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榛南闭了闭眼就，看着周亮：“你知道我那个儿子不顶用，我本打算好好培养你做我的未来接班人，没想到……不知道你那个可怜的母亲要是泉下有知，会不会觉得你这么做不值？”
    周亮呸了一声：“你还有脸提她？”他两眼泛红，“要不是她瞎了眼，又怎么会跟你扯不清？”
    他叹了口气：“不说那些老故事了。今晚，我给你们俩在太平间预留了位置，谁都别想出去。”
    周亮其实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好感，先前跟他，虽然面上和睦，也只是假模假样互相利用罢了。
    他也想过有朝一日有可能会跟他彻底翻脸，但没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并不害怕跟他翻脸，但是害怕自己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妥善安置自己最爱的人。
    这世上，他能爱的人都死了，就剩下唯一一个给予过他温暖的人，他怎么能看着她去死呢？
    想到这些，周亮顿时低了语气：“我求你，放过她。”
    钱榛南原本还脸色平淡，但是听到这句话，却仿佛像疯了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踹在了周亮的膝盖上。
    现在的钱榛南，已经不再顾及什么情人，什么私生子，在他眼里除了背叛，就是复仇。他要背叛者付出沉重的代价。
    钱榛南继续踹着他：“你背着我跟她卿卿我我的时候，没想过要给我留存点颜面？你要什么女人我没给过你？你不是跟那个宋优优暧昧不清？还惦记着你老子的女人？你这个畜生！”
    周亮被他踹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抱头抵着他的皮鞋：“宋优优跟我只是利用关系，你别瞎扯！”
    “哦？利用？那要不我去跟冯峻说说，他的老同学一直在利用宋优优，合伙窃取冯氏公司的商业机密？”
    周亮吼了一声：“是你要我这么做的！”
    “我说的话你听了？你还上了你老子的女人！”
    钱榛南毕竟年纪大了，踹了几脚有点气喘吁吁。
    颜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到这两人撕打在一起的场面，眼神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
    钱榛南坐在椅子里，冷眼看着躺在床上的颜烟。
    她脸色发白，旁边的仪器闪着各种信号，曾经跟着他钱榛南风光无限的女人，曾经仗着他在林市呼风唤雨、横行商界的女人，现在沦落到只剩下哀求的目光。
    那目光似乎在祈求眼前这位大人物，祈求他背后可以长出翅膀，变成天使，放过她和孩子。
    钱榛南似乎读懂了她的诉求，他俯身坐在床榻边，脱下手套，抚顺了颜烟额头的乱发，指尖从额头抚摸到下巴。
    颜烟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钱榛南低着语气，似是在哄骗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这个孩子是我的，今晚你或许可以活命。”
    回答他的，除了泪水，还是泪水。
    钱榛南深深看着她，然后直接伸手拔掉了她的吸氧器，然后用手捂住颜烟的嘴巴：“别叫，很快的，很快就到那边了。”
    “钱榛南，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周亮在旁边怒吼着，却被保镖捂住嘴，发不出声音。
    外面的走廊很安静，也许早就被钱榛南的人动了手脚。
    窗外，风在吹，似是在呜咽。
    刘慧芬带着警察冲进病房时，看到一屋子的狼藉。
    周亮满身是伤，脸上都是血，倒在角落里。
    颜烟已经被拔了氧气，脸色惨白没有人气。
    站在身后的医生说了一句偶买葛，连忙七手八脚冲了过去抢救。
    钱榛南站在旁边看着刘慧芬，笑着：“不是说去机场了，怎么又回来了？”
    刘女士一向淡定的脸上，难得露出慌张之色，美目环视一周，见没有出人命，心里松了口气，脸上故作镇定：“看到你没在机场出现，我料想着你可能会来这里，就过来了。”
    我是来替你积德，你的手上已经沾满鲜血，再舔一条小生命，就真的要下十八层地狱了。
    “老钱，跟我回家吧。” 刘慧芬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手指冰冷。
    钱榛南没回答，看着医生们把颜烟抢救回来，然后女人的脸上渐渐红润。
    他低低笑了一声，真是命大。
