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霜平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走之前扔下了一个隔绝空间的法器,为自己的离开拖延时间,等他到了南陆,便一切尘埃落定。
这也是薇罗仙子在应霜平走后,仍旧未曾及时发觉宿歌异样的原因。
于是,宿歌只能躺在床上,时不时拿出丹药为自己补充灵气、血气,直到最后不知不觉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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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陆内,应霜平寻了一处离程家本家最近的山脉,找了个静谧难寻之处,融合着元婴。
应霜平当时年纪尚小,对应家秘宝的了解并没有多少,关于这个命盘之事,大部分来自于玄温的告知。
命盘可以控制时间和空间,将其在自己体内引爆后,时间和空间的界限被模糊,数千年乃至万年时光在自己体内流逝,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对于修者来说,这种举动等同于透支了自己生命。
透支的生命按照万千载来计算,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活如此长的时间,因此,强行透支未来的代价,便是灭亡。
一刹那间将修为境界提升到如此地步,修者本身的丹田必然承受不住,这也是为什么应霜平需要另一个元婴移入自己腹中,支撑暴涨的灵力的原因。
且应霜平乃是单属性天灵根,他所爆发积攒的灵力,也只有同为单属性天灵根的修者的元婴可以承受,否则,用不了三天时间,他便会爆体而亡。
应霜平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有罪,但是从不奢求原谅。
因为现在的他,可以放弃所有,只要可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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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芮出关。
先前五十年的历练对她有所磨砺,使她的进步十分显著,再加上她心性所向,目的准确,颇有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令她性格格外坚定,悟道修炼之时,进境速度令人称赞。
此番闭关结束,她的境界便直接突破到了元婴后期。
灵芮甩了甩手中的炎月鞭,走出了自己的木灵峰。
成功晋级小境界,灵芮的心情不错,自己已经有了与宿歌那混账东西相抗衡之力,下次见他,必要将他好一番整治,消消他那满身令人厌恶的孤傲脾气。
至于能否将他挫骨扬灰,自己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但是于她看来,不过是迟早的事。
宿歌那厮,整日里像只白孔雀一般,趾高气扬,看着便让人不爽,自以为多清高,多所向披靡,在她看来,实则不过只一是个丑角罢了。
灵芮初出关,修为达到元婴后期,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透澈灵动。眉似细柳,唇含朱色,再加上她心情舒畅,面上带着笑意,更显得面若粉黛。尽管她御剑飞行速度不慢,却还是令路过遇见的内门弟子感慨,灵芮师姐刚刚历练归来不久,修为境界便又有所进境了,着实是越来越令人神往了。
他人作何感想,灵芮全然不理会,只御剑一路朝着九曲峰的方向飞去。
在空中远远地看到九曲峰,灵芮眼波流转,面上全是小女孩的喜悦之情。
不知道柏函哥哥此时在做些什么,身体好些了吗,有没有收到自己之前送过来的口信,有没有……想自己。
这么想着,灵芮在九曲峰脚下不远处停了飞剑。
因为九曲峰上的禁制存在的缘故,自己是不被允许靠近整个九曲峰的地界,所以她便在九曲峰山脚不远处下了飞剑。
她站立在原地,唇角清爽的笑意几乎压抑不住,眉眼弯弯。
灵芮召唤出一柄法器,念了一段口诀,法器便变成能清晰照出人面容的镜子,她有些紧张地对着镜子整理了半晌自己的发髻与衣衫,确定没有任何不整后,便打出一道传信的纸鹤,使其朝着山顶飞去。
然而,那纸鹤未飞出多远,灵芮便皱了皱眉,原本轻松愉悦的情绪荡然无存。
九曲峰的禁制允许传信的媒介进入其中,但是每每进入之时,都会有一瞬间的凝滞之感,传信之人会有明显的感触才是。然而此时,那只传音纸鹤一路飞至九曲峰峰顶,却没有任何的阻碍凝滞,如过无人之境。
最令灵芮担忧的是,纸鹤飞进去半晌,却没有任何人接收。
难不成,是柏函哥哥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灵芮顿时心生惊慌,不顾所谓的禁制限制,飞身便往九曲峰上冲去。须臾,灵芮便停下了脚步,浑身冰凉。
九曲峰的禁制,消失了……
那,柏函哥哥呢?
