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夏歌的肚子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在快要触碰到夏歌的腹部的时候,被夏歌冷冷地拍开,“你不配碰他。”
我就这么站在窗边,眼睁睁,眼睁睁。
看着那只苍老的手,就这么下垂下去,再也没有能抬的起来。
与此同时,沈涛浑浊的双眼里,也彻底失去了任何的光芒,灰暗一片。
沈涛死了。
死人的脸色,与活人是不同的。
即使是刚咽气,我也能一眼感觉得出来。
我从未想过,那个叱咤风云的老头,居然会就这么凄惨地死在我的面前。
而夏歌,似乎完全无动于衷一般,拍了拍自己的两只手,不屑地笑了笑,扭头看向钉在那里的叶知心。
“听到了很多不该听到的东西对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情绪有些激动,没有掩饰地住。”
夏歌边说着,边转身走到书房的酒架上面,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背对着我们。
这原本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乘机跑出去,然后告诉所有人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可我挺着八个多月大的肚子,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叶知心忽然攥住我的手腕。
比刚才攥地还要紧。
她朝我可怜楚楚地摇了摇头,“姐,她刚才拍了照片,我们百口莫辩。”
她说的没错。
如果我现在一脚踏出去,就算我没事,也会把叶知心给推入地狱里。
她下药害死沈涛的事情,基本上可以说是铁板钉钉的。
我相信夏歌这么心思缜密的人,绝对早就把那碗汤的来源弄了个干干净净。
夏歌似乎认定我们两个绝对不会出去,自顾自从酒柜上拿下了一瓶小瓶子的香槟瓶,这才慢腾腾地转过来朝我们两个人走过来。
边走边说,“还是你妹妹识相,她说得没错呀,你要是出了这道门,她就是杀人凶手。她的下辈子,就在牢里呆着吧。”
她举起那个香槟瓶子,朝我比划了两下。
随后抓着瓶口,一把在书桌上敲碎。
破碎的香槟流了一地,像是罪恶的源泉。
接着,夏歌把碎了一半的香槟瓶子递在叶知心的面前,挑了挑眉头,“拿着。”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叶知心咬了咬牙齿,看了一眼那个瓶子,没有伸手接。
夏歌见她不接,有些无奈地笑笑,“你不愿意动手也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接下来我跟你说的话就行了。”
“叶知微,因为吃饭的时候在楼下与沈涛发生纠葛,心中不忿,所以在沈涛的碗里下了药,引得沈涛脑梗中风,最终无力回天。而我因为听见动静走了上来,发现她在收拾现场,立刻出面阻止她,结果我们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出于正当防卫,我不小心捅伤了叶知微,而你,叶知心,刚刚好走上来,看见了这一幕,明白了吗?”
!!!
我的心里是满满的震惊。
她把整个事情都颠倒黑白,编出了一个看似完美却漏洞百出的故事。
明明是叶知心先上的楼,不是吗?
我想要出口,转念一想,就算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这也是一个可以指证的办法,最终没有说出口。
倒是叶知心,第一个摇头拒绝,“不行,我绝对不会诬陷她。”
“好一出姐妹情深。叶知心,都已经为沈东白做了一次了,又何必在乎做第二次?难道你不想要嫁给沈东白了吗?亦或者是,难道你想要为了这个堂姐而坐牢?这是我跟叶知微之间的恩怨哦,我本来就不想把你给牵扯进来,你可要想清楚。”
叶知心被夏歌说的身体恍了一恍。
“夏歌,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机会不会成功的,警察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跟叶知心,都是未知数。”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夏歌。
目光一直停留在她手里的碎瓶子上面,生怕稍微一个不注意,那个瓶子就朝我身上扎过来。
“哈哈哈。”夏歌忽然就笑了。
笑得放肆而热烈,她看向叶知心的脸,带着无限的风情。
她说,“叶知心,别忘记了,你答应沈东白什么了。”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叶知心的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不到十秒钟,她忽然嗫嚅地出口道,“姐,对不起……”
“叶知心,你是不是疯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见的一切。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叶知心一连说了两句对不起,随后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想要挣扎,可是却一点儿也挣扎不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歌离我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她手上那个破碎的香槟酒瓶,举起,又落下。
带着凌厉的风,在我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狠狠地插入了我的肚子……
剧痛传来,带着绝望的气息。
我只觉得自己耳边的风呼呼在作响,还有夏歌轻描淡写的话语,“叶知微,你要怪,就怪沈涛那份遗嘱吧……”
一滴。
两滴,三滴……
我的孩子,我的血,蜿蜒从酒瓶口,从夏歌的手掌心,沿着夏歌的手腕,滴在了地上。
很快就形成了一片血红色的河流。
在失去意识前,我好像看见了接二连三冲进来的人。
有沈东白,有沈言池。
对不起……沈言池,对不起。
兜兜转转,最后我还是没有能够保得住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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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顶上只有一盏吊灯,惨白惨白地挂在墙上,摇摇晃晃。
我躺在一条单薄的被子上,只觉得浑身一直在发冷,发冷……
这是我来到这个拘留所的第二天。
也是我的孩子离开我的第十天。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是数着手指头过的。
那天沈家的事情以后,我在医院里呆了一周,由两个女警专门的看守。
等手术结束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下,我就被转移到了拘留所里。
这里的伙食很差,但幸好,是一个人一个单间。
没有人会欺负我,也没有会打扰我。
我所能得到的所有消息就是,沈涛死了,孩子没了,而我,应该是要坐牢了。
一切跟夏歌说出的那段话,一模一样。
丝毫未改。
“叶知微,你还记得上一次我让你走之前,跟你说过些什么吗?”
铁门‘铿锵’打开的声音,接着耳边传来熟悉的人声,带着玩味的笑容。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躺在那儿,无动于衷。
我知道,来得人是何舒白、
如果说,上一次我遇到他,他救我,我还有一点儿求生的欲望的话,那是因为我想要保护我的孩子。
可,夏歌实在是太狠了。
一环扣一环,我没有想过,她会用沈涛的性命来布这么大一场局。
也没有想过,叶知心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背叛我……
如今,孩子都没有了。
我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我说,希望下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会比上一次这么狼狈。啧啧,可惜了,我的预言居然成真了。”
何舒白坐在我的床边,也不嫌弃这小单间里湿漉漉的。
他的手指头落在我的肚皮上,轻轻按压了两下,问我,“你就准备这么自暴自弃吗?这里的环境,足以让你再也怀不上孩子。”
“沈言池呢?”我终于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如果说,失去孩子的事情,让我痛不欲生。
那么,沈言池的态度,就是那把让我万念俱灰的利刃。、
狱警告诉我,把我关进来,执意要跟我对簿公堂的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沈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