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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她穿着素净的蓝色长裙,头发用同颜色的布包起,着装看起来干净利索,笑起来却如沐春风。
    将余初引入坐后,给余初倒了一碗茶:“姑娘,你是雇人呢,还是租房子? ”
    “我想雇车。”
    这个古代中介十分的专业,听说余初要去霖州后,给了余初两种方案。
    从长平到霖州,一江之隔。
    不过一个在上游,一个在中游,走陆路的话,需要七天左右。
    走陆路转水路的话,不到三天就够了。
    余初选择了后者。
    “最快什么时候能走?”
    “姑娘稍等下。”少妇走回柜台,跟伙计低声询问着什么,不一会儿手里拿着本册子过来。
    “马车要走的话,什么时候都方便。”她将册子翻到其中一页,“不过去霖州的船的话,从渝阳码头走,最近一趟是后天下午,我们长平这边的马车,早上走刚好。”
    后天——
    余初估算着时间还算可以:“那行,就定后天的。”
    付了船票和马车的定金,签了契书,余初跟牙行约定两日后出发。
    结完账,余初将契书卷起来放进袖子里:“还有件事儿,我还想雇个人。”
    少妇将手里的账册递给一旁的伙计。
    “您说。”
    ***
    余初提着满手吃的、穿的和用的,推开了一级保护动物家的大门。
    虽然是白天,但是堂前的采光不够,推门而入时,里面是昏暗的一片。
    加上刚下过暴雨,里面阴冷而潮湿,隐隐的还有有点霉味。
    这个环境,的确不太适合养病——
    她刚升起的念头,在推开房间门后,就彻底消散了。
    房子里窗户大开着,有落落的阳光照射入,年轻男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只着一身白色中衣,长发被木簪随意挽起,有发丝散落,刚好垂在他的锁骨之上。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视线却看向的窗外,明明连表情都是随意的,却愣是将一身素衣穿出了——
    余初在脑子里寻找了几个词,也形容不了这种高雅气质微妙装逼 无形端着 好人家出生等词汇杂糅起来的感觉。
    不过两日不见,这位保护动物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余初见他看了过来,咧开嘴:“楚先生。”
    楚小哥看着余初的笑容:“之前你走后,我才记起,忘了跟你道谢。”
    余初愣了下,语气真诚:“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先不说基地规定,保护古人,人人有责,救助古代区艺术家原本就是他们的义务和责任。
    就单单说她之前的举止,不是捆绑,就是扒裤子……
    咳,实在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救助人员。
    楚小哥并没有纠结在是否应该道谢上,他将视线落在余初的脸上:“你今日看着,脸色不大好。”
    “是吗?”余初摸了摸自己的脸,“前日里淋了雨,可能是有些风寒,郎中给我开了药,说吃上两天就无碍了。”
    她扫了一眼之前留下的食物,除了一个馒头外,基本上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于是放下手中的东西,从里面翻出之前小二哥给的喜饼,打开油纸包,放在了楚小哥的手边:“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先收拾下屋子,然后去做饭烧水。”
    楚小哥看着喜饼,突然沉默了,手指抓着书的脊背,微微收紧。
    等余初将桌上和地上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才伸出手,拿起一个喜饼,看着上面的囍字,半敛着眸:“余姑娘,你是要打算成婚了?”
    “成……”余初收拾完桌子,用废纸将所有的垃圾团成一团,随口道,“先生误会了,这喜饼是茶馆店小二给我的,说是他昨日回去定的亲,今日特地带了一盘给我尝尝,想让我也一同沾沾喜气。”
    她端着垃圾和脸盆往外走,末了还不忘补了一句:“这喜饼是吃多了不好刻化,你尝几口填填肚子就行了。”
    等余初走出屋子,某人看着喜饼,眼底的神色如同翻腾暗流,慢慢隐藏于清冽的湖面之下,他将喜饼递到嘴边,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
    这日吃过饭换药,余初老神在在,没有再扒人家裤子。
    她用剪刀铰了楚小哥的裤腿,清洗着上面的血迹:“来的时候,我给你买了几套成衣,我也看不好大小,就让老板的儿子替你试了试。”
    “他身量没有你高,肩膀也没有你宽,腰也没有你细,我凭自己估算着,才算是挑出来了,不一定合身,你先凑合着穿,以后能出门了再自己买。
    楚小哥:“嗯。”
    “我去牙行给你雇了一个人,付了一个月的工钱还有些生活费,以后他会负责给你做饭洗衣服,还有其他生活上的一些事。”
    “一些注意事项,我给你写在纸上了,一会儿留给你。这十天内,你自己要多注意伤口。”
    ……
    等余初事无巨细的絮叨完,楚小哥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半低着头看着半跪在他身前换药的人:
    “你要走?”
