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吸了口气:“你那天走得急,有东西拿掉了。”
陆九淡淡道:“是什么?”
楚歌不答。
陆九道:“那就扔了吧,有什么重要的,我早就全都带走了。”
楚歌小声说:“但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带掉了,你不要了吗?”
第257章 act5·朝阳
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
天地间, 仿佛都安静了,若果不是那一头还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几乎要让人以为, 那一边的人早已经离开。
片刻。
似乎是听到了轻轻地笑了声, 又像是错觉一般。
“……不要了。”
像是说给他自己,又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陆九清晰的重复道:“我不要了, 你扔了吧。”
那言言语语咬的无比清楚, 掷地有声。
心中弥漫起些微的酸楚, 楚歌轻轻地“哦”了一声。
一个人蹲在草丛旁,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答, 伸出手去,无意识的拨弄着身下的草茎,直到指腹上传来了尖锐的痛意,这才发现,就在他未曾察觉的时候,指腹被叶片锋锐的锯齿边缘所割破。
他小声的“嘶”了一口气。
殷红的血珠从破了口的地方渗出来,钝钝的疼。
楚歌垂着手,无声的看着鲜血慢慢沁出, 没有采取紧急措施, 没有包扎, 没有止血, 瞬时间,指腹那一处满是鲜红。
那激烈的颜色像是鼓点,一下一下沉重的打击着视网膜, 刺激到了极致。
无可避免的晕眩刹那间占据了整个脑海,有那么一小会儿头脑几近于空白,几乎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仿佛过去了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的时间,楚歌终于找回了意识,他发现自己已经跌坐在了草丛旁的石阶上。
膝盖一跳一跳的疼,不知道被磕到了什么地方。
双手空空荡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手机落到了前边的小路上。
楚歌弓起身体,前倾着想要去够着落在地上的手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终于勾到。
他擦了一下沾上的沙土与灰尘,将将拿起来,便听到那一边传来的破口大骂:“楚歌你他妈到底在做什么,啊?我都去国外了你他妈到底要做什么啊……”
那声音是完全蓬勃的怒气,连粗口都出来了,足可以想象那一边的人到底是有多么的愤怒。
楚歌却不合时宜的想,原来这个电话还没有挂断啊……
他还以为,陆九早就已经挂断了呢。
那一头传来了粗重的喘息,还有堪称急促的脚步声,一时间只听得乒乒乓乓的乱响。
“喂?喂!楚歌,你还在吗?你怎么了……你还好吗,你出什么事儿了!”
久久的未曾得到回答,然而通话却迟迟的没有挂断。
那一头的声音明显变得焦急了起来,愤怒化作了无法掩饰的心忧:“你在哪儿,你到底怎么了……楚歌,你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
“楚歌!”
一直未曾得到应答,陆九明显陷入了慌乱,大声的的喊着他的名字。
在紊乱的电流中,嘶哑的,破碎的。
楚歌答非所问道:“我腿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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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带倒了。
重物落地之声轰然而不绝于耳,与之同时响起的是陆九恼怒的咒骂。
他紧紧地攥着手机,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一刻不停的追问道:“……你在哪儿?别挂电话,你到底在哪儿?”
楚歌低低地抽气,不吭声。
那慌乱与焦灼完全无法掩饰,陆九大步出门,一刻也不敢放下手中的通讯工具:“你到底在那里?我马上就过来……你怎么了?你别哭,我马上就来了,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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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一头的人是如此的慌忙与心焦,几乎是在下一刻,楚歌就看到不远处的那扇大门打开。
一个人影从里面出来,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通讯工具,几乎是看都没有看一眼,就随意拎起了地上的鞋。
那个人原来要换上了,就在那个时候眼睛随意的扫了一圈。
他的眉压得极深,唇抿的极紧,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却在刹那间,面容凝固住了。
下一刻,他似乎恼怒的咒骂了一句,霍然起身,大步走下了阶梯。
仿佛挟裹着无限的后怕与怒意,一步一步走到了楚歌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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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仰起了头。
他的视线里,一片朦胧与模糊。
陆九的嘴唇翕张着,不知道在他的身边说着些什么,那些词语一个一个接连的窜入耳膜,可是他却像根本没有听到。
楚歌听见自己说:“你不是去国外了吗?”
身前的人仿佛被激怒了。
陆九不知道在咒骂着什么,那听上去甚至是咬牙切齿的。
他居高临下,目中怒火四溢,仿佛都将要燃烧。
“……我他妈下午的飞机,现在还没走呢!”
他似乎又咒骂了一句,拉起了楚歌。
楚歌跌跌撞撞的被他拉着走,仿佛上一刻还在跌在路边的草丛中,下一刻,却坐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陆九眉深深皱起,周身都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楚歌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不曾开口。
陆九看上去好像有十二打的怒气,却没法冲着他来,只能够憋在心里。
棉签被拿出来了,药酒也被拿出来了,还有纱布等一系列物事,皆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
陆九说:“手。”
楚歌就乖乖的把手伸出来,露出指腹上面的那个豁口。
显然是处理惯了的,陆九的动作已经熟极而流,但刺激性的液体沾着了伤口,不免传来疼痛。
楚歌低低地“嘶”了一声:“……疼。”
陆九冷冷的说:“疼也给我忍着。”
于是楚歌小声的“哦”了一下。
他撕下了一条纱布,裁的细细的,对着手指比划,看样子是想要给他包扎上。
楚歌忍不住道:“只是一个小口子。”
陆九立刻抬头,冰冷的剜了他一眼。
于是楚歌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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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沿上,看着陆九一张脸板的如同棺材,手上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
在他嘶气之后动作放的更轻,唯恐弄疼了他一点半点。
等到指腹上的小口处理了,剩下的便是腿,适才楚歌在地上蹲了太久,站起来是头晕目眩,磕破了膝盖。
陆九的目光冷的都可以冻死人,一言不发的给他清洗,上药。
楚歌在一旁低低地抽气,他便用眼刀剜一下,口里都是不变的:“知道疼也忍着。”
但是……
楚歌小声说:“真的很疼啊。”
陆九好像又要凶他。
楚歌辩解道:“你要是磕破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陆九声音冷冷的:“我不像有个傻子,也不会磕破自己的膝盖。”
于是楚歌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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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伤口都被处理完毕之后,陆九开始打扫战场,把那些用具一样一样的收起。
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药酒刺激的味道,楚歌扬着头,四处乱望。
这显然应当是主人家的房间,因为看着布置,与他家里的那间极其相似。
床头上用装裱框挂着一张巨幅的照片,能够十分清晰的看到那上面并肩的两个人。
楚歌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恰恰那一时陆九回来了,瞅着他笑容,立刻恶声恶气道:“笑什么笑。”
楚歌不答。
陆九的目光也不受控制的去看墙上的照片,凶神恶煞道:“……是我还没来得及撤下呢。”
楚歌点点头,就像是理解一样,“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