    他拍了拍刘慧芬的手：“好，我们回家。”
    路过门口的时候，看到周亮仿佛死了一样倒在门口，没人管他。
    他身边的地板上，掉落着一块玉坠，刘慧芬目光稍稍停留了一会又挪开，跟着钱榛南离开。
    医院距离机场不过一小时车程。
    平稳的车里，钱榛南枕在刘慧芬腿上，在平稳的车里睡着了。
    刘慧芬看了看手机，上面有几条微信，其中一条是钱羽的。
    “妈，你去外婆家了？外婆身体好些了没？”
    她笑了笑，回复着：“很好。你在做什么？”
    “我在等着比赛，第一次带队参加，好紧张。”
    刘慧芬想了想，好像最近听他说过有什么电竞比赛。
    她回复道：“加油，我儿子肯定行。”
    钱羽回了个呲牙笑脸。
    “在跟谁发微信？”钱榛南大概被吵到了，声音有点哑。
    “哦，是钱羽。”
    钱榛南睁开眼看了看她，又闭上，换了个睡姿：“过完年，让他到公司帮忙吧。”
    刘慧芬愣了愣，反应过来时连忙应了一声：“好。”
    “先生太太，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司机突然说道。
    副驾驶的助理也转过头看了看：“好像是周亮。”
    钱榛南迅速起身，他朝后看了看，果然是周亮开着一辆吉普车，以不要命的速度追上来。
    刘慧芬冷静道：“不就是一个野种，你们怕什么？”她垂眸想了想，说道，“让后面的车上来拦截他。”
    助理连忙开始打电话。
    然而该拦截的车没有上来。
    钱榛南和刘慧芬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把我们的人都干掉了？”钱榛南有点不可思议。
    眼见车子越来越近，刘慧芬终于开始急躁：“赶紧从最近的匝道口下去。”
    “可是太太，下去了就不能到机场了……”
    “让直升机飞过来。”
    “这不是在国内，调度还需要一段时间。”助理擦着额头的汗。
    “你再墨迹，就直接滚下去。”刘慧芬也不是个善茬，她飞快地看了后面一眼，目测着还有多少时间被追上，然后打开储物格，从里面拿了两把枪，其中一把递给钱榛南。
    钱榛南手里捏着沉甸甸弹匣，眼底眸光微动：“怎么车上还藏着十几年前的东西？”
    刘慧芬愣了愣，语气淡定：“我这人，比较念旧。”她对他一笑，“老钱，如果今天我们都没事，记住你刚才说的话。”
    刚才的话？
    钱榛南回想起来，他说过要让钱羽回公司帮忙。
    他沉着脸嗯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怕的。”
    “不，我不怕他。”刘慧芬手法熟练准好枪，“我怕的是他后面的车。”
    钱榛南闻言一愣，连忙看向车后面。
    “周亮大概还不知道，他后面跟着常小七。”
    钱榛南心里一个咯噔。
    晚上的视线昏暗，只能看到车的轮廓。
    刚才大概被那辆吉普车挡住了视线，这时车子刚好变道，钱榛南终于看清了那辆吉普车后面跟着的车。
    一辆非常骚气的蓝灰色轿车，看到他看过来，驾驶座的人挑衅般伸出一只手，对着他比了个中指。
    钱榛南暗骂了一句：“冯家大少爷结婚，他不是应该在冯老爷子那儿？怎么有空过来？”
    前面的助理终于有机会插了一句：“据说这位常小爷平时不爱闲着，没事就喜欢开着直升机到处瞎逛……”
    钱榛南瞪着他：“你是不是脑子有坑，谁会过年开着直升机到加拿大来？”
    助理挨训，只能低头。
    “赶紧给我查查他过来做什么！”
    后面的车里，却不是这么沉重的场景。
    驾驶座上，常小七单手打着方向盘，吹着口哨，跟着前面的车。
    副驾驶座的小董觉得受到了欺骗：“七哥，老大不是说，这几天我们准备婚礼辛苦了，让我们公费出来哈皮的吗？怎么遇到钱榛南那只老狐狸了？”
    常小七诡异一笑，抽空瞄了他一眼：“你老大的话你也信？”
    “……”
    常小七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的郑伟：“郑哥，你跟他说说怎么回事。”
    郑伟板着脸，一脸严肃：“我哪知道怎么回事，老子也是被诓过来的。”
    常小七一愣，方向盘一歪：“他是怎么……诓你的？”
    郑伟扭头看窗外：“他说这里最近有个维密秀。”
    “噗嗤。”郑伟旁边的金鸿笑了出来。
    郑伟冷着脸扭头看他。
    金鸿咳了咳，坐端正：“玩是肯定滴，只是时间未到。”
    车里竖起三双耳朵。
    “老大说了，等我们把前面那两人的事情搞清楚了，就让我们哈皮的哈皮，看秀的看秀。”看到郑伟两眼炯炯看着自己，金助理转了转眼珠，“呃，如果没有维密秀的话，也可以是别的秀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