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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年轻人仪表堂堂,苏守信对他大为赞赏,拍着他的肩头,让他有空就来。
    徐迦宁站在他和苏谨言的中间,他握了苏守信的手客套两句,人又到她的面前。
    四目相对,他也对着她伸出了手。
    今天的事情太过突然了,两个人还没有商量好对策。
    不知道为什么,徐迦宁看着他的眼睛,竟从那里面看出了些许不舍,她犹豫一下,也伸手去握,可惜苏谨言快她一步,先一步将霍澜庭的手握住了。
    “有空再来……”
    “……”
    苏谨言甚至是上前一步,遮住了徐迦宁的半个身子。
    父子相送,霍澜庭礼貌地点着头,后退了两步。
    徐迦宁站在苏谨言的背后,稍微探出了半个身子,他浅浅目光扫过男人的肩臂,落在她的脸上,她用手指假做话筒贴了脸边,对着他比了下。
    是说和他电话联系,他看见,当即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实在是离去之前,眉眼间的笑意实在可疑,苏谨言回过身来,徐迦宁乖乖站在背后,看着他一脸无辜:“怎么了?”
    之前,他就已经拒绝了她联姻的提议,今日听见苏守信一口回绝,也实在吃惊。
    可他向来不知父亲心中所想,猜不到他的意图。
    苏谨言在苏家的言行,向来都谨慎。
    三人往回走,再回东园的时候,苏守信果然叫住了徐迦宁。
    苏谨言侧立在旁,心中更惊,可苏守信回眸间也看见了这个儿子,只不过神色淡淡的,和平常一样,只说苏夫人这会儿该起来了,让他过去看看。
    虽然心中有疑,但他还是点头应下,大步去了。
    其实不仅是苏谨言生出了些许不安,徐迦宁也有点诧异,心中起疑。
    之前,苏守信是无视她的,可要说他查到什么蹊跷了,只怕也不该这么平静,徐迦宁心中百转千回,多少心思一闪而过,可她脸色如常,只是乖巧地跟了他的身边了。
    进了一楼厅中,他并未停步,带着她一路走了自己的书房当中。
    书房在长廊的西侧,平时没有人会来,里面一对办公沙发椅,小方几上面几本书,摆放整齐。关好房门了,苏守信让她坐,她随便坐了。
    沙发的背后,是一大排书架。
    苏家的藏书很多,她目光在书架上游走,苏守信看见了,不由勾唇:“怎么?喜欢看书吗?”
    徐迦宁顿时回眸笑笑:“喜欢,我还在学习当中,其实有些字还未认全。”
    男人闻言目光复杂,手在方几上拿了本书,顺势低下眼帘去,情绪全遮掩住了:“你今天和霍澜庭是约好的,一起出去的?”
    她想了下,实话实说了:“不是,是遇见的,之后一起回了徐家,他送我回来的。”
    苏守信靠坐在沙发椅上面,两手交握在了一起:“你在苏家,可还住得惯?”
    没头没脑又问了一句,问她在苏家可还住得惯,徐迦宁温声答道:“住得惯,挺好的。”
    他喃喃低语着,说住得惯就好。
    之后沉默片刻,好半天才又开口:“你这孩子,和霍澜庭走得好像很近,有没有想过,这般下去,如果霍家人知道你是假千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徐迦宁蓦然抬眸,不甚在意:“苏谨言让我帮他拖住霍澜庭的婚事,拖一拖就好,至于什么后果,我想等到了那个时候,遇山过山,遇海过海吧,最多身败名裂,还能有什么。”
    苏守信登时皱眉,抬眸看了她一眼:“婚事作罢,我不能让我女儿……让我女儿名声受到半点的玷污,你叫……迦宁是吧?呃……既然你在这里,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有些话想对你说。其实,身为女子生在这个世上,要经受的东西比男人多的多,所以,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把自己变成优秀的人才,到了那个时候,你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他说的道理,也是她所想的。
    不过是,她想走捷径而已,徐迦宁点头,表示赞同。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所以,你现在要不要去读书?谨言的事不用你管,如果我说,我愿意送你去读书,甚至去留学,你愿意去吗?”
    徐迦宁怔住了,她定定地看着他,察觉出他眼中的情绪波动。
    有太多的东西,温柔而又愧疚,冷静而又难以克制,小心翼翼而又想亲近,她最会察言观色了,他这般看着她,她即使不是原主,也心动。
    为人父母,总是这样的。
    祖母过世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家里,直到母亲也病逝了,皇帝亲自带着她回去了一趟,那时候父亲看着她的目光,就是这样。
    心中的猜想更像是得到了印证一样,只怕是他是查到了什么,现在看着他,真是心情复杂。
    男人的悲伤,轻易看不见。
    可她看见了,声调便也温柔了起来:“谢谢您,可您真的能送我去读书,甚至去留学吗?”
    他见她怀疑,以为她不相信他说的话,当即点头:“这是自然,当然能送你去读书,到时候想去哪个国家留学,也可以的。”
    这个时代的女孩,读万卷书,行千里路,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结婚什么的,只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苏守信是真心想重新培养她的,徐迦宁当然知道,她低下了眼帘,终究是勾唇笑笑,想了下才抬头看他:“要读书的,不过不想去留学,毕竟能陪在亲人身边的日子本就不多,我怕……”
    她顿了下,又说:“我还是想留在亲人身边,相互陪伴。”
    若不提起亲人,苏守信还未想到,如果她真的去留学,那的确是又要分开了,他犹豫片刻,又被她话中的牵挂戳中心肝。
    他以为,她说的这话里,亲人指的就是徐家父子,心中生出不少比较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他稳住气了,只是心有不甘。
    想了下,定定看着她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比起徐家那爷俩,还有更疼爱你的人,也是你的亲人,家世要比他们好得多,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东西,然后让你选其一,你会选哪一边呢?”
