觉得心肝脾肺都在疼,咬牙怒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傅湉看着他,神情无辜,“傅家家产数代累计,区区一万两三千两罢了。二伯无需担心,这点钱我还付得起。”
    “你、你……”傅正德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只好憋着气扭头继续叫价,“一万三千五百两。”
    “一万五千两。”
    傅湉神情没有丝毫勉强,傅正德每加五百两,他就加一千五百两,给他凑个整。
    最后价格叫到了两万二千两。
    傅正德死死盯着台上,垂在身侧的手握的紧紧的,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台下久久无人报价,牡丹主人等了等,见傅正德没有开口,便道:“二万二千两一次……”
    “二万二千两两次。”
    “二万二千两三次,成交!”
    他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看傅湉的目光想看一堆会走路的金元宝,“这位公子,魏紫就是您了的,您看……这是付银票还是现银?”
    “你将魏紫带上,随我一同去康乐候府拿钱。”
    牡丹主人没想到这巨富的少年竟然跟侯府有关系,不过看他身着锦衣,出手大方,花了两万两银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又觉得果然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这样的底气。
    牡丹主人指挥着人小心的将人高的魏紫搬起来放在马车上,然后亲自牵着马,跟在傅湉后头的往东正街的方向走去。
    见没有热闹看了,人群也一哄而散。
    只有傅正德还呆呆的定在原地,看着傅湉的背影。
    傅湉说的“康乐侯府”一直在他脑中盘桓不散。他在庆阳多年,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但是结识的官员或者王孙贵族也不少,虽然那些人未必将他放在眼中,但也不吝啬从指缝里投些消息给他。
    比如这次的太后诞辰他就接着一位官员的路子,认识了永安王世子。再比如,新封的康乐侯。
    旁人只知道康乐候是从南方来的,他却知道的更多,这位康乐侯不仅出自南明郡,还跟他同源,都是四方镇上的人。
    他一直在猜到底是四方镇的哪一家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只是他将所有有印象的家族猜了一遍,却唯独没猜傅家。
    在今天之前,他还在想着能不能接着谁的线,跟这位新晋的侯爷拉拉关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而且还是傅家人。
    他想到祭祖时对傅湉说过的话,再想到刚才傅湉的态度,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
    傅湉高高兴兴的带着花回了侯府,让代福去拿了银票出来,结清银子,便宝贝似的让人将牡丹花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将牡丹放在院子里采光最好的地方,傅湉挥退下人,喜滋滋的围着魏紫转了两圈,离得近了,魏紫身上那种蓬勃生机他感受的更明显。
    不过奇怪的是这株魏紫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话,傅湉正在想试探着问问,就听一道有些苍老的女声道:“后生,你老看我做什么?”
    傅湉被她骤然出声吓了一跳,蒙了一下才道:“你怎么知道我听得懂?”
    以前的那些花花草草,都是他主动说话了对方才会跟他交流,从未有跟这株魏紫一样,主动开口问他话的。
    魏紫年纪大了,说话也慢吞吞的,“感觉。”
    它说着又道:“我还感觉你身上有一种让我很舒服的力量。”
    傅湉更懵了,“什么力量?”
    魏紫说它也不知道,“你可以分我一点吗?我可以拿东西跟你换。”
    傅湉疑惑一个接着一个,一会儿想我身上有什么力量,一会儿又想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分给你,还有你一株花不能跑不能动的,拿什么跟我换?
