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部落对战争的结果非常满意,甚至称得上志得意满,因为所付出的代价比想象中要小得多。
因为乌部落率先打掉了戈部落的锐气,让原本与山部落实力相差不大的戈部落,就这样毫无疑问地败了。当然,为此山部落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只不过对于山部落来说,这代价完全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他们只损失了五百多人而已,尽管这五百多人都是青壮战士。
这年头部落与部落之间,是有不短的距离的,几乎没有部落会傻乎乎地跑到远方去征战,部落与部落的冲突,多半只发生在相邻的部落之间,结果不外乎是一方壮大一方被吞并,或者两相争斗,齐齐衰落。
不是说山部落就蠢到一定要付出代价去和戈部落相争,而是现在的山部落和戈部落,发展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为了自己的部落,资源的争夺就变得十分重要了。在这一片肥沃的平原上,能够供养的人大约能有两万人,而现如今,山部落和戈部落加起来,已经到了那条危机线,如果不讨伐另一方,就意味着部落中有一些人要饿肚子,甚至活生生饿死了。
于是,哪怕有覆灭的危机,他们也必须要发生战争。
“这一次十分感谢你们的帮助。”回对乌部落来的人还是十分客气的,他们在战场上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也容不得回不客气。
砂坐在一旁,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
时楚瞥了她一眼,觉得这位巫祝,似乎还有些其他想法。
不过,他们一行人并不担心山部落会赖掉给他们的报酬,这年头的人,虽然不讲道德,却也没那么多心眼儿。
“原本说好给我们三百张枝角鹿的毛皮,我们愿意用一百张换十袋盐。”索尔说。
对于他们而言,最惊喜的就是发现,戈部落的番位内,有一个天然的盐矿!中部的人,已经有吃盐的概念了,不过因为人口不多,盐矿在中部有好几处,所以中部其实并不那么缺盐。但是,盐矿仍然被中部几个大部落把持,完全没有小部落插手的余地。戈部落范围内的盐矿,只是很小的一处,大部落看不上,小部落又斗不过戈部落这样的中型部落,所以,倒一直很安稳。
索尔猜测,山部落悍然决定打戈部落,或许也有看上这盐矿的原因。以往山部落能和戈部落换一些盐,然而戈部落的人不大好相处,往往一张上好的枝角鹿毛皮,都换不来多少盐,忍无可忍之下,也加重了山部落决定打一仗的想法。
这会儿山部落的人心情正好,戈部落的盐矿附近,还有一些存货,十袋盐虽然不算少,但也不是很多,在山部落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这所谓的袋,可不是现代那种大麻袋,而是劣质皮毛做的袋子,大约一个里面只能装下五六斤盐,十袋也不过才五六十斤,根本算不上多。
回想了想,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砂朝着索尔那边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乌部落的人拿到了东西,很快开始返回部落,直到他们走了,砂才对回说,“乌部落这样强大,难道会甘心一直留在那贫瘠之地吗?”
回笑了笑,“那也不干我们的事,乌部落与我们并不相邻,即便是要忧心,也该是那几个小部落和岐部落的烦恼。”
岐部落在乌部落西南面,和山部落一样,也算是中部的边缘部落,但是和山部落偶尔去和乌部落交易不一样,岐部落明明与乌部落相邻,却和乌部落并不和睦,平时根本都不往来。
所以,回说的十分有道理。
砂也只能点点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从春天出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因为一路都在勤加练习时楚和索尔所授的本事,他们一行人走得越来越快,原本该一个月的行程,硬是只用了二十天,就从山部落跑回了乌部落。
桑看着完好无损的队伍,心中一边欣慰一边感到有些惊异。战争是要死人的,这是她一直知道的事,像是乌部落的另一支直接覆灭,也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开始不同意他们去帮助山部落打仗的原因。更别说路途遥远,死在半路上都是正常的人员损耗。
而现在,自家居然没有损失一个人,怎么能不让她惊异?
