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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无名的仇恨
    一股凌然杀意,自我们踏上山道的刹那,便是如雪山崩裂之势,自上而下猛扑而来。逐渐的,一丝丝黑气如同稠丝般缭绕在我们四周,袁解衣愕然一愣,不禁沉声说道:“这是恶魂的气息,猴子,顾好铁罐,我来开路!”说罢,袁解衣瞬间自袖口中取出一段竹子,迎面摔打而出,但见那竹子凭空传出一道道炸响,竟是竹节碎裂开来!
    我愕然怔了怔,这竹子的脆响本没有什么,但其中却是隐约透着一抹雷芒。难道是施过法的雷竹?
    雷池宝剑瞬间拔出,我闪身护在铁罐的身后,与此同时,不忘向袁解衣问了一声:“袁先生,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祭炼雷竹是务必要修习雷法的,您竟然还修习了这么多的门道!”
    “自古就有‘玄门之术,道门之法’一说,我乃玄门中人,懂些法术,也不算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袁解衣随口回应了一句,手中的雷竹顷刻炸裂殆尽,而当雷芒迸射的刹那,四周的黑色稠丝缓缓退散开去,而前面的山道,则再度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老祭师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来到,却还是摆出了如此阵势,看来修为高是一回事,肚量小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最后一句话,袁解衣加大了音量,似乎是向着山上喊出来的。
    恰在此时,周围的凌厉杀意以及那些黑色稠丝顷刻间不见了踪迹。但伴随着一道苍老之极的声音,徐徐传来:“袁解衣,既然你说我肚量狭小,那便上来一叙,也别让人说我这个老头子欺负你们这些后辈,就算要让你们死,也要让你们死得明明白白!”
    冰冷而又苍老的声音,自上而下,回荡不绝。每一道回音在心里,都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或许在普通人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修道之人听起来,却是能激荡体内的真气浮动,让人不由得冷汗直流,而我,早已是冒出了一脑门的冷汗珠子。此刻闻言,不禁苦着脸向袁解衣叫道:“袁先生,听这老祭师的口气,似乎很是不善啊!看来我们带着诚意而来的谈判,要出现变数了!”
    “天下没有解不开的仇怨,或许是因为利益未达,一旦利益达到目的,任何仇怨都能够迎刃而解!”袁解衣紧锁着眉头,沉声说道:“相对于异岐族和彀人族之间的仇怨,解救铁罐这件事索要付出的代价,相信我们还是谈的起的,毕竟铁罐并不属于异岐族,我们先上去再说。不过……你们要小心,加倍小心,不要触碰老祭师的任何东西,知道吗?”
    “嗯!”
    我和铁罐相视一眼,尽皆应承了一声。但此时我却发现铁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非常的痛苦,而当我看向他的手臂时,不禁呆住了。只见那巫魂所散发的黑气,已然攻破了三条防线,正在与降魔符咒激烈的撕扯着。“铁罐,你,你怎么不告诉我啊?这这,这巫魂的凶性居然在短短两日的时间就要破防了!”
    哪知铁罐面色痛苦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我还能撑,反正现在也快到地方了,如果我和你们说我快撑不住了,反而会打乱你们的阵脚,这个时候,我作为土瓦族的男儿,决不能认怂,更不会给同伴带来负担!”
    袁解衣急急的扭头看了一眼,继而又向上面扫了一眼,沉声又说道:“想必是那巫魂感应到了老祭师的所在,故而便肆无忌惮起来了。也或许是老祭师在催动那巫魂的反噬之力不断递增,铁罐你再忍一忍,我们很快就要找到老祭师了,一切,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
    哪知老祭师苍老的声音再度传来,紧接着,我们便是看到不远处,竟就是山道的尽头,而是半山腰处,乃是出现一个巨大的空地,而山壁上,则是有着一个诡异而又漆黑的山洞。声音,就是自那山洞之中传出,只不过,围绕在山洞四周的,除了几棵不知何时枯萎的黑色老树,便是浓稠不散的恶魂气息。
    所谓恶魂气息,并非是普通的恶魂厉鬼,乃是将天下间的怨恨、邪恶、恶阴之气全部集中在一起,收为己有。这些邪恶的气息,若是长久滋养祭炼,能够随意操纵,幻化出邪恶的灵体,甚至是各种各样的魑魅魍魉!
    看着那么多的恶魂气息,我们尽皆站在山道的尽头,无法向前多走半步。此时,袁解衣缓缓抱拳一礼,并客气的说道:“老祭师,你既然邀请我们上山一叙,为何又摆出这般阵势?难道说……是怕我们对你不利?”