    他心里想着,不知不觉的将问题也问了出来。
    魏紫道:“你不是要将我送人吗?我常年吸收日月精华,经常跟我待在一起的人,也会受我影响,不说百病不侵,但也可以身康体健。”
    “若是你能将那种力量分我一点,我能吸收的日月精华越多,跟我待着的人好处也更多。”
    傅湉狐疑,“吸收日月精华?那你会成精吗?”虽说他重生过一次,但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到底还是少数,之前也从没见过哪个植物有说这种事。
    “哪有这么容易成精。”魏紫显然经历过不少,说话时语气很沧桑,“这世上花草千万,大多懵懂,能开灵敲窍修炼的万中无一,如我这样开了灵窍的,想要安稳的吸收日月精华修炼也不容易,被人辗转倒卖,运气不好命都没了。”
    “更别说这修炼也讲缘分跟运气,我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没听过哪个修炼成精了的。”真要说的话,连它这样都少之又少。
    听说不会成精,傅湉心里就松了口气,不然将花送到宫里,没过个几年成精跑了,那可是要闹出大事来的。
    第102章
    楚向天回来时候,正看到他的小少爷围着一株魏紫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才从城外回来。路上就听人说康乐侯一掷千金买花的事情, 看来就是眼前这株牡丹了。
    傅湉对着花发愁, 魏紫提出来的交换条件他觉得还挺划算的,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神秘力量,于是苦恼道:“我要怎么分给你?”
    魏紫见他答应了,似乎是很高兴, 就连沧桑的声音都带上了欢喜,“你摸摸我,摸摸我就可以了。”
    傅湉:“???”
    “这么简单吗?”他的迟疑的伸出手,“摸哪里?”
    魏紫道:“你摸摸我的花。”
    傅湉于是将手轻轻搭在了魏紫硕大的花朵之上, 他原本还在奇怪这样要怎么传递力量,但旋即一股暖融融的感觉从胸口流经手臂,最后凝聚在傅湉挨着花瓣的指尖之上。
    魏紫发出类似舒服的叹气声, 傅湉则呆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一时被这情景镇住了。
    “在做什么?”
    楚向天从后面轻轻环住他的腰, 下巴放在他肩膀上, 跟他一起看这株开的格外灿烂的牡丹。
    傅湉被他抱住,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魏紫不舍的“哎”了一声, 原本就青翠的叶片更加如同沁了碧色一样,光看着也能让人觉得身心舒畅。
    傅湉傻乎乎的将手指搭在楚向天手臂上。
    楚向天:“???”
    傅湉不抱期待的问, “有感觉吗?”
    楚向天满脸莫名的摇头, 眯起眼睛捏捏他脸颊上的软肉, “在玩什么小游戏吗?”
    傅湉其实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刚才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他呼了一口气,将方才跟魏紫的对话复述给他听。
    “魏紫说我摸摸它,就能将力量分给它,可是我哪里来的力量呢?”他一脸疑惑。
    楚向天也不解,他一向对这种未知的事情抱有极高的警惕性,于是将傅湉的手包裹在手心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下次不要傻乎乎的,见到朵花就傻乎乎的信了,人有好人坏人,花或许也有好花坏花,更何况还是棵快成精的老牡丹。”
    傅湉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乖乖的点头应下。
    边上的魏紫却不高兴了,“花可没有人类这么多心眼!老花虽然活得久,但也没做过坏事。”
    傅湉“噗嗤”一声笑起来,楚向天不明所以,捏着他的脸上软肉询问的看着他。
    傅湉只得道:“魏紫在反驳呢,说它不是坏花。”
    楚向天“啧”了一声,看了眼纹丝不动的魏紫,想象不出它说话是什么样子,干脆半揽着傅湉,将人哄进屋里去了。
    又过了两日,就到了六月初十,太后诞辰。