    “嗯。”
    “哪一日?”
    “后天吧。”
    “去哪?”
    这一次,余初没有回答。
    **
    比起楚小哥那,顾家兄弟那反而好告别一些。
    顾家大门大户,家里奴仆成群,整天不愁吃不愁穿的,少自己一个蹭饭的,对他们的生活,基本没有什么影响。
    她来时挟恩入住,去时正好两不相欠。
    于是既不需要酝酿什么,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余初在晚饭前,在大门处堵住了刚开完同学会回来的顾文澜。
    顾文澜脸看见半蹲在地上数蚂蚁打发时间的余初,表情有些许不自然:“余姑娘。”
    余初扔掉手上的树枝,看了一眼街上人来人往,觉得这个场合似乎有些太过随意,建议道:“边走边聊?”
    顾文澜颔首:“好。”
    两人顺着大门往里走,丫鬟小厮们很贴心的拉开了一些距离,给两人留下了足够正常聊天的独处空间。
    余初开门见山:“我是来道别的,这些日子,还多谢顾公子的收留和照应。”
    “何须谢我,这是我允诺封先生的。”顾文澜脚步一顿,看向身边人,神情有些纠结,“况且,我也没有做什么。”
    “噗。”
    余初觉得自己跟顾文澜还真有点像,楚小哥跟她道谢的时候,她一直说不用不用,现在她道谢了,轮到顾文澜说不用不用了。
    她把楚小哥当成自己的义务,顾文澜则把她当成义务了。
    “你可以多住几日,就当是陪陪文青,我没有见过他这么喜欢一个外人。”
    顾文澜的感情牌,显然也没什么用处。
    余初摇头:“我已经定好后天的马车,一大早就要出发,那会儿可能来不及和公子告辞。”
    顾文澜知道余初的性格,果断且坚决,他半垂着眼帘,视线落在了自己的玉佩上。
    “那就预祝姑娘,一路顺风。”
    ***
    两日后,天还未亮透。
    车把式将马车停在了牙行门前,自己歪在车厢前,点了一斗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一锅烟叶没有抽完,牙行的门板就传来“碰碰”的震动声音,车把式低头抽了一口烟,心里默默倒数三个数,大门应声而开。
    他的一口烟雾,恰巧从口里吐出来。
    老板娘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打了个哈欠看向门外:“老杨头,你这么在这?”
    老杨头将烟斗倒过来,在车架上“咚咚咚”敲了三下,露出一口黑牙:“不是有东家要去渝阳县的码头吗?我赶着早点来,不能耽误东家的事儿。”
    “二牛昨天没有告诉你啊?”
    “什么?”
    “那可能是他回去晚了,把这事儿忘记了。雇车那姑娘是顾家的,昨夜顾家就派人传话来,说姑娘不走了。”
    老杨头急的跳下了车:“那付过的钱?”
    “人家顾家什么门第,漕运十八水道,那一道不经过他们顾家?还在乎你这点车钱?人说了——姑娘不走了,钱你留着。”
    老杨头顿时喜笑颜开。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第十八章
    “明天南方的降雨将会减少,未来三到五天,会出现晴朗天气,温度也会有所回升……”
    天气预报的声音戛然而止。
    封肃吃着泡面的手一顿,半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张冷若冰霜的女人脸。
    来人今日穿着一件红蓝格子的衬衫,白皙的皮肤上都是倦色,眉间下意识蹙着,头发乱七八糟的扎着……
    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封肃低下头,端起泡面碗,喝了一口汤:“你今天不在前面督战,怎么有时间跑我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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