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天,他来来回回到处跑,早就耗尽了精力,再加上衣服上干涸的血迹,出租车司机都不愿意载他,惟恐他死在了车上。
他求了好一会儿才同意,一路高速飙到医院。
最后跨上台阶的几步路,纪依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去的,他脚步沉重的很,心里有多担心就有多不敢看到夏南枝躺着病床上的样子。
陆潜和申远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消息也已经赶到了。
“你没事吧?”陆潜上前一步扶住踉跄的纪依北,指了指病房,“放心吧,没有伤到内脏,有自主心跳呼吸,早醒的几率很大,醒了就能转普通病房。”
纪依北僵着脖子点头,一步一步走到重症监护室外。
夏南枝正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整张脸都柔和下来,清瘦得很,纤细的手臂露在被子外扎了针,手臂上挂着他送的手链,小姑娘那天欣喜的模样还在眼前。
耳朵上的伤也已经处理好。
如果忽略掉那病服里面恐怖的枪伤,她平静地像是睡着了。
纪依北呆呆地站在玻璃窗外,站了很久,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哪里有虐哪里就有甜甜的小剧场!
还是陆潜高三背景!
关于何彭和陆潜,这是一个“我把你当弟弟养着你你却想上我”的故事。
高三没有在一起,成年后才在一起。有年龄差。
具体在番外里~
陆潜是个真正的艺术生,文化课落下了好多课,直到高三才艰难地补起来。
而何彭相反,当年高三时就是永远的年段第一。
他加班完回到家,陆潜正坐在地上,腿高的茶几上摆着一张数学卷子,电视剧还开着闹哄哄的。
“做题目还开电视。”何彭走上去,拿起遥控关电视,坐在沙发上。
“不会做啊,太难了。”陆潜叼着笔,头一歪枕在何彭膝盖上。
“哪题不会?”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把试卷翻了个面,反面几乎全是空白。
何彭叹了口气,接过笔,一笔一顿地教陆潜做数学题。
等那张空白的试卷被填得满满当当,陆潜洗完澡出来,何彭已经躺床上睡着了。
整日加班让他眼下泛了一层淡青,紧闭的眼尾都透着浓浓的倦怠。
陆潜小心翼翼地掀起被角钻进去,拎起何彭的手腕靠近他,手指还勾在男人的睡衣上,拢着月光的男人五官柔和,却在他心间狠狠划下一刀。
“就这一次。”陆潜在心里默念。
然后他闭上眼,轻轻覆上何彭的唇,犬齿克制又晦涩地轻咬在他的唇瓣。
突然,何彭动了一下,陆潜慌忙失措地停下动作,一脸无辜的看向他。
他并没有发现刚才的小动作,只是咋吧了下嘴,迷糊地揉了把陆潜的头发,圈住他:“快睡吧,一早还要送你去学校。”
☆、劫后逢生
夏南枝受伤住院的消息被封锁得很好, 她昏迷了三天, 网上却把她和纪依北的浪漫爱情故事疯传了三天。
申远废了好大的劲才没有让纪依北的正脸照公开在网络上, 但是纵使打了马赛克,单看那身材就知道是个帅哥。
而陆潜那一番话更是引起了一场大轰动,不少曾经对他发表不好言论的网友纷纷发起#向陆潜道歉#、#陆潜回来#的话题。
可他当真是履行了当时的诺言, 再也没答应任何采访要求,也没有公开回应过。
他在满是诟毁的时候超然离开,从此成了一个神话。
夏南枝入院第三天时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因为没有伤到内脏, 只是由于失血过多造成的昏迷,所以一旦醒来恢复的速度倒也快。
这天她一睁眼就看到坐在病床旁的陈溪,身后站着纪哲,她环视一圈, 在窗边看到靠窗站立着的纪依北。
“南南!你醒了?”陈溪激动地站起来。
夏南枝这会儿其实听不见什么声音, 刚刚醒来思绪都是飘忽的,也说不出话,她只是冲陈溪淡淡笑了下。
陈溪手忙脚乱起来:“依北,你快去把医生叫来!”
一动不动地躺了三天,夏南枝的脖子都是僵硬的, 只动眼珠,她瞥见纪依北身上的绷带,那些回忆如潮般袭来。
两人只对视了两秒, 纪依北就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走出病房去叫医生了。
夏南枝轻轻皱了一下眉。
这是怎么了?
