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大河村,自然是靠着一条大河,也就是付鸥之前落水的那条河,年年因为游泳,死了不少人,这条河孕育了这一代的居民数千年,但在早先的时候,是没有水渠直接通到地里的。
不过那时候人也少,地更少,水田都是挨着河流种,并不需要水渠灌溉。
到了清代人口剧烈增长,才开始觉得地也不够了,因此把水田,一点点的往里面挪。
大河村这边的水渠是清代修的,这么多年也没有怎么维护过,其实一到下雨天要堵渠,到旱季要放渠,水渠简直太重要了,之前何直就提了很多次,水渠经年未修,要动一动了。
大概那个时候孙有才的心思都没在上面,应了几声也就没有下文。
所以何直上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心腹大患,水渠给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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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仅今天不上工,以后农闲都可以不上工,休息好了,才能开始下一轮的繁忙。
但也不是长期如此,村里不能总让人闲着,比如今天,何直带走的那批人,明天轮着休息,换下一批。
这样也好,劳动力就跟机器一样,既要运作,也要休息。
村公社那里有一块小黑板,上面写了明天轮班干活的人的名字,干了活,就要好好干,这样才能拿工分。
这意味着像以前一样的磨洋工混日子的生活是彻底结束了,干得多拿得多,你也可以不干,就少分粮食少拿钱嘛,大家都自由了。
也有人说了,以前一个月六七斤米日子不也过的下去了,就不想干活,那便看着多干活的人多分粮,到时候家里的婆娘会闹他,孩子要吃肉也会闹他,人总是会被逼出来的。
男人只有被逼上了道,才会知道对于一个家庭的责任。
大河村这边有种不完的地,往西头走,还有很多没有恳过的荒田,何小丽以前听何直说过,这些荒田,要留给后代慢慢的开发,他想开发大河村门口的小洲,小洲上可以种一些水生的作物,比如水笋,春季还可以在河里投鱼苗……
余敏坐了一会儿,看着何小丽把那碗粥喝掉才走,走之前还把碗拿出去洗了。
何小丽作为“病人”,理直气壮的准备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见外面咚咚声响,有人敲门。
是付鸥:“你是不是身体不好,昨天怎么说倒就倒了,幸好我在旁边……”
他看见何小丽脸又红了,她是不是身体不好……
第31章
应该也不是身体不好,她以前也一直吃的不多,导致一直以来就比较瘦,但是身体机能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
但自从昨天空间开了新的功能以后,可能负荷比较大,她就是觉得挺累的,这不饱饱睡了一晚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那个空间,现在变得有些意思了,不仅能随身移动,还能按照她的意念,变出冷的东西出来。
休息了一夜,何小丽目前的状态是一二三四五,可以上山打老虎。
她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是因为,貌似昨天真的是有人抱她回来的,刚开始以为是余敏,没想到这个人是付鸥。
想想还真的怪不好意思的。
倒是付鸥一脸自在,没有别扭,这倒让她觉得更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到底想什么啊!
到了下午,刘恩慈还是没有回来,何直来到知青点,跟何小丽说要她去公社中学找一下陈主任问问办学的具体事宜,毕竟这个事情前期是孙有才负责的,细节上他都不太清楚。
付鸥载着何小丽去了公社一趟,简单的问了一下关于学校招生和开学的事情。
到了九月初了,学校也开学了,但是新学校那边的事情迟迟都没有落定,让人觉得心里挺焦急的,毕竟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何小丽发现付鸥的车骑得蛮好,载着她在泥土路上面走,还能尽量避开坑坑洼洼的地方,尽量骑在树荫下面。
“付鸥,你的车骑得很好。”
说到骑车,付鸥高兴起来:“骑车还是我哥哥教会我的,对了你会吗,这车我可以把坐垫调低一点,给你骑?”
听着——这车是他的了?
“你什么时候搞的自行车啊!”何小丽有点小激动,说起自行车,她是会骑的,并且在大河村这个地方,去哪里都挺远,她想到处去看看,但走路实在是太累了。
有个自行车就太好了!
