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听着自己被这么多人夸奖,她更得意了。“那还用说?我这嫁衣是用的当年京城最流行的款式,上头绣的花样也是我家……”
她猛地一顿,春枝也心口一阵猛跳。她连忙转头去看,就见王氏又已经把下巴给抬得高高的:“反正你们只要知道,这嫁衣不论是款式还是花样,那都是三江省里的头一遭,以前没人能比得过我家,以后也没人能比得过!就这样!”
顾家的女孩子们连忙点头,对她的话信服不已。
春枝则是皱皱眉,她才点头。“娘说的是。”
春枝娘看着春枝身上这么漂亮的一身衣裳,她也欢喜得不行。
“亲家母,你对春枝真好。”她由衷的说。
王氏又开始哼哼。“我才不是对她好呢,我只是对我儿好!”
朱氏怔了怔,她就又开心的笑了。“反正,只要他们小两口好就行了。”
家里没有镜子,春枝穿上了嫁衣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只是听身边的人都没口的夸,她也低头看看衣裳的绣工还有做工,的确都不是凡品,至少镇上丝线铺子里的东西比不上,就连她记忆中县城里那家丝线铺子里的东西也比不上!所以就算没有看到全貌,她也已经可以肯定——这件嫁衣一定很好看!
她想穿去给柴东看看!他要是看到了,应该也会和她的弟妹们一样,两眼放光吧?
看来,春雷几个虽然都没有说什么,可是他们眼睛里也是带着惊艳的。她甚至还听到一个堂弟在对另一个说:“等以后我娶媳妇,我也要给她弄一件这么漂亮的嫁衣!”
只可惜,柴东现在不在家。他还在学堂上课呢!
而把衣服试过,确定不需要再改了,王氏就又把衣服从她身上给扒下来了。
“试过没问题,你就别穿了。这嫁衣是要成亲的日子穿的,现在穿多了不吉利!”
然后,她就把衣裳给叠起来放下了。
春枝眼尖的发现,在给她放嫁衣的地方,下头还有一件大红的衣裳。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王氏给柴东做的新郎服吧?
他们真的瞒得她好苦!
不过转念想想,春枝就发现——其实王氏、柴东、乃至娘家人的许多举动都已经把他们的目的给暗示得很明确了。只是自己当时被村里的风言风语被混淆了视听,想法不知不觉就跑偏了。直到现在看到这些东西,她才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
那个小无赖,他嘴巴可真紧啊!这几个月来,她天天对他进行逼问,他也一个字都没透露,就知道说些模模糊糊的话,他真是坏死了!
春枝突然又好想把他给拽过来打一顿。
然而马上她就发现,王氏已经不许她去见柴东了!
“新婚夫妇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这是规矩!”王氏如是说着,就把她给塞进了客房。
这几晚,春枝就是和她娘朱氏,还有三个妹妹睡在一起。
虽说是重新成亲,可这主要还是柴家的事,顾家那边能出人就不错了,让那边再兴师动众的折腾一回不太现实。所以现在,春枝爹娘弟妹们就提前过来,直接在这里给她送嫁观礼了。
春枝也没想到,她出嫁后还能有和娘亲妹妹们睡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候。春枝娘也趁着机会,把之前没来得及交代春枝的话都给交代了一回。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他们的新家上梁、连同春枝和柴东再次成亲的日子就到了。
中午时分,春枝就被她娘和妹妹们按在盆里把身上都给洗刷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换上了那件漂亮的嫁衣。然后,春枝娘又拿起梳子,一遍又一遍的给她梳头。一边梳,一边念:“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春枝又羞得满面通红。
梳顺了头发,朱氏给她把长发挽起来拧成一个髻。然后,朱氏再从怀里摸出来一支薄薄的银簪,慢慢给春枝插在了头上。
“娘!”春枝眼睛瞥见那一抹银光,她立马低叫出声,“您哪来的这个?”
“这是当初我出嫁的时候,你外婆给我压箱底的嫁妆。上次我们过来,你婆婆说了要给你们重新办婚事的事,我就把它给翻出来,请镇上的银匠给重新打了,给你做嫁妆。”朱氏含笑说着。
春枝连忙摇头。“那怎么行?娘你身上也就只有这点值钱的东西,您都给了我,那您以后怎么办?您还有春叶春芽春花都没嫁呢!”
“她们还小,等长大要出嫁的时候,我和你爹应该又已经给她们把钱给攒够了。”朱氏笑说,“再说了,你现在都是秀才娘子了,身上没点拿得出手的行头哪够啊?可是娘也拿不出别的东西来,就只能把这个给你了,你先凑合戴着吧!就当是娘借你的,等你有了更好的东西再还回来就是了。”
这是在学他们一开始说的把驴借给他们的事了。
春枝听了,她也就不再多说。
“那我以后和相公继续好好努力,争取等春叶春芽春花出嫁的时候,一人给他们打一支银簪子!”
“好啊好啊,姐姐,那我们就等着那一天了!”春叶几个还小,听到这话都欢喜得不行。
还是朱氏轻轻的在几个闺女肩膀上拍了一记。“瞧你们一个个的,说起婚事来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不害臊!”
“娘,咱们是自家人在一起啊,这里又没有外人,怕什么?”春叶却乐呵呵的说。
“那你也不能这样!”朱氏低叫。
正说着话,外头春枝三伯家的堂妹春辉风风火火的进来了。“快点快点,吉时到了,大家伙都在催新娘子呢!”
“哦哦哦,好,这就来了!”
大家伙赶紧就收起笑脸,朱氏抓起旁边绣着龙凤呈祥花样的盖头给春枝盖在头顶上。
然后,春叶春芽就一边一个,搀扶着春枝朝外走去。
屋子外头立马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耳边还有乡亲们的笑声、说话声。虽然那些声音她都听了一年多,早熟悉了,可现在听在耳朵里,春枝还是觉得羞涩无比。
头上盖着盖头,她现在也就只能看到脚尖前头的一点路,前头有些什么人、怎么走,她一概不知道,只能任由两个妹妹领着她朝前走。
走了有一会,她们突然停下了。
一条长长的红布被塞进她手里,而红布另一端也早已经被人给抓紧了。
紧接着,身边有人大叫:“新郎新娘拜天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