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皎依站了很久,一直到谢顾买了午饭送过来,她才回过神来。
午饭是谢顾自作主张订的,她知道宁皎依心情不好,但她的身体情况不能不吃东西。
谢顾将午饭放到了茶几上,然后走到了宁皎依面前,对她说:“皎皎姐,先吃点儿东西吧。”
宁皎依回头看着谢顾,没说话。
她想,或许她真的不该相信任何人了。
谢顾也一样——她不能对谢顾太过信任。
“知道了。”宁皎依的声音有些冷淡,“东西放着,你可以出去了。”
“皎皎姐。”谢顾被宁皎依冷淡的态度刺到了。
当然,她也能猜到宁皎依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谢顾很认真地朝着宁皎依开了口:“我接近你没有任何目的,我也不会背叛你,虽然我知道我的保证并不足以让你相信。”
“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不要对这个世界丧失信任。”说到这里,谢顾笑了笑:“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值得你信任的人的,对吧?比如宁总,他永远都是无条件爱你的。”
宁皎依听出来了,谢顾是在安慰她。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实在是笑不出来。
“谢谢。”
“好啦,我不打扰你了,你记得吃饭啊。”谢顾没有再多说话,嘱咐了宁皎依一句,就转身走了。
宁皎依盯着茶几上的饭盒看了一会儿,最后走到茶几前坐下来,拆开了饭盒。
宁皎依刚刚吃饭,就收到了嘉陵发来的微信消息。
嘉陵:我才想起来后天九号了,刚才路过花店订了花,你到时候直接去取就好了。
宁皎依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随后呵呵笑了起来。
她没有回复,将手机扔到了一边,开始吃饭。
这些年,嘉陵确实一直都是如此贴心。
以往她会很感动,可是现在只是觉得讽刺,非常讽刺。
**
纽約,医院病房内。
傅启政忙到凌晨时分才下班,下班之后仍然没有闲着。
他匆匆赶到了医院,来到病房探望已经昏迷了两周的傅定泗。
傅定泗这半年多的时间一直在接受催眠治疗,两周之前的那次治疗终于彻底地“救活”了他体内的另外一个灵魂。
然而,治疗刚刚结束,傅定泗就昏迷过去了。
这一睡,就是半个月。
他的一切指标都还算正常,但人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eddie医生说了这是正常现象,但傅启政还是担心得不行——
傅启政走进病房的时候,正好碰上了eddie医生过来给傅定泗做脑电波检查。
傅启政安静地站在旁边等着eddie医生做完了检查,方才问他:“他还需要多久才能醒?”
“无法保证。”eddie医生说,“我只能确定地告诉你,他一定会醒的,醒来之后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但具体什么时候醒来,决定权在他了。”
说到这里,eddie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傅启政。
傅启政听得有些头疼,抬起手揉了揉眉心。
“不过我想,应该快了。”eddie医生笑着说,“他若是再不醒来,他妻子岂不是真的不要他了?”
傅启政:“……”
这半年多,傅揽淮没少打电话过来。
之前几次,傅揽淮也提到了,宁家那边一直在催着离婚。
傅启政只能让傅揽淮先拖着,这眼看着已经拖了半年多,宁家的耐心怕是要被耗尽了。
傅启政正头疼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才刚刚想到傅揽淮,这边傅揽淮的电话就来了。
傅启政接起了电话:“什么事儿?”
“我接到消息,宁皎依昨天下午从墨尔本回来了。”傅揽淮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说给了傅启政,他的声音听起来带了几分担忧:“她回来以后,肯定会催离婚的,定泗那边还没醒来吗?他再不醒,就来不及了。”
听到傅揽淮这么说,傅启政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傅定泗。
他轻轻“嗯”了一声,说:“还没醒。”
傅揽淮有些急:“医生怎么说的?”
傅启政:“医生也没办法给出准确日期。”
傅揽淮:“……”
傅启政:“宁家那边催的话,再想办法拖一拖,我这边尽快想办法让他醒来。”
傅揽淮:“好,我明白了。”
………
跟傅揽淮交流完情况以后,傅启政便挂上了电话。
傅启政走到了病床前坐下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傅定泗,长叹了一口气。
“皎皎回国了,你要是还不醒,怕是真的要离婚了。”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的话,怕什么?当年的事情没有勇气去问吗?”
