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尚书揉着额头挥了挥手,看着庄夫人出去的本影,眼神阴沉。
庄家两母女刚刚走没一会儿,李绮罗便也要离开。
但王家人哪敢让她就这么走了,庄夫人明显是生气了,要是放李绮罗走了,庄夫人肯定会拿她们撒气。
李绮罗笑笑:“好,那我就再等等。”来的路上,秦伀明显在打着什么主意,李绮罗相信刚刚庄夫人忽然被叫出去,说不得就是秦伀搞的鬼。
对于秦伀,她一向放心,再说,如果秦伀那里的法子无法奏效,那她就先应承下,然后晚上摸黑来直接把这两母女给废了。
在王家的宅子里,这两母女出了事,说不得庄家还要和王家闹翻,也好,反正秦伀的事他们都有关系,正好狗咬狗一嘴毛。
正想着,庄夫人回来了,只是后面没有庄瑜的身影。
她进了屋子,先是定定的看了李绮罗几眼,随后才道:“你走吧,我一个尚书夫人难道还真能和一个孕妇计较不成?”
王家几个女人脸不自然的抖了抖,刚刚庄夫人出去之前的那模样,像是不计较的样子吗。
李绮罗向庄夫人露出感激一笑:“原来太太竟是尚书夫人,难怪我看着就觉得富贵非常,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民妇很是感激。”
庄夫人听李绮罗拍马屁,心里总算好受了点儿。
李绮罗出了后院,刚到前院的时候,便见秦伀正等在那里,见她出来,自然伸出手将她牵住。“可为难你了?”
李绮罗也不隐瞒,直接将在屋子里的一切对秦伀说了:“相公,宝宝可吓坏了。”说完后,她向秦伀怀里靠了靠。
秦伀伸出手揽住她,在她肚子上轻柔的摸着:“嗯,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人上人,让绮罗和孩子不必再受任何人的刁难。
“庄夫人会放我回来,是不是你背后做了什么事?”
秦伀微微一笑,等出了王家府邸后,才附到李绮罗耳边小声道:“这位庄尚书少时家贫,靠着自己的勤奋好学,会试的时候成了探花。内阁大学士的小女儿看上他,大学士觉得这位探花有潜力,便直接将女儿下嫁。后来,靠着岳家,他确实一路平步青云。但这也成为他心中不可言说的痛,最痛恨别人说他靠着岳家发迹。庄夫人在娘家被娇养的很是跋扈,一开始庄尚书还默默忍受,后来自觉不再受岳家压迫后,就不再对庄夫人忍让。我借着拜访王大人的机会与这位庄尚书碰了面,表达了同为寒门子对他的敬佩,适当展示了一些学识,并露出了投靠之意.....”
李绮罗看向他:“所以,他有心招揽你,才让庄夫人放了我?”
秦伀一笑:“如果庄尚书说放了你,庄夫人和庄瑜说不得要阳奉阴违。我猜庄尚书说我有几分才学的时候,庄夫人肯定会觉得不屑,她的这种态度定会刺痛庄尚书,只有庄尚书真正生气了,庄夫人才不敢背着他做事。”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好像亲眼见到了一样。
秦伀摸了摸李绮罗的发丝,话语随风飘散:“不知己知彼,怎能百战不殆?”
“所以,在知道落脚云阳县的是这位尚书大人的时候,你就天天往县里跑,其实是在打探他们信息?”李绮罗恍然大悟。
秦伀见李绮罗睁大着眼一脸惊奇的模样,失笑道:“何至于这么吃惊,我只是一贯喜欢做足充分的准备罢了。”
李绮罗摇头:“不,相公,我在想,就你这效率还有这揣摩人心的本事,要不是我相公....”
“你就怎么样?”
“我就离你远远的。”像探照灯似的,要不是有爱,谁受得了啊!
庄夫人回了屋里,见庄小姐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脸上还带着一抹红晕。
“瑜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娘....,庄瑜回过头来,娇羞的看向庄夫人:“您看见刚刚出去的那个小相公了吗?”
“你说谁?”
“就是....就是爹说的那个解元。”庄瑜咬了咬牙。
庄夫人看庄瑜这副神色,立刻道:“瑜儿,你....不会是看上那小子了吧?”
