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时已经隐约有点儿不安了,既然律师说对她不利,那肯定是情况不妙。
“先进去说吧,外面太冷了,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下了这么久的雪。”律师见白小时小巧的鼻尖冻得有点儿泛红,立刻催促道。
白小时朝海叔看了眼,海叔立刻下车,跟在了白小时身后。
两人敲开大门的时候,来开门的人,竟然是陆友心。
陆友心见白小时站在门口,随即笑了笑道,“小时来了啊,快进来吧。”
脸上的笑,别有深意。
白小时扫了她一眼,回道,“你跟白先生已经离婚了,有什么资格在我家里?”
“先别急呀,离了婚,就不能是一家人了吗?”陆友心轻声回道。
说完,转身进了屋里。
白小时紧跟在律师身后进了门,见白濠明和爷爷之前的管家,就在客厅里。
白濠明坐在红木沙发上,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那种表情,让白小时忽然有一种,脱了鞋子往他脸上抽的冲动。
但她忍住了,带着海叔,坐在了边上的双人沙发上。
律师站在一旁,把怀里厚厚一沓文件,仔细地分成了好几份,一边看着,一边递给白小时和白濠明。
“这是大小姐的一份初始文件,和修改后的文件,这是白先生之前和修改后的文件,白先生因为昨天离婚了,所以遗嘱有了点儿变化。”
“原本白先生没有离婚,得到的公司股份为百分之一点六,这是二十多年前,白先生在公司成立的时候,投入的钱的比例。”
“剩余的百分之九十八点四,有百分之三十九,是属于夫人留给大小姐的遗产,老爷子一分不动还给您,还有老爷子自己的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也全都给大小姐。”
“包括,三年前在城郊开发的一处摩天轮公园,和阳城的两处房产,都由大小姐继承,还有若干古董,老爷子的收藏品,所有物件都在遗嘱里写得清清楚楚。”
律师说到这里,捏了把汗。
白小时听他说着,已经在翻阅第二份修改之后的医嘱,因为她看到了白濠明眼里的得意。
她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是白濠明的孩子,是宁霜和别人生的她,白濠明才会这么对自己。
仔细一看,她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白继贤自然是为了她好,想着,白濠明离婚之后,财产大部分还是会落在白小时手里。
或许还顾念着,白子纯终究也是姓白,所以财产分配,有了极大的变化。
除了原本就该属于她的宁霜的公司股份,白小时就得了个摩天轮公园。
最重要的是,她公司副董事的地位,被剔除了。
她并不能理解,为什么白继贤会有这样的安排,假如她在公司里没有地位,作为董事长的白濠明,完全有可趁之机,慢慢吞并掉原本属于她的股份。
类似于做空财产之类的,可以逃得过法律制裁的手段,她也是有所耳闻。
她脑子有点儿发蒙,完全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具有法律效应的文件,白纸黑字摆在她面前。
她已经不是公司副董事了,而且脚下的这套房子,也归在了白濠明名下。
律师见白小时变了脸色,又低声道,“老爷子后面还加了个条件,假如大小姐以后的孩子不姓厉,那么,就有权恢复副董事的职位。”
白小时愕然地望着律师,几秒后,又扭头看边上的海叔。
脑子反应了半分钟之后,才立刻把文件翻到最后。
后面的附属条件上,果然写着这一条!
爷爷是害怕厉南朔报复吗?
白小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最后一条,明显是针对于厉南朔的。
他的遗嘱,第一步考虑的是白小时,第二步考虑的是白濠明,第三步,考虑的是要怎么保全白氏。
所以爷爷利用了她,利用她达到一个和厉南朔之间的平衡。
她跟厉南朔之间的事,爷爷心知肚明,以后他们会结婚的,孩子也不可能不跟厉南朔姓。
她的孩子出生之后,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当上副董事,没有权利,也不会下得了手去毁掉白氏。
大权就完全掌握在了白濠明手里。
这对她是不公平的。
不能因为她嫁给了身价无法估计的厉南朔,就把天平倾向白濠明啊!
海叔在边上皱着眉头思量了一会儿,忽然揣摩出了这其中更深层的含义。
“老爷子其实是爱少奶奶的,他或许考虑到,如果将来少奶奶跟少爷离婚了,回到娘家,还能做个副董事,不至于失去所有。”他在白小时耳边轻声道。
不离婚,不离开厉南朔,她就得把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吗?!
白小时有点出离愤怒,这遗嘱一环扣着一环,爷爷确实考虑周全了,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任何情况,但,他的考虑总有疏漏的时候。
比如说第一步就出了差错,白濠明,真!的!离!婚!了!
但事已至此,没办法了。
她咬紧了牙,望向白濠明。
“那就签字吧。”她从齿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不过我奉劝白先生一句,假如想对我的东西做什么手脚,还是得三思而后行才保险。”
“待会儿。”白濠明看着她拿起签字笔,忽然开口阻拦道,“遗嘱待会儿估计还得做一点小小的改动,我这一份。”
白小时皱着眉头,瞟了白濠明一眼。
“你们或许要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和友心,九点半,我们要去趟民政局。”
白小时心里,“咯噔”了下。
随即又拿起合同,往前面翻,一条一条地浏览下去。
白继贤并没有考虑到这一条,白濠明和陆友心,离婚了还有复婚的可能。
“我和友心,再去办个结婚证,那么我这边的文件,还得加上友心和子纯的名字,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的。”
白小时把手里的文件,猛地甩在了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白小时,我跟你说过,我的东西,注定是我的。”坐在沙发扶手上的陆友心,朝白小时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
这句话,是宁霜去世了之后,陆友心正式登堂入室的第一天,对白小时说过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