“你仔细想想,不醒过来,她真的就是别人的了。”
傅启政不知道说这些话有没有用,但是eddie医生说适当的刺激肯定是会有效果的。
现在情况已经这样了,那就司马当成活马医吧。
傅启政坐在病床前跟傅定泗说了一会儿话,到凌晨一点钟的时候才从医院离开。
**
傅启政离开之后,病房里重归安静。
病床上的人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除却均匀的呼吸之外,几乎看不到什么活着的迹象。
一夜很快过去。
八月的纽城天亮得很早,五点钟,病房里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病床上的人似乎是被这阳光唤醒了。
他先是动了动手指,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许久未曾见过阳光,睁眼的时候,傅定泗觉得四周亮得有些刺眼。
他皱起眉,适应了好半天,才彻底地睁开眼睛。
接着,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很快确认了自己此时是在医院。
看起来,不像是在国内。
傅定泗揉着眉心回忆着,总算是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虽然他现在重新回到了这具身体,但是副人格的记忆还是存在的。
他像是电影观众一样,将这三年间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不是亲身经历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太深的共鸣。
唯独和宁皎依有关的,才能将他的情绪煽动起来。
宁皎依要跟他离婚了——
想到这里,傅定泗直接下了床。
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们之间有太多事情没有说清楚,他现在只想去找她将当年的事情一一解释一遍。
………
傅定泗刚刚下床,eddie医生正好跟着查房的护士一块儿来了。
看到傅定泗醒过来,eddie医生笑着说:“恭喜你,终于醒来了。”
傅定泗认得eddie医生,催眠治疗是他做的,他刚刚看到了那段记忆。
eddie医生看着面前目光犀利的男人,再度露出了笑:“你不记得我了?”
“记得。”傅定泗朝着他微微颔首,低沉着嗓音开口:“多谢。”
“其实你应该谢谢他,如果不是他自行选择消失,你也不会回来。”eddie医生说,“看来,他之前录的视频有点儿多余了。”
傅定泗:“什么视频?”
eddie医生说:“我之前跟他说过,你回来之后很可能没有他的记忆,所以他录了一段视频给你,当然,主要是说和他妻子之间的事情——”
“错了。”eddie医生口中的‘他妻子’三个字成功刺激到了傅定泗。
傅定泗阴森森地打断了eddie医生的话,声音里写满了强势和独占欲:“和他没关系,那是我的女人。”
eddie医生:“……”
果然,这位的性格确实很强势,这眼神看得人胆战心惊。
这样一比的话,那个人确实弱了一些。
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差距很大,这位一看就是一身反骨,我行我素的类型。
难怪傅家当初会决定顺势让他消失,想必也是因为管教起来太头疼了吧。
他们豪门,碰上这种子嗣,确实很棘手。
“视频在哪里?”傅定泗拽了拽领口,对eddie医生说:“给我。”
eddie:“ok,视频就在他的手机里,我现在去给你拿。”
………
五分钟后,eddie医生拿来手机交给了傅定泗。
把手机递给傅定泗以后,eddie医生就先行离开了。
傅定泗坐到了沙发上,解锁了手机,从相册里翻到了那段视频。
看着视频里的那个男人,傅定泗的面色阴沉得不像话。
他是坐在酒店里录的这段视频,看起来像是没睡好的样子,整个人都被悲伤笼罩着。
“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打招呼,如果你能看到这段视频,那说明我已经走了。”
“怕你不记得,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视频不算长,十八分钟的时间。
傅定泗很认真地看完了。
其实,视频里说的这些事情,他都有记忆。
之所以会耐着性子看完,是想听一听他究竟是怎么说的。
听完之后,傅定泗只想冷笑。
他真是办了不少“好事儿”。
傅定泗关掉了视频,直接翻开通讯录,找到了傅启政的号码拨了出去。
傅启政那边接听的速度很快,不过,电话接通之后,傅启政没出声。
似乎是在等他开口。傅定泗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我回来了。”
傅启政:“……什么时候醒的?”