灵芮反应过来,脚下动作越快,不稍片刻便来到了记忆中的九曲殿前。她已经有许久未曾来过这里,此时看着曾经辉煌的九曲殿,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比九曲殿更吸引灵芮目光的,是离她不远处的几栋简单的木屋,其中一栋已经坍塌成了破碎的土块。
灵芮略一思考便能猜到,以柏函哥哥的性格,这五十年来,他很有可能一直住在这木屋之中。顾不得心中酸楚心疼,灵芮立时将那木屋、尤其是那坍塌的木屋里里外外查了个遍,确认了孟亦未曾被压在那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提着的心依旧不能放下。
自己不过闭关这么短的时日,再出来之时,柏函哥哥便不见了人影。这事怪她,是她考虑的不全面,禁制不知为何不复存在,柏函哥哥身上没有灵力,身体虚弱,若有有人想要对他不利,实在是手到擒来之事,她应该提前考虑到这一点的。
灵芮告知自己要冷静,否则恐怕难以寻找到有用的线索。
柏函哥哥不是会出事的,首先要弄清楚的是,自己闭关的这些时日,鸿衍宗内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说做便做,灵芮转身,飞离九曲峰,朝宗门内人数较多的地方而去。她要先找人问问,这些日子宗门发生之事,说不定能找到相关线索,找出九曲峰禁制消失的缘由,甚至得知有关柏函哥哥的下落。
灵芮作为一峰之主,手下也有些人脉,只是当初她违背玄温意愿,与他作对,势要带着孟亦离开此地,惹怒了玄温。之后,她便被迫外出历练五十年,这五十年间,隶属于她木灵峰一脉的势力早已被尽数瓦解,寻不到任何痕迹,她归来之时,竟是找不到一个可用之人。
因此,她甚至没有可以打听消息的手下,只有如现在这样,亲自去找宗门门内弟子询问情况。
内门弟子中有不少人还知晓灵芮此人,即便不知道,碰到修为境界如此高深,气质还异常灵动出尘的女修者,也不会不理会其所询问之事。更何况,灵芮想要询问的,是大多数门内弟子都知道,甚至于亲眼目睹过的。
少时,灵芮便知晓了事情的经过。
她笑着谢过告知自己的那名修者,转身离去,藏在袖口下的手握紧了拳头。
玄温。
他又想做什么。
还是说,那应霜平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灵芮眼底有厉色闪过,不再在此地多留,朝着丹岩峰的方向掠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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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岩峰内。
端坐在灵泉池中的孟亦的如同一尊玉石雕,被灵泉滋润着的手腕上的皮肤白到不正常的地步,像灵泉池一旁被浓郁丰沛灵气影响而变成的灵石一般,有种光滑剔透的非活物的美感。他散开的柔顺青丝也在那灵气雾气蒸腾之下,黑如墨,背部发梢的位置向下不断滴落着晶莹的灵泉之水。若不是仔细看,还以为盘腿端坐在那里的,是一尊灵石砌成的假人,精致至极。
“滴咚滴咚——”
孟亦发梢上凝结的灵泉之水落入池中的声音在洞府中显得格外响亮。
一旁始终凝视孟亦的玄温同样动也不动,只有灵泉水滴落的声音,是不是打破洞府内的沉静寂寥。
许久之后,孟亦凝了雾的睫毛忽然微微动了动。
即便是如蝉翼颤动般的微小幅度,玄温也立刻捕捉到,他负手,不动声色地朝前行了一步。
果然,接下来,孟亦便缓缓睁开了眼。
这是他已从无我之境中脱身出来。