“娘,您说什么呢?”庄瑜忙低下头去。
庄夫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别想了,我是绝不会让你嫁给寒门子弟的。”她这门亲事,外人看着风光,其实内里多少苦楚只有她自己知道。老爷似乎越来越敏感,以前的事提都提不得。
“寒门子弟怎么了,爹不一样是寒门子弟?”庄瑜不高兴。
“他是解元又怎么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就算是状元,在朝廷里没人提携,一样是坐冷板凳。再说,他已经娶妻了,难不成你一个堂堂的尚书千金,要屈居在一个贫民女子之下,去给人做小?”庄夫人戳了戳庄瑜的额头。
“那我们家提携不就好了,爹不一样是靠着外祖父家才有的今天?”庄瑜撅了撅嘴:“有妻子有什么了不起,休了不久行了。”
话音刚落,门忽然被一脚踢开,庄尚书正黑沉着脸站在门前。
第135章 生产
“老爷.....”
“爹.....”
庄瑜和庄夫人脸色齐齐一白。
庄尚书沉着脸走进来, 顺手将门关了,他走到庄瑜面前, 劈头就是一耳光:“无知蠢货!” 这一耳光带起风, 直接将庄瑜扇倒在地,庄瑜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瑜儿!”庄夫人失声叫道 ,扑到庄瑜面前。
庄尚书冷冰冰的看着庄夫人:“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没有你们夏家,我庄经就是个碌碌无为的庸才。但你要清楚, 你已经嫁到了庄家, 我才是你的天, 你的支柱,看看这蠢货, 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
庄夫人抱着庄瑜低声哭泣。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 你们两母女不许再见外人,给我好好在屋里呆着。要是敢将我的话当耳旁边,你们两母女就给我滚出庄家去,左右我庄家也供不起你们这两尊大佛。”说罢一甩袖子,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眼神阴沉的看了一眼庄夫人:要不是顾及着宫里的大女儿和岳家, 这拖后腿的女人他早就休回家了。
庄夫人如遭雷击,呆坐在了地上。
“娘.....”庄瑜捂着脸看向庄夫人, “你看爹都把我脸打肿了。”
庄夫人回过神来狠狠的戳了一下庄瑜:“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过过心?”
庄瑜捂着脸不服:“不是你一直对我这么说的吗。”
李绮罗回去后还在防备着庄家两母女会再次找她的茬,没想到第四天的下午,秦耀回来直接道:“王家的大人物今天坐船走了。”
李绮罗听了摸了摸肚子:走了也好,免得她出手。
秦伀现在的假孕反应已经好了很多, 但他依然没去书院,说要在家里照顾李绮罗,反正他在书院和在家里都是一样的自己看书,秦家人便随他去了。
他没去书院,但秦家又有了另外一个读书人。
今年开春的时候,秦奋和张翠翠将秦子远送去了书院念书,以前到处跑着疯玩儿的秦子远现在可算是被拴上了紧箍咒,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会张翠翠叫醒,吃过早饭和他们一起去县里,书院下学后,秦奋便会将秦子远接到铺子里,一直等铺子关门的时候,再同大人们一起回来。
秦子远一开始非常不习惯,李绮罗还见他练字的时候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子远,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李绮罗上前摸了摸秦子远的头。
不问还好,一问秦子远就委屈极了,哇的一声哭出来,然后自己颤巍巍的伸出手,只见之前白胖的左手被打的手心泛红,都有些发肿了。
“你....谁打你了?”李绮罗吃惊,这孩子别是在书院受欺负了吧?
秦子远抽噎着道:“先....先生打的,我....没...没有背熟文章。”他一抽一抽的,都快背过气去了。
李绮罗听了拍了拍秦子远的背:这事儿她可管不了,现在奉行的教育理念便是从严,先生管教的越严,说明越负责。
“那你好好背 ,背熟了自然就不会挨打了。子远,你听小婶婶说,你别把念书当成任务,你就当....就当在做一个游戏,你想想,本来你背不出来的,但通过自己的努力,将文章背出来了,不是很有成就感?”
秦子远包着眼泪哦一声,“成就感是啥?”