    徐迦宁当即皱眉:“更疼爱我的人?”
    苏守信嗯了声,一手按在腿上,目光沉沉:“只会让你更幸福的人。”
    她心中说不清是个什么样的滋味,苏守信夫妻失女之痛都在眼里,他们没有什么错,原本想割舍掉他们的心,竟生出些不忍来。
    选择题,徐老爹的笑脸也似在眼前。
    徐迦宁看着苏守信已逐渐红了的眼眶,终究是叹了口气:“怎么办,我好像是有点贪心了点,既然是都会让我幸福的人,那么如果除了他们,真有这样的人,那么我为什么非要选择其一,我都要。”
    第69章 一个小故事
    徐迦宁说出了那句话,苏守信眼睛更红,连忙起身在书架上面摸到了一包烟,点了一根,遮掩几分。
    他背对着她,摆着手,让她先回去。
    她慢慢退出了书房,出来之后还帮他关上了书房的门。
    一楼的长廊里,在对面的最东侧,苏谨言和明软在一起说着话,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低着头,边走边编结着。明软抬眼看见徐迦宁了,还对着她招了招手,笑得眼睛像月牙。
    徐迦宁也笑了,大步朝着她们走了过去。
    到面前,这才看清,苏谨言手中拿着的是狗尾巴草,他手指灵活,正在一起缠着草杆,很快就缠出了一只小兔子,举到了明软面前。
    明软拿在手里,对着徐迦宁还晃了一晃:“看看,谨言手多巧,这小兔子多可爱。”
    的确是很可爱,徐迦宁看向苏谨言,诚心夸他:“大哥还会编小兔子,太厉害了!”
    后面的废院子当中,有很多狗尾巴草,苏谨言才陪着明软才那里回来,手里还有一些,两手卷在一起,往徐迦宁面前送了一送,让她看清楚自己是怎么编的。
    “很简单,这么一缠,绕上几圈就是兔子的身体了……”
    徐迦宁才不想学这样的东西,说实话她动手做工的能力,实在有限,看看就好了,明软直说着,让苏谨言给妮儿也做一个。
    他动作也快,很快就编了另外一个,递到了徐迦宁的面前来。
    她毫不客气地接下了,陪着明软一起在长廊上散着步,母女两个一人拿了根草兔子,偶尔还比到一起,兔子耳朵搭着耳朵,笑成一团。
    不多一会儿,书房的门开了。
    苏守信从书房走了出来,明软看见他了,也大声叫着他:“大哥!大哥!快过来看,我有个好东西要送给你!”
    他抬眼看见她们,走了过来。
    明软已经撇下她们两个,迎了上去,她穿着红格子旗袍,在后面看着她的身姿,只觉还像个少女。
    少女像一只蝴蝶,翩翩飞到了苏守信的面前,她献宝一样地将草兔子送到了他的面前,说送给他了,他接到手里,忍不住笑了。
    明软还和他讲着,碧情园后面那个废弃的园子里,有多少花花草草,他伸手撩起她脸边的碎发,给她掖到了耳后。在她的面前,他永远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徐迦宁回眸看了眼苏谨言。
    他也看着苏守信夫妻,唇角也尽是笑意。
    她一手扶了他的胳臂上,他回过神来,看着她了:“怎么了?”
    徐迦宁对他比了下手里的草兔子,不无遗憾地笑了笑:“有空再教教我,以后好给她编,哄着她开心。”
    他嗯了声,目光复杂。
    说话间,苏守信夫妻已经又走了过来,徐迦宁上前一步,将手里的草兔子,递到了明软的面前:“妈,两只兔子本来是一对,这个给你。”
    明软伸手接过,举高了,刮着苏守信的脸,见他笑着躲过,她也笑着。
    他们回房间去了,苏谨言目送他们走过,两手也插了口袋当中,往客厅走去。在屋里坐了久了,有点热了,徐迦宁脱下风衣挂在臂弯上,她跟了他的身后,也学着他的模样,将右手插进了裤袋里。
    一前一后上了楼,她始终在他身后。
    苏谨言走了二楼落地窗前,才是站下了,徐迦宁依旧站在他的背后了。
    脚步声一停,他立即转过身来。
    目光微动,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初见徐迦宁时,她的模样,只是恍惚记得,她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地,喜欢穿着旗袍。而此时面前的人,穿着时髦,说她生在苏家长在苏家,也不会有人怀疑的。
    他侧身而立,目光浅浅:“你跟着我干什么?”
    徐迦宁眼里还有笑意,走上前去,站了他的面前来:“难道,你就不好奇,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苏谨言低眸,撞见她的视线了,只觉她眸子里,似有旋涡。
    他怎么可能不好奇,苏守信对她说了什么,怎么可能不好奇?
    可是,他声音却低:“说了什么?”
    她怎么会告诉他,不过轻笑:“你觉得,我会不会告诉你?”
    她怎么会说,二人相距太近,近的苏谨言低头能看见她衬衫下的锁骨,他别开眼去,看着窗外,依旧背对着她了:“我错了,如果能赎罪的话,我想这罪我能背一辈子了。”
    他脚尖踢在玻璃上面,背脊挺直。
    徐迦宁蓦地失笑,与他并肩而立,她顺着他的目光,也看着楼下,外面的花圃当中,百花盛开,里面花种繁多,多半都是苏守信亲自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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