傅定泗:“刚刚。”
傅启政笑了一声,“你终于醒了。”
傅定泗:“再不醒,我女人要彻底不要我了。”
傅启政:“……”
这种话,之前那个人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傅启政到底还是习惯了那个人的性格,这突然间的转变,让他有些适应不来。
傅定泗聪明得很,当即就察觉到了傅启政的想法,他笑了笑,“哥,你该适应了,他本来就是个鸠占鹊巢的人。”
不止鸠占鹊巢,还给他惹出了一身麻烦。
傅启政:“……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说他,他也挺无辜的,这次如果不是他自愿消失,你也不会回来。”
傅定泗:“他早就该消失了。”
想起来他这两年被傅家牵着鼻子走,甚至差点儿跟宁晚晚结婚,他简直想杀人。
这种窝囊的日子,也只有他能受得了了。
傅启政:“……”
傅定泗:“帮我订机票吧,我要回国。”
他向来是个果断的人,现在他满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去找宁皎依。
当年的事情,他们必须当面说清楚。
还有……跟盛驰耀的这笔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
八月九号很快就到了。
宁皎依例行空出了一天的时间,一大早去花店取了花之后,便开车去了城郊墓园。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按理说这样的天气下,人心情应该很好的。
然而,宁皎依却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准确来说,这一两天,她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
知道嘉陵的事情之后,宁皎依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这两天她加大了工作强度,几乎不给自己思考的时间,这样才能勉强好受一些。
………
上午九点半,宁皎依将车停在了墓园门前。
下车后,她从后备箱里拿了买好的康乃馨和百合,安静地走进了墓园。
墓园里人不多,偶尔能碰到几个来祭拜的人。
宁皎依走了几分钟,来到了女儿的墓碑前。
她弯腰放下了手里的两束花,然后从包里拿出了纸巾,轻轻地擦去了墓碑上的灰尘。
宁皎依很少做什么家务,但这个动作她做得无比认真,每一下都带着虔诚,仿佛在呵护什么珍宝。
墓碑很快就被她擦得干干净净,宁皎依抬起手来摸上了墓碑上的那串字,然后将脸贴了上去。
“宝贝,你知道吗,妈妈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没来得及给你拍照片。”
说到这里,宁皎依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大约也是给自己这两天的负面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着,滴在了墓碑上。
关于孩子的照片这件事情,宁皎依一直都很后悔。
她生产的时候出了太多血,孩子出生之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这边,而她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虚弱得连手机都拿不住。
所以,她的女儿当时没有留下一张照片。
这些年,她想念她的时候,只能凭借着拿一两眼的记忆在脑海中勾勒她的轮廓。
说来也是可悲,只是看了一两眼而已,她现在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女儿长什么样子了。
这种遗忘的感觉让她害怕。
她可以不要傅定泗,可是永远都不可能放下这个孩子。
………
盛驰耀来到墓园之后,就看到了宁皎依抱着墓碑落泪的场景。
他看得有些心疼,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他早就猜到了宁皎依今天一定会过来,所以他也来了。
他们两个人半年多没有见面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来,可是真的很想见她。
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
即使知道接下来可能会面对她的冷言恶语,他还是来了。
虽然只看得到她的背影,但盛驰耀能看出来,宁皎依真的很难过。
他想,她一定是哭了。
盛驰耀抱着花走了上去,他蹲在了她身边,将手中的花放到了一旁。
宁皎依听到动静之后,侧目看了过去。
瞧见盛驰耀之后,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你来做什么?”宁皎依冷着声音质问他,一句话里满是敌意。
盛驰耀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难受,但他很清楚这怪不得她,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
“来忏悔吧。”盛驰耀自嘲地笑了起来。
“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宁皎依开始撵他,“走吧,她也不会想看到你。”
“皎皎。”盛驰耀摁住了她的肩膀,“对不起,我知道道歉没有用,可是我——”
“盛驰耀。”宁皎依突然打断了盛驰耀的话。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让盛驰耀莫名紧张了起来。
盛驰耀:“皎皎?怎么了……?”
宁皎依直截了当地问他:“嘉陵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直觉告诉宁皎依,盛驰耀对嘉陵的事情肯定是知道一些的。
他跟荣京有过接触,而嘉陵这些年一直都在为荣京做事儿,有些事情不可能隐藏得那么好的。
盛驰耀被宁皎依这个问题问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宁皎依这么问,说明她已经知道了嘉陵和荣京的事情……
再结合一下她的眼泪,盛驰耀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绝望。
她那么地信任嘉陵,知道真相之后,该有多失望?
思及此,盛驰耀捏着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我们去车上说,嗯?”