孟亦能够清楚地感知到,经过之前几日深陷的无我之境的感悟,他丹田内凝聚的灵气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接下来,只要他或者潜心闭关,或者忽然感知到天地间的一线玄妙之意,便可以水到渠成的突破大乘期,成为渡劫期修者。
玄温神情不变,难以窥探他的情绪,孟亦却知道他应该是满意的。
如何能不满意,如今所有人、所有的一切事物,都按照他定好的轨迹朝前前行着,几乎没有偏差。
孟亦起身,脚踏虚空,走出了灵泉池,淡声道:“你所享受的,便是这种随意掌控别人之感。”
玄温勾唇,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弧度:“并非,我所享受的,只是看着你。”
孟亦并不理会他话中之意,驱动灵力散去浑身水雾,启唇道:“那只蠢鹅呢。”
“它会影响你闭关进阶。”
言下之意,玄温将它关了起来,在孟亦进阶之前,不会将它放出来。
孟亦看他:“我不准备立刻进阶。”
尽管经过一次无我之境的感悟,他体内的灵气已经到了可以突破的临界点,却终究不是极限。
修者进阶之时,如果有心无力,资质受限,有些修真之人甚至在灵力还未曾达到临界点便靠着外界丹药的作用,提高成功率,强行进阶。反而言之,若是修者资质允许,在突破的关头上多加积累,将丹田内的灵气积累到极限,对之后的境界修炼影响颇深。在同一境界之中,可以清楚地看出前后两者的差距,后者在对战之中,明显占了上风。
为何有些修者可以做到越阶斩杀,便有这些因素在其中。
在灵泉池中,灵气奔涌,冲刷体魄,孟亦打坐修炼的过程中,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立刻进阶。
因此此时他从无我之境脱离后,便立刻走出了灵泉池。
他自然要做那积累到极限的人。
“无妨,”玄温道,“如你所愿。”也如他自己所想。
两人之间的对话看起来极为寻常,仿佛相交已久的友人一般自然,然而只有他们各自心中清楚,此刻的平静不过是镜花水月。
越是了解玄温本人的为人,孟亦便越是深深地感知到,他只是一个疯子。
没有那个正常人会如此费尽心思培养一名修者,并且宣称期待他杀死自己。
见玄温没有带自己离开洞府的打算,孟亦便未放在心上,盘腿席地而坐,闭眼缓慢地积累着腹中灵气。
灵气已经到达临界点,还要强行向其中输入灵气的感觉并不好受,孟亦却丝毫未表现出来,仿佛一切疼痛都是稀疏平常。
他早已习惯的事物,又何止是这一点两点。
孟亦打坐片刻后,睁开眼,轻呼一口气。
玄温道:“你这样做是对的,这里的灵气过于充沛,以你目前的状态,一个不慎便会直接进阶,修者对灵气的控制至关重要。”
这也是他未将孟亦带出洞府的原因,他期许看到孟亦对灵气的控制能掌握到什么地步。
孟亦又呼出一口气:“你很闲。”
玄温不置可否:“鸿衍宗已经没无甚需要我亲自插手去管的事情,养了这么多修者,总该派上各自的用场。”
孟亦目光落在前方平静无波的灵泉水上,平静道:“在你的眼中,世间万物是否只分为有用和无用。”
“涵儿,你错了。”玄温眸中有执魔的情绪一闪而过,“在我眼中,世间万物分为你和其他。”
语罢,四周归于平寂。
“滴咚滴咚——”一旁金丝木枝叶上的水珠忽然接连落下,声音清脆悦耳,水面上溅起的水花晶莹,水面晕开一圈圈波纹。
少顷,孟亦道:“这么说,你自己属于其他。”
“你说是,便是。”
孟亦不再理会他。
就在这时,玄温指尖微动。
山脚下有人求见。
与其说求见,不如说意图硬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