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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
    那个女人临走前的冷笑,道他愚蠢,他原先还不懂,现下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确实蠢,竟然留了个这么歹毒的女人在身边,不仅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还面色如常一般,得到他的宠爱。
    可惜那个女人也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顾晏生。
    顾晏生兜来兜去,设下这么大的局,其实是为了翻出旧案,给他母妃报仇吧?
    兴妃,兴妃确实该死!
    兴妃犹在辩解,在养心殿内大喊大叫,说自己是冤枉的,求他明察秋毫。
    他明着呢。
    “父皇,母妃是冤枉的,父皇。”她的儿子还算有几分良知,在这种时候护住母妃,回身指着顾晏生的鼻子冷笑,“都是他,这一切都是他的诡计,故意陷害我跟母妃,不仅与吴不死串通,连御花园的蜜蜂都是他放的。蜂王,对,蜂王,昨日他过来耀武扬威,说是儿臣愚笨,连蜜蜂是因为蜂王在才跟来的都不知道,说明他知道,他连这个都知道,还不能证明凶手是他吗?父皇!”
    皇上的眼神越来越冷,那日仵作报来,也说过蜂王一事,问他要不要记录在案,他没当回事,避开此事没谈,仵作猜不透他的意思,只写了一群蜜蜂,并没有特别强调蜂王。
    这事几乎没人知道,可顾晏鸣却知道。
    他知道,说明什么?
    蜜蜂是他放的。
    “来人,大皇子性随其母,其心歹毒,将之一并关去冷宫,好好反省反省。”
    殿外顿时又来了几个人,像拉走兴妃似的,将他也一并拖走。
    顾晏鸣的双手抠在地上,生生带出一条带血的痕迹。
    殿内还跪着七个人,各个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皇上指着七人道,“此七人作恶多端,罄竹难书,拖出去关入大牢,秋后问斩。”
    那七人虽然知晓自己的命运,可那一刻真的到临前,还是各个吓的哭了起来,胆小者早已尿了裤子,哭天喊地被人拖了出去。
    殿内留的痕迹不用说,早有人过来打扫,没多久恢复如初,皇上似是撑不住一样,陡然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众人连忙紧张上前,急成了一堆,顾晏生也在其中,拉着吴不死的手,叫他过去。
    “都让让,吴神医在此。”
    他晕的真是时候,缓解了尴尬,吴不死也不用面对醒着的他,这种时候不救又不行,便干脆在前头行医,与太医们一起,窥探他的病情。
    明显又加重了一重,这是第七死,毒素已过五脏六腑,极其严重。
    太医们与吴不死一起,连忙商量对策,如何如何解毒。
    顾晏生在旁听着,偶尔打个下手,炼制解药时他也帮了把手,一直到解药出来,扶皇上喝下,病情稳住,他才离开。
    没有去别的地方,静静的一个人回了寝室。
    熬制解药工序复杂,尤其是给皇上喝的,每一道都要亲自来,从磨药,下药,熬药,炼药,都不得假他人之手。
    待到那药炼好,搓成丸子状,供皇上服下。
    当即服下,又针灸了几回,当即便醒了过来,顾晏生没在这时候认功劳,将所有功劳都推给别人,自己一个人,颇有些虚脱似的,一回来便躺在床上,过了半响才缓过劲,打开橱柜,拿出他娘的牌位。
    “娘,晏生给你报仇了。”
    那牌位漆黑,上面一股子难闻的味,可边缘却有些光圆滑溜,说明经常有人抚摸,都摸掉了漆。
    “总有人说你这人最有耐心,其实不尽然吧,这么急就动手,你也不怕搞砸?”
    第157章 脸上贴金
    顾晏生确实太急,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其实日子还长,等他壮大了再铲除大皇子和兴妃也成。
    可他等不了了,看不得仇人如此逍遥。
    何钰原来看他俩相处,以为仇是大皇单独恨的,原来顾晏生对大皇子也有仇。
    难怪进学日那天下手那么重,将大皇子手脚打折,伤筋动骨一百天,大皇子躺了两个多月没有消息。
    对外宣称从楼上摔下来,连他母妃都没说实话,怕被母妃叹息,道他不如顾晏生。
    其实不止是他不如顾晏生,同龄人除了何钰能稍稍比肩,其他人还是算了吧。
    何钰要没有外挂,搞不好也斗不过他。
    “几年前我母妃被她陷害,连同我一起,打入冷宫不见天日,现如今我母妃入土为安,她们母子却逍遥法外。”顾晏生捂着心口,“我如何甘心?”