………
十分钟后,宁皎依和盛驰耀一块儿坐到了他的suv后座上。
宁皎依的神态看起来疲惫又憔悴,盛驰耀看到她这样子,心里难受得不行。
“皎皎,先喝点儿水吧。”盛驰耀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了她。
她的嘴唇已经干得不像话了。
宁皎依接过水来,没有喝。
她低头看着瓶口,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你直接说吧,我承受得住。”
“我也是你去墨尔本之后才知道的,”盛驰耀仔细回忆了一下时间段,他这次不打算再隐瞒她了,“大概就是春节那几天,我去找了荣京跟他聊你的事情,后来嘉陵也出现了。那会儿我才反应过来。”
“荣京对你的了解太详细了,之前我一直在想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你的那些小习惯,就算找人查,也很难查到的。”盛驰耀停顿了一下,“看到嘉陵的时候,我就都明白了。”
宁皎依低着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的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可尽管如此,盛驰耀仍然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盛驰耀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皎皎,对不起。”
“盛驰耀。”宁皎依头都没抬,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浓浓的自嘲:“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蠢。”
盛驰耀:“……”
“骗我很好玩儿吧。看着我痛苦,你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盛驰耀根本回答不上来。
他这一生做过唯一一件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的顺水推舟。
他没想到荣京竟然布了这么大一张网。
如今宁皎依绝望到了这种地步,荣京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没有,我不想看你痛苦。”盛驰耀将宁皎依搂在了怀里,“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但我以后会保护好你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那就交给我吧。我不会再给任何人伤害你的机会。”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宁皎依抬起头来看着盛驰耀,笑容里写满了苍凉:“我连开口问嘉陵的勇气都没有,要不是谢顾给我看了她和荣京的视频,我可能会觉得谢顾在故意挑拨我和她的关系。”
“我哥总是说,能找到嘉陵这样的朋友是我三生有幸,我之前一直都这么想的。”
宁皎依本来不想哭,可是说着说着,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盛驰耀看得心疼无比,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替她擦去了眼泪。
想劝她不要哭,不要在意,可是他根本说不出口——
这种事情,有几个人能做到真的不在意呢?
这些年,她有多么依赖嘉陵,身边的人都看得很清楚。
盛驰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将她搂在怀里抱紧。
兴许是因为太过伤心了,宁皎依甚至忘记了推开盛驰耀,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靠在一起。
车厢里很安静,四周也很安静。
安静到只听得到宁皎依的抽泣声,还有盛驰耀压抑的呼吸声。
**
傅定泗出院的当天下午就飞回了名城,他几乎一刻都没有停留。
傅启政见他匆忙离开的样子,有些无奈,但也自知拦不住。
傅定泗抵达名城的时候,是八月九号下午五点。
回国的消息,他没有跟傅家任何人提过。
从机场出来之后,傅定泗直接打车去了博览居。
他回国就是为了宁皎依,现在脑袋也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去见她。
机场高速上有些堵车,抵达博览居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天色逐渐黯淡了下来,傅定泗掏出钱包付了车钱,随后拖着行李箱下了车。
………
巧的是,傅定泗刚一下车,正好碰上了送宁皎依回来的盛驰耀。
盛驰耀一只手搭在宁皎依的肩膀上,满眼深情地看着她。
而宁皎依则是低着头,她的情绪看起来很失落。
八月九号,傅定泗当然记得这个日子的。
是孩子的忌日。
思及此,傅定泗目光一凛,他直接忍下了行李箱,兀自走到盛驰耀面前,直接将宁皎依拽到了怀里。
宁皎依刚刚一直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傅定泗的出现。
突然被人拽到怀里,宁皎依方才抬起头来。
看到傅定泗的时候,宁皎依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他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现在终于舍得回来了?
宁皎依看到了被他丢在身后的行李箱,有点儿想笑——
所以,傅定泗这是一回来就先到博览居来骚扰她了?
“我回来了。”傅定泗盯着宁皎依的眼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
他这话一语双关,然而宁皎依并没有听出来。
她推了傅定泗一把,冷着脸说:“回来了就把离婚协议签了,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见你。”
她现在只要看到跟当年的事情有关的人就会莫名地生气——
她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日子了,她巴不得换个全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什么傅定泗、盛驰耀、嘉陵……她都不要了。
“皎皎,是我,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