“这车还是我们厂副厂长的,他是北方人,最近被调回大连,所以要走了……”
敢情还是个二手车来着,难怪他能买到了,现在买个自行车,手电筒,都是要票的,他居然愿意把自行车给自己骑,何小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贵重的东西……”何小丽真心不是想跟他客气,借她骑就算了,专门把座椅调低,她低头看了他的大长腿,感觉他要是骑回去很憋屈了。
“还是算了,你自己骑吧,我也不用去别的地方,并且这个东西太贵重了。”尽管是二手的。
“没什么的,那个,你是不是不喜欢,嫌弃是旧的?”付鸥有些急了,倒不是他不想买新的,实在是新的要票,自行车票十分的稀罕,要么是部队,要么是政府有配额,他一个小工人,有钱也是整不到的。
不过如果有条件,他倒是愿意给何小丽送个更好的了,她个子娇小,其实比较适合骑女式车,以前他妈妈就有一辆,但是现在人都送到农村再教育去了,车子怕生锈,干脆送给同事用着的。
可仔细想,人家凭什么接受你的东西,你又不是在跟人处对象……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之前怎么没有想过这一层,他都有二十二了,何小丽也快十八了,要说处对象,也是比较合适的年纪,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觉得哪个人,会让他有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不过他见过身边的人处对象,好像也不是特别麻烦,但是自己倒是很难开这个头。
何小丽不知道他千回百转的心思,还以为拒绝他,打击到他了,拍了拍他的背,说:“也不是这样,我倒不是嫌弃这车旧了,哪怕别人再骑几年,都比走路要强多了对吧,我是真的觉得太贵重了。”
付鸥刚有点别的想法,被她的手这样一拍,觉得全身一僵,自不自然的,就冒出更多的想法出来。
这大热天的,别人都是一身的臭汗,何小丽身上有股子茉莉花的清香,还挺好闻。
他记得她摘了一些花儿朵儿的,放在床头上,用一个竹筒子装了水养着,因此身上也好,屋子里面也好,走近些都可以闻到淡淡的香意。
以前没发现她还是一个挺有生活情趣的人。
他思维发散的时候,何小丽在认真看车了,并且这车真是有点,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跨过那个横杆。
这个时期也不是没有女式车,但是男式车更加实用一些,大街上满处骑得,也是男款自行车比较多。
付鸥这就不说话了,其实他在寻思,处对象要怎么说出口了。
车一停在供销社门口,他一眼看见店里又卖白色的罩子帽的,帽檐很大,又能遮阳,还能折起来,在厂里也经常看见有人带这种帽子。
“你等等我啊。”不自然的,他就想给何小丽买一顶。
因为以前经常看见她在阳光底下暴晒,虽然看上去晒不黑一样的,但现在想想,姑娘家就不应该在太阳底下直接晒着。
虽然只是笨拙的想法,但是还是想对她好一点,哪怕自己没有太多的东西,总想买一些好的东西给她。
两块钱,换来一顶新帽子,付鸥很快就从供销社出来了。
何小丽顶着那顶帽子,简直无语极了,这妥妥的直男审美。
当然不是因为款式老土,这个款式,至少在当时来说,是最时兴的了。
这玩意儿一看就不便宜啊,她知道付鸥没有什么工资,平时的生活过的也很节俭,现在手里头的钱,还是当初在研究所工作半年存下来的,还有当时在学校的时候获得的奖学金那些。
没有探究他家底的意思,就是觉得他自己也挺不容易。
并且这一路来,真的帮了自己太多。
容不得何小丽别扭,付鸥笨拙的给她系了个死结:“买都买了,你带上。”
哎,我说这人……
何小丽想解开,发现除非直接扯下来,这样她梳好的发型又得搞坏了,她又看不见脖子下面什么情况,只能耐烦解:“我说你这人,你干嘛送我这个啊。”
她想起上次是不是请他吃了个饭,他一直挺愧疚的,听说北方男人特别大男子主义,但是实在是不用买这样那样的赔给她的,上次还送了个手电筒呢:“付鸥,你说你,我不过请你吃个顿包子而已嘛,你又送我手电筒,又送我帽子,我那几个肉包子,也不值这点钱的。”
付鸥大概嫌她啰嗦,脸色开始不好起来,看她还在解绳子,只是不好解,系得有点紧。
说话间还呛了一下。
付鸥只好伸出手来帮她解了,他的手看上去虽然有点粗,有点笨拙,解开绳子的时候还是挺灵巧的。
偶尔那一两下不经意的肌肤的碰触,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好了,不要说还给我的话,我也没有别人可以送。”他的声音有点僵硬,让她拒绝让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肯定没有跟自己处对象的意思了,付鸥觉得自己还没有表白,就有被人拒绝了的意思。
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对女孩子有想法。
“哦,这么贵的东西,送对象多好。”何小丽小声嘀咕:“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好还的啊,我还欠了你一堆人情没有还完,以后还要你教我学习了。”
付鸥倒是觉得没什么,人情往来就是要有亏欠,感情才会越来越深的,或许她只是年纪小不懂,又或者她只是害羞,想到这里心里有舒服了一些。
他又骑上车,何小丽扶着他的肩,溜上了后座,两人就这样别别扭扭的,往学校骑了过去。
学校这边也没给出个具体的答复出来,最后,还是由陈主任接待了他们。
“学校计划九月中旬开学,招生的事情,我让张老师去牵头弄一下,你们三个老师负责配合。”陈主任的那副表情不咸不淡的,看着也不是很愉快。
“张老师,是昨天那个男老师吗?”除了陈主任、老头以外,其他两个是女老师。
“是的。”陈主任扶了一扶眼镜:“你不认识张老师吗?”明明昨天为了这个何同志跟他争的个脸红脖子粗,要说不认识也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以为两人是认识的。
“不认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另外,学校招生要不要宣传,学费怎么收,有说明没有?还有另外两个老师,来到大河村怎么安排,我们队长都叫我一起问一下。”
陈主任大概也是认识孙有才的,也不知道昨天大河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道:“具体的事宜你让你们孙队长找我谈,当初说搞学校,也是他答应了要好好办的,怎么今天他自己不来?”
没有互联网,没有手提电话,甚至电话都用的不普及的时代,就是这点不好了,换做几十年后,大河村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估计微信微博朋友圈都传遍了。
何小丽摇摇头:“他来不了了,您不知道吗?”
第32章
办公室里面,陈主任坐在办公桌那头,何小丽站在他对面,本来是一个学生见老师的姿势,但让陈主任心里生出一些错觉,他觉得何小丽在俯视自己。
而且这个女孩子的口气,凭空生出许多压迫感来。
或许是因为何小丽说话的口气太诡异,陈主任忍不住抬头正眼看了看这个女孩子。
她年纪不大,是标准的城市姑娘的姑娘,因为相应国家号召,不情不愿的来到这种乡下地方,做知青的那种城市姑娘。
他以前在省城读师专,也就是那种普通的师范大专,经常见到这种姑娘穿梭在校园中,那个时候他还挺自卑的,从来不敢跟城市里面长大的姑娘搭话。
与新蔡当地的女孩子不同的是,她有一种晒不黑的白。
与长相截然相反的是,她看上去,比一般的女孩子似乎更有韧性。
于是他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张老师那种土老帽,是绝对不会跟这种城里姑娘有什么牵扯的,她跟刘恩慈有些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