秦伀走了过来,扶起李绮罗:“念书是为了你自己,去问问你的那些玩伴,他们想不想念书?你如果不想念,告诉我,我直接去劝你爹娘不让你念了。”
说罢不再看秦子远,直接扶着李绮罗走开。
李绮罗看一眼背后的秦子远,他还是在抹着眼泪,但却没停下练字。
“他还是个孩子,说这些他听得懂吗?”李绮罗不放心道。
“六岁了,不小了。”秦伀轻声道。
李绮罗恍然,是啊,在这个十四五岁就成家立业的时代,六岁的确算不上多小了。
后面又过了月余,秦子远好像渐渐习惯了书院的生活,又恢复了他乐哈哈的本性,似乎在书院里还交上了好朋友,有时候还会主动向秦伀请教学问。
李绮罗的肚子比马大妮的肚子还要大,特别是近临盆的时候,那肚子看着就吓人。秦伀时时陪在她身侧,担心李绮罗会像马大妮一样因为孩子太大而难生产,一到了特定时间就扶着她活动,至于按摩手脚更是每天都不曾停下。
马大妮剔着牙看着李绮罗的肚子:“三弟妹,你这胎肯定是双胎,我们家子杰那么胖,也没你这大啊。”
其实李绮罗自己也有感觉,这一胎很可能不止一个,秦伀平时也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觉得至少也是双胎。对于李绮罗的怀孕,全家都高度重视,特别是秦伀,将所有的事都事无巨细的排列了下来,力求做到没有任何遗漏,不让意外有一丝发生的可能。
产婆和大夫一早就请好了,为了防止李绮罗出现马大妮那样的情况,生产时要用的补品也买了许多囤积着。
李绮罗自己算算,大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临盆,便也没那么小心翼翼,该吃吃该睡睡。
只是距离算好的临盆时间的前十天的凌晨,李绮罗忽然觉得肚子一抽抽的疼,她肚子老大,躺在床上像拱起的一座山,秦伀怕碰着她肚子,便隔着一段距离,只将她手臂抱在怀里,时不时揉捏一下。
“相公,我好像要生了。”李绮罗摸了摸肚子,十分淡定道。
她的声音不大,近乎呓语,但偏偏话一出口,秦伀就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一个翻身下了床,极其镇定的说了一句,“要生了。”接着便跑出了屋子。李绮罗看过去,只见他亵衣还敞开着,鞋子也没顾得上穿。这哪里是镇定,明明就是不知所措了!
“娘,绮罗要生了!绮罗要生了!.......”没一会儿,外面大堂就响起秦伀的声音,李绮罗从来没听过他这么大声音说过话。
“啥,绮罗要生了?”秦伀一喊,秦家人都起来了。
秦母镇定的吩咐其他人做着准备。
喊了人,秦伀又极快的转身,重新回了屋里,握着李绮罗的手:“绮罗,别...别怕,我在这儿呢,别怕,放轻松,放轻松.....”他自己说着放轻松,李绮罗却感觉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李绮罗拍了拍秦伀的手背:“相公,没事的,你别紧张。”
“好,好,我不紧张,我不紧张....”他边说边使劲呼气,手微微颤抖着握住李绮罗的:“我问了大夫,大夫说了,生产的时候好好调整呼吸,来,绮罗,跟着我来,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李绮罗见他说呼气吸气的时候,自己整张脸却及其僵硬,“放心,我真的没事。”虽然在阵痛,但李绮罗觉得还受得住。
没一会儿,产婆和大夫都被请来了,秦伀之前不放心,产婆请了两个,大夫也请了两个。两个产婆一进屋,就把秦伀往外赶:“女人生孩子,男人在屋子里干什么?”
秦伀想扒着门框,却被产婆们直接推了出去。
产婆进来看了看李绮罗的肚子:“没事儿,才开始发作,还没那么快。不要紧张,慢慢来。”
只是她刚说完,李绮罗就一声闷哼。
“绮罗....”她一闷哼,外面的秦伀就跟着一抖,秦耀走到他身边拍了拍秦伀的肩膀:“没事儿,弟妹身体好,慢慢等吧,没那么快呢。”
就算羊水破了,有的也要一天一夜才能生的下来,他都几个孩子了,有经验了。
屋里的闷哼一声接着一声,每次李绮罗一出声,秦伀的脸色就会白一分。
今天秦奋和秦耀也没去店里,反正现在铺子里有伙计有做菜师傅,他们偶尔不去也没什么。
两人看着秦伀的样子,秦耀悄悄碰了碰秦奋的手臂:“大哥,你看三弟的模样,看着是不是快要撅过去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这副样子呢。”
秦奋闷闷道:“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二弟,当初二弟妹生的时候,你可比三弟好不到哪儿去。”
秦耀一梗,“我起码没像他这样吧,像丢了魂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