    正如他所说,因为母妃是苗疆圣女,会毒会蛊,所以但凡出了类似的事情,都往他母妃身上推。
    他为什么以身为诱,因为这招一定有效,正如当年的母妃,前任皇后离奇死亡,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母妃做的。
    那日阳光正好,他母妃抱着他坐在庭院里,扬起两只手,大拇指互相缠在一起,做飞翔状,墙上顿时显出一只鸟,扇着翅膀,努力向上飞去。
    顾晏生瓷白的小脸上渐渐扬起微笑,那笑还没到达眼底,突然有人踹门而入,推开他反手压住他母妃的手臂带走。
    顾晏生愣愣的看着,那双眼中映出他母妃跌倒在地,狼狈的身影。
    母妃推开众人,理了理凌乱的衣襟,告诉他没事,叫他等着她,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
    他呆呆坐在原地,从早上一直等,一直等到晚上,有人来收拾屋子,要给兴妃腾位置,兴妃迫不及待就要住进来,当即带着人过来安排,顾晏生拦住众人不叫她们搬东西,那些人仗着年龄大,身量高,一脚将他踢开。
    兴妃也瞧见了他,往日和平的面容褪去,剩下的只有嫌弃和厌恶,是她以有其母必有其子的说法劝说皇上,将他也一并关去了冷宫。
    后来也曾过来耀武扬威,赐他们毒酒一杯,可惜俩个人都毒不死。
    想打死又打不过,怕闹出动静,传出她的闲言闲语,便干脆作罢,反正这二人进了冷宫,也基本再无翻身可能。
    谁料顾晏生居然活着从冷宫出来,她当初便暗觉不对,娘家安慰她,不过是个傀儡罢了,给她儿子当个磨脚石,叫她儿子将来走的更远,谁知他儿子反倒成了人家的磨脚石。
    命运无常,该说是运气好?还是算计好?顾晏生斗败了兴妃。
    这只是第一步,他往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斗败了兴妃自然可喜可贺,可他却开心不起来,有三个原因,第一,他娘已经死了。
    第二,他惹怒了皇上,第三,让周许两家看到了他的可怕,以后两家就不会再以对待孩子的方法来对待他。
    那天晚上他找来无双谈话,既收服了无双,也借无双的手告诉周家,用什么办法能让皇上吃亏。
    周许两家第一时间找到他,交谈到深夜,那时候他正与何钰闹别扭,何钰整夜不回来,正好方便了他。
    其实那日说了重话,气走何钰,就是想给周许两家方便。
    何钰在房间里,他出去的话,会引起何钰怀疑,万一何钰跟上,偷听到他们谈话,不说杀人灭口,肯定又是一番恩怨。
    与其日后因此闹翻,不如干脆叫何钰不知道,也让周许两家放心。
    周许两家起初不放心他,他只说了一句,你们有万全之策,我就听你们的,我的办法更好,就听我的。
    周许两家自然也有办法,只不过最多只能脱身而出,要一举铲除兴妃和大皇子,还是不太可能,顾晏生的办法却可以让兴妃和大皇子再无威胁力。
    所以他的办法一举得到所有人支持,周许两家任他差遣,顾晏生一个人是不可能做那么多,全靠了周许两家的财力和实力。
    请老先生不难,难在找到他,不过顾晏生也有对策,七生七死毒。
    七生七死毒只有五个人能制,极其罕见,会制的人不是毒母,就是神医,总之肯定是同道中人,吴不死听到消息,必然第一时间会会这个莫须有的人。
    何钰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一定是七生七死毒,因为必须是这种毒。
    一般的小毒根本请不动吴神医,吴神医是自己跑去了京城,刚进京就被周许两家的人接了回去。
    本是不肯的,顾晏生又牺牲了一张毒方,吴神医便自己跟去了周府,不见到顾晏生,撵都不肯走。