“也不是没有人受伤,”张宗瑞笑着说,“不过有我在,受了伤的人伤势立刻恢复了,没有影响到什么。”
只有张宗瑞来向桑报告情况,索尔去了族长岭那里,时楚和惠真陪着夏琳去看应该收割的麦子。
这一波的麦子长势只能说差强人意,但是原始麦种能长成这样,以科学的目光去看,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了。
因为麦子不够多,绝大部分都被留下来做了麦种,少量的麦子被时楚和惠真用事先做好的石磨磨成了粉。用小麦粉做包子馒头时楚熟悉,要做面包,他就不熟了。
“我以前倒是做过,你知道的,我去的那些世界,经常都是没这些东西的。”夏琳说,“不过这里也缺乏一些条件,没有黄油,也缺很多工具,如果不是这里缺乏畜牧的基础,养产奶的动物多好啊,还能吃肉。”
乌部落靠近山林,不是平原,实在没有发展畜牧业的条件。
再加上发酵,他们现在也很缺乏合适的条件,更别说烤面包所需的炉子了。
“不知道可不可以放在陶窑里面烤?”时楚说着外行话。
惠真皱着眉,“现在用的陶窑实在太过粗糙,这面粉如此之少,还是不要浪费在这方面好。”
这一点大家都同意,因为大多被留作种子,他们能吃的,确实也只有一点点。
所以,最终还是大家一致决定,做成馒头和饼比较好,冬天也能保存。
他们这边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准备在入冬前的最后一次狩猎带一些去,干硬的馒头和饼,绝对比在山里没有选择之下吃的酸涩野果和腥臊肉干好一百倍。然而,几人却都不知道他们带回来的战士在部落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一趟出去,除了井带着的狩猎队之外,还有五十位战士,他们本来也不是部落中真正的核心力量,可是在跟着他们几个月之后,本领却是大涨。他们都是在各个狩猎队中抽调的,有几个一回部落没有休息,就立刻加入了狩猎。
比以前强这件事,本来也不好隐瞒,战士们也不是会说谎的人,于是,他们都经过传授本事之后变强许多的消息,很快在部落中流传开来。
在时楚、索尔和夏琳带着基本满意的葱花饼和葱花馒头出发去狩猎的时候,部落里已经议论纷纷。
这回,连獒都坐不住了,本来在井他们带回那么多猎物之后,他们第一队的地位就岌岌可危,幸好当时他们出了那样的风头之后,很快就离开部落去帮山部落干仗了,哪知道回来之后,似乎差距更大了。
“阿父,早知道就调他们到我的队伍里来了。”獒抱怨说。他在知道教授这种本事的是时楚和索尔之后,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他们原本是想进自己的队伍的,不过那时候獒看不上他们,才踢给了井。
岭心思通透,哪里不知道自家儿子的意思,冷笑一声说,“当初是你不要人家,怎么,现在反倒来怪我?”
獒不服气地说,“那之前阿父已经知道了,也没把他们从井那里要来给我啊。”
这年头,还没有所谓的父父子子君君臣臣的东西,獒对着父亲,也是很敢顶撞的。
岭大怒,“你以为你阿父是什么人?说句实话,我早看不惯你的脾性了,不过是有点本事,还想翻了天去吗?怕是连你阿父都快不在你眼里了!”怒意上头,拎起家中的石棍就朝着獒抽去。
不管怎样,獒还没到要和老父亲动手的地步,一个箭步蹿出去没让岭打着,嘴里还嚷着,“我不管,等他们一回来,定也要教我这帮兄弟们那等本事!”
岭听得十分生气,拿着棍子又抽过去,獒立刻敏捷地逃跑,于是一个追一个跑,一个振振有词一个高声怒骂,整个部落都围观了族长教训自家儿子的全过程。
如果换成后世,这作为第一狩猎队的首领,和乌部落的族长,这样的事肯定是很让人心中觉得羞耻的,至少张宗瑞原本是这么觉得的。
然而,不论是岭还是獒,甚至是部落中的其他人,居然都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獒不觉得丢了面子,岭没感到失了威严,连部落中人看到也只是善意地笑,顶多鼓噪两句。
张宗瑞有些惊奇地扬起了眉,不过,心中却很高兴。
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就明白时楚和索尔计划的在全部落推行练武的事儿已经成了百分之八十,在这个年代,没有人是不想变得更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