    “呵呵!袁解衣,都说你是玄门圣师,精通所有的玄门之术,但要我这个老头子说,你最能耐的,兴许就是你这张嘴了吧?”山洞之中,再度传出老祭师的苍老之音。“就凭你和一个小道士,还有……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傻瓜蛋,还想对本祭师不利,简直是痴人说梦!”话音刚落,只听到凭空传出一道沉闷的声响,但见四周的恶魂气息,顷刻而散。
    袁解衣微微笑了笑,随即示意我们跟随他一同进入。
    待我们来到山洞跟前,只听到其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清脆闷响之音,待老祭师晃晃悠悠的走出山洞,我才发现这声响,竟然就出在他手中的拐杖上面。那拐杖一看就是用人身上的骷髅架子做成的,头骨为首,脊椎为柄,看似非常脆弱的骷髅杖,每一次落地,竟然都能传出一道道震颤人心的闷响之音。我暗暗吃惊,这老祭师的修为,绝对是非同小可!
    但再看这老祭师的装束,身材佝偻瘦小,蓬头白发,而且前面的几缕头发上,还挂着各种各样的小断骨头,面容黝黑,其上又涂抹着一层层白色条纹,一举一动,脑袋都在不停的抖动着,连同嘴唇也在不停的颤抖着,身披一袭古怪的破旧长袍,整体看起来普普通通,像是一拳就能把他打得一命呜呼。
    然而,当我看到他那双漆黑而又空洞的眼睛时,却是猛地一个晃神,仿佛和他对视超过三秒,便像是陷入万丈深渊一般,一股冰冷之意,自脚底板直往上冲,吓得我赶忙收回眼神,不敢再和这个老祭师对视。
    老祭师先是看了看袁解衣,继而又深深的打量了我一眼,莫名的传出一声冷笑……“小道士,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真是没有必要蹚这趟浑水,但现在你既然已经搅合进来,便再难独善其身了!而这个大块头一样的黑娃娃,你还敢来吗?居然敢打死我膝下的一名侍者,索性,你的这副躯体被他看上,只要他夺了你的心智,便能完全占据你这副躯体,倒也不算吃亏!”
    “我不会让他夺走我的心智!”
    铁罐闻言,瞬间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怒叫一声。但老祭师眉头一皱,仿佛一股无形的压力缓缓覆盖在铁罐的身上,铁罐浑身一软,脸色憋得通红,似乎在艰难的抵抗着,然而最终还是单膝下跪,紧接着,便是双膝……
    看到这里,我急忙伸手去搀扶铁罐,哪知铁罐此刻如同一座大山,沉重得让我无法撼动分毫。“起来……”
    “老祭师,我亲自前来拜访你,自然是为了好好叙一叙,你何苦为难孩子?”袁解衣冷声质问。
    闻言,老祭师顿时冷哼一声,抓起骷髅杖猛地跺地,这边铁罐身上的无形巨力仿若瞬间消失,我一把将其拖拽起来,但此刻铁罐已经是虚弱到了极点,脸色再度由通红变成了煞白,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而我画在他手臂上的降魔符咒,也正在一寸寸消失……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向袁解衣:“袁先生,搭救铁罐要紧,符咒快要压制不住了!”
    “老祭师,铁罐乃是土瓦族的族长之子,且不说他并非异岐族人,如果你就这么害了土瓦族的族长之子,恐怕日后土瓦族会举全族之力来对付你们彀人族!”袁解衣急忙再次开口,并向老祭师再三解说道:“或许这孩子的命在你眼里不值一提,但他却是关乎土瓦族与彀人族之间是否就此结下不共戴天的大仇!”
    “袁解衣,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明明是他不自量力的害死我的侍者,从而沾染了巫魂的侵蚀。这个结果,乃是他咎由自取的。现如今,你振振有词的跑来质问,难道是我这个老头子的错?”老祭师冷笑出声,似乎刚刚袁解衣的话,对他根本起不了半点作用:“再者,土瓦族一向逾越规矩,擅自帮助你们异岐族对付我们彀人族,他们土瓦族早已是我们彀人族的死敌,只是彀人族暂且还对土瓦族没兴趣,待我们除掉你们异岐族之后,再好好的收拾这帮吃土的家伙!”
    “这么说,就算我亲自前来合谈,也完全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袁解衣面色一沉,冷声问道。
    老祭师却是没有着急回话,而是缓步让到一边,淡淡的指着山洞内两具莫名的尸体说道:“袁解衣,在你来之前,不就应该明白,你的这趟假惺惺的合谈计划,本就不会有好结果吗?老头子我膝下一共三名侍者,在你们异岐族折损一名,倒也有说法,但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两名侍者,你也出手杀害,你当真是欺我这个老头子无能?!”
    当老祭师的最后一个字出口,顿觉四周莫名出现一股强大的阴冷气息,并伴随着更加浓烈的恶魂气息,轰然间将我们三人团团围住……而此时,不单单是我,就是袁解衣的脸上,亦是出现一抹震惊和讶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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