    皇帝重孝道,太后诞辰极为隆重。群臣休沐三日,还有宫人在庆阳城内广施粥饭,为太后祈福积攒功德。各地亦有庆祝,可谓举国欢庆。
    天边刚现出一丝鱼肚白,傅湉就起了身,楚向天随他一起起来,两人换上代表各自爵位的官服,一同进宫贺寿。
    那株长得极好的魏紫,则被下人放在马车上,一起送进宫里。
    这一日进宫的人格外的多,皇亲国戚们带着各自的贺礼入宫贺寿,众多的马车差点将道路都堵住。
    到了内宫大门前,才下了马车转而乘坐宫内备好的轿撵,交代抬花的两个小太监小心别碰坏了,傅湉才跟楚向天各自上了轿撵,往太后的长寿宫去。
    庆典在松鹤殿举办,太后一身枣红洒金的华服坐在上首,太子跟长公主穿着一身大红的团花袄,一左一右的抱着她的手臂。皇帝皇后则坐在太后左边的位置上。
    还有比傅湉他们先到的人,也在松鹤殿内坐下了,长辈们端肃坐在位置上喝茶聊天,小辈们则被太后挨个叫上去说话,太后高兴了,还会赐下一两件赏赐。
    傅湉跟楚向天并肩进来,先规规矩矩的行礼贺寿,“祝太后母后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太后应了一声,将人招到自己跟前,盯着傅湉看了看,笑道:“佑龄圆润了一些。”
    傅湉抿唇有点不好意思,这些日子终日无所事事,加上王府送过来的厨子手艺好,确实长胖了一点,“来了庆阳之后清闲许多,自然就胖了。”
    太后连连点头,“胖了好胖了好,我听凤璋说你在四方镇时,要管着家里的庄子铺子,还得分心考科举,这么熬着可不好……”
    太后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絮叨,傅湉被她拉着说了好一会儿家常才被放回去。
    “康乐侯果然能言善语,难怪太后如此喜欢。”
    说话的人是楚逸,上次吃了个闷亏,他一直在府中养伤,心里也憋着一股气,见着傅湉后就阴阳怪气的。
    傅湉的位置跟楚向天挨着,再隔一个就是楚逸,没想到又能见到这人,而且还不怕死的来招惹他们,他就笑了笑。一脸纯良的问,“世子伤就好了?听闻上次喝醉酒了摔得可不轻,伤筋动骨一百天,世子可要多休养,免得旧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楚逸一噎,脸憋得通红的瞪着他。
    良久后才调整过来表情,扭曲的笑道:“听闻康乐侯前日里为了一株牡丹一掷千金,得了太后宠爱果然底气足。不似我们,还得靠领的那一点俸禄过活。”
    这话就差说直说他靠楚向天养着了。
    楚向天转过头目光不善的看着他,楚逸身上的旧伤被他看的都疼了起来,眼神瑟缩的看向别处。
    傅湉靠近他,中间的位置空着,两人几乎是面对面,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区区两万两而已,傅家可比世子想的有钱多了,世子要是手头拮据,立个字据我可以接济你一些。”
    楚逸被他气得头都疼了起来,说又说不过,打又不敢打,他终于意识到上次的仇怕是讨不回来了,冷着脸甩袖去了别处。
    傅湉捂着嘴乐,怕笑的太大声被别人发现。
    楚向天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调皮。”
    宾客到齐之后,王嬷嬷将礼单送过来给太后过目,一般太后也不会特意细看,毕竟什么奇珍异宝她老人家没有见过,不过目光扫到傅湉的名字上时,就见上头写着:康乐侯,二十年魏紫一株。
    太后顿时来了兴趣,对王嬷嬷道:“佑龄送来的那颗魏紫呢,抬上来哀家看看。”
    她确实爱牡丹,长寿宫的院子种满了牡丹,有皇帝给寻摸来的,也有下面人进供上来的,各色都有。
    王嬷嬷叫人将牡丹抬上来,这株魏紫年份不短,根系发达,因此栽种的花盆也格外的笨重,两个粗壮的太监将牡丹抬进来,放在中间给众人观赏。
    人高的牡丹花茎粗壮,绿叶滴翠,分开的花枝上头一共开着九朵紫色花朵,朵朵如同圆盘大小,花瓣千重,即使不懂花的人见着了,也能看出这一株牡丹品相极好。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傅湉将力量分了它一点的缘故,六月时节,这魏紫竟然还越开越好,比傅湉刚买回来的时候更加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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