她脸上还是极度苍白憔悴,不仅如此, 还瘦了一圈,先前的探视时间纪依北站在病床旁看她,还费解她脸上根本没什么肉怎么还能再瘦这么多。
医生进来,纪依北跟在他后头,夏南枝盯着他,可惜由于失血过多导致她的眼神都没了力气,倒像是看着那个方向发呆。
一番检查下来,各项指标都还算稳定,只是仍然需要补血。
陈溪拍了下大腿:“家里的红枣乌鸡汤正炖着呢,依北,你去拿一趟过来吧。”
纪依北动了下眼皮:“爸妈你们去一趟吧,我和南南说会儿话。”
陈溪一愣,倒也没再问,拍拍纪哲的背,催道:“走了走了。”
纪哲不明所以,到走廊上才问:“那小子怎么回事,拿个鸡汤还推三阻四的。”
“你懂什么!”陈溪轻斥,“你没见咱儿子这几天那样吗,啧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喜欢南南呢,奇怪。”
“他不是有女朋友吗?”纪哲摆手,摆明不信她那套说辞。
“匡你的吧。”陈溪笑起来,“上回两个回家里我就觉得怪了,咱们依北可护着南南,我还以为只是俩兄妹关系改善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咯!”
病房内,纪依北拉开椅子在床边坐下。
住进icu的病人很多十几二十天都醒不过来,有的连探视都不可以,家属连病人死前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纪依北就是在这样的担忧中熬了三天,几乎没有睡,即便睡了也是意识半清醒半模糊的,尽管医生说了夏南枝早醒的几率很大,他还是忍不住心慌、忍不住绝望。
这几天他不停地想,如果真的醒不过来该怎么办。
如今当真醒了过来,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夏南枝了——他快被自责和内疚淹没了。
夏南枝睁着眼,想去牵他的手,却没力气提起来,于是只好一点一点移过去。
她这些小动作轻而易举被纪依北发现,抓起她未挂针的手握在手心中,纪依北把那只手贴着脸颊。
直到手上的温热传到他微凉的脸颊上,纪依北才终于缓过劲来。
——真的是醒了。
“疼吗?”
纪依北眼里满是心疼。
夏南枝说不出话,用唇形告诉他:“亲一下就不疼了。”
说着她还真就撅起嘴闭上了眼。
纪依北短暂地笑了一下,靠过去亲她,舌头在她干燥的嘴唇上转了一圈。
唇瓣离开时,夏南枝笑了,只不过发不出声音,嘴角也只能勾起不显眼的弧度,只是眼里盛满了笑意。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纪依北替她按摩手指,看着她说。
夏南枝摇了摇头,很不在意。
“瘦了。”纪依北说。
夏南枝用唇形纠正:“是漂亮了。”
“瞎说。”纪依北揉了揉她的头发,“胖点好看。”
“垃圾审美。”
纪依北又是一笑,只是这个笑更加短暂,还未浮现出笑意就转而成了一个苦笑,几天没睡他眼里浮起血丝,眼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悄转红。
突然他头一低,一只手与夏南枝十指相扣,另一只盖在她的手背上,搭着自己的眉心,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手腕上。
夏南枝吓了一跳。
接着就听到闷闷的哽咽声,一滴热泪落在她的指尖,又是一滴落在她的手背,淌进她的袖口。
她呼吸一窒。
夏南枝虚弱地动了动手指,挠了挠他的手心。
纪依北湿着眼眶抬头,又重重抹了一把眼睛,说:“你昏迷了三天,我还以为,还以为……”
他说不下去了。
夏南枝想去拍拍他的背,却奈何如今身体受限,于是只好就近拍了拍他的手心:“我这不是醒了吗。”
“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了。”
夏南枝点头,再次用唇形:“那你再亲我一下。”
她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余悸,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满血复活满地打滚撒娇求抱抱了,还带着几分恃宠而骄的得意。
而这在失而复得还处在悬崖边缘的纪依北看来,她这副样子实在不像吸取了教训,于是加重了音量:“听到没!”
夏南枝又是毫不犹豫地一点头,撅起嘴,意味明显。
纪依北凑上前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就见她十分不满地瞪他:“嘴。”
纪依北简直是被她气笑了,搓了搓她的脸,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等你出院了才能亲嘴。”
夏南枝勾勾唇角,眼皮耷拉下来,翻了个白眼。
突然走廊上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这一层本就是vip单人病房,和其他病房是隔开的,平常除了家属闲聊的声音,很少有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