    后面大多都是诬陷和故意为之,蜂农的线索是他们故意留的,人是真的蜂农,绑架的儿子却不是真的儿子,是周家的一个死士,易了容,没人认出来。
    顾晏生在殿内一遍一遍的强调皇上在此,会为他做主,就是想告诉他,会保护他的安全,叫他毫无顾虑,该反水了。
    书的事更简单,本来便有那一页,只是吴神医被他说动,便跟着他大干了一场,倒打一耙说那一页是假的,反正也没有同本,吴神医那本也没人敢去拿,不敢得罪他,他可是捏着皇上的命,一个闪失皇上就没了。
    最后那个兴妃同党,是周家抓来的,一番威胁当即选择出卖兴妃,其实他原来还有几分犹豫,兴妃的态度激怒了他,便干脆一五一十将以前的事都抖了出来。
    他本来就帮兴妃做事,那七个人证都是真的,只不过送的不是七生七死毒,是其它更毒的东西。
    七生七死毒因吴神医跟人打赌制出来的云云都是编造出来的,兴妃不敢说实话,说了实话更严重,皇后的藏红花,十三皇子的化尸粉,连同烧死前任皇后的白磷,都是她做的。
    她只能一个劲喊自己冤枉,说是顾晏生栽赃的云云,因为她确实做过藏毒带进皇宫的事,步骤也是一样的。
    就像杀人一样,不可能因为杀的是另外一个人,她就不是杀人犯了,她依旧还是杀了人,只能多背了一个锅而已。
    “兴妃死有余辜,大皇子也是罪有应得,可你不怕连累自己吗?”这走的是险棋,皇上又不喜欢他,搞不好就会被兴妃反咬一口。
    当时的情景何钰虽然没见过,不过事后他姐姐跟他讲过,确实凶险。
    你推给我,我退给你,栽赃和反栽赃,虽然没见,不过一定很精彩。
    顾晏生先是从弱势,到慢慢强势,最后一举干掉兴妃和大皇子。
    能打的人又少了一个。
    “我也作恶多端,若是死也是死有余辜。”顾晏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善良的,他也不给自己冠善良的名头。
    他就是坏,害人无数,正如兴妃一路走来害死了无数人一样,他一路走来害的人一点不少。
    俩人的区别是,一个主动害人,一个被迫害人。
    他也从来不怨天尤人,即便他斗不过兴妃,死也是活该,说明他自己没有本事,与别人无关。
    “你对自己还真是不客气。”哪有说自己死有余辜的,多少人即便做了坏事,依旧立着牌坊,说自己是无辜的,顾晏生与人家恰恰相反,倒像是刻意抹黑自己。
    说抹黑也不算,他本来就坏,就是坏人。
    “这么一算的话,那我要是嗝屁了岂不也是死有余辜?”何钰纸扇瞧了瞧肩膀。
    顾晏生不是好人,他也不算什么好鸟,俩人是一丘之貉。
    只不过何钰的战争还没开始,顾晏生已经打响。
    “你跟我不一样。”顾晏生瞥了他一眼。
    何钰坐在窗户上,一只腿蜷着,一只腿挂在外面,纸扇在手,一身雪白,端是个俊俏少年。
    天气越发的热,听说白色反光纳凉,何钰倒喜欢上了白色,当然只在最热的时候,外加最近非常时期,皇上重病,不能穿艳色的,等皇上病一好,他保证比谁都浪。
    “我怎么不一样了?”何钰打开纸扇,挡住外面的阳光,这个天真是要命,他还要穿两层。
    里衣一层,外衣一层,何钰就从来没有好好穿过衣服,夏天为了纳凉,一般只穿一件外衣,里衣剪掉领子,缝在外衣上,装装样子。
    往常最凉爽的就是他,今年的夏天简直过不去了。
    “你是伪恶,我是真恶。”何钰总说自己是坏人,成天把自己不是好人挂在嘴上,其实要说多坏,他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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