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点了点头,确实,日子是过给自己的,听媳妇的话看来也不算什么,如若赦叔能做到,他也是能做到的,可是,他家媳妇还喜欢女人,这怎么弄?贾珍觉得,如若他就这样听之任之,他很快脑袋上就会绿成一片,所以,果然还是不能完全听那个女人的。
贾珍这边投入了紧张的学习刻印的日子当中,夏露却惦记着贾珍什么时候去钱家,她都已经准备好小厮的衣裳了,男装的形象她也试过了,感觉还是很成功的。
“你什么时候去钱家啊?那位点灯姨娘还等着呢”夏露提醒道。
“你这么关心做什么?”贾珍不满了,这个女人,老是对其他女人的事特别的关心,她究竟有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现在,这个女人可是自己的妻子。
“你不是答应到时候带我出去么?你可别说,你已经忘了”夏露眯了眯眼睛。
贾珍抿了抿嘴,极其的心气不顺。“过几日把,我现在学习刻章正在最关键的时候”。
夏露挑了挑眉,什么叫最关键的时候,她就觉得贾珍在逃避,反正不管怎么样,她是一定要跟着去的,她都已经让小绯留意贾珍书房的动静了,只要贾珍敢动那个包袱,她就会立马知道,贾珍别想一个人偷跑。
贾珍原本还想拖些时日了,但是点灯等不及了,钱家又给她送来一封信,让她尽快行动。
点灯无奈,只能去催促贾珍,贾珍被催得不耐烦了,对点灯也没什么好态度了,倒是松口,明日就去钱家。
“怎么样?”夏露换上男装,然后又给自己画了一个男人的妆容,自然,并不是往俊朗那方面画的,而是往清秀又普通的方面去画,画出来倒是像模像样的。
贾珍看着夏露的装扮,很是糟心,但是不得不承认,夏露装扮得还是很成功的,耳洞也堵上了,然后带上小厮的帽子,再故意点头哈腰,活脱脱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厮。
“走吧”贾珍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还是带着夏露去了。
夏露跟在贾珍身后离开落英院,去往马车房的时候,倒是碰到了一些下人,他们看着贾珍身后跟着一个面容陌生的小厮,倒是也没有多想,毕竟,宁国府家大业大,小厮丫头就几百号人,还不停的有丫头嫁出去,又有人牙子送新的下人入府,不过他们看到夏露,心底里还是有些羡慕的,在爷身边当差,日后就能平步青云了。
终于要出去的夏露很是兴奋,说实话,宁国府的院子虽然好看,但是,她到底也嫁进来三个多月了,再好看的院子,看久了,也腻了,她身为女眷,这三个月来,除了随着她婆婆参加聚会一次,然后出去上香一次,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了,她真的憋的有些慌。
贾珍带着夏露上了马车,和夏露的兴奋相比,他显得不高兴得多。
等马车把他以及夏露送到酒馆,贾珍就打发驾驶马车的下人回府了。
站在酒馆门前,贾珍强忍了找两个轿子的冲动,直接带着夏露走去钱府,至于为什么不找轿子,夏露现在毕竟是他的小厮,找轿子也只能找一台,也就是他能做轿子,夏露只能在外面跟着轿子走着,夏露又是第一次出门,他怕发生什么意外,索性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好在马车停的这个酒馆离钱家不远,走两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到了钱家的家门口,夏露很有眼色的主动上前敲门。
贾珍这次来钱家,整个钱家都轰动了,下人一口一个姑爷,没有去通报,直接让贾珍去了钱母的院子里。
“珍儿来了?”钱母见贾珍上门,终于是松了口气。
“恩,这是点灯让我送过来的,都是她的东西”再看到钱母,贾珍不知道要再如何称呼钱母了,毕竟钱氏的嫁妆都已经要了回去,就意味着断亲了。
钱母没有听到贾珍的称呼,心中暗暗叹气,果然,到底是伤了情分。
还没等钱母继续说什么,就有下人过来禀报,说钱家的几个老爷过来了,正在外头等着进来请安。
钱母心中暗恨,这几个儿子鼻子倒是灵敏,珍儿都还没坐下,就忙不迭的赶了过来,想想之前,因为那几万两银子的事情,两月都见不到他们过来请安,现在倒是来了,还真是讽刺。
“珍儿坐吧”钱母没理会过来禀报的下人。
给了东西,就打算告辞的贾珍,见这种情况,也明白,他一下怕走不了了,他只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心中祈祷,这个暴力女的身份可别让别人发现了。
夏露跟着贾珍,站在他身后,装作木头人。
“去,给珍儿倒杯茶”钱母吩咐道。
“是”春嬷嬷对钱母微微一笑,然后退下。
第72章
“珍儿,近来过得可还好?”等春嬷嬷去倒茶的功夫,钱母开始和贾珍唠嗑。
“一切都好,您呢?”贾珍客套的回问,他的心思倒是不在和钱母唠嗑上,而是在身后的夏露身上,生怕别人把她给认出来,如若真的认出来,这个女人的名声可就没有了,而且太太是一个传统的,如若知道这个女人装成小厮和自己一起出门,又在没有生孩子的情况下,指不定会让自己休了她。
“劳烦珍儿记挂,老身一切都好”钱母拿出手帕来,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继续道:“只是年纪大了,有些念旧罢了”。
贾珍不知道如何回话,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然钱家把钱氏的嫁妆都要回去了,就说明亲已经断了,虽然老太太心中还念着自己,可是,钱家当家的人已经是那几个大舅兄了,老太太再怎么样,也只能听大舅兄的。
就再贾珍有些尴尬的时候,春嬷嬷进来了,手上并未端茶,反而她身后,跟着一个妙龄少女,而少女手中端了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杯茶。
“姑爷,喝茶”少女将茶端到贾珍面前,然后将茶高举头顶,害羞带怯的声音说道。
夏露站在贾珍身后,怪不得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原来是用的美人计啊,瞧着这个美人娇怯怯的,如若不是夏露看着,这个美人努力将自己纤细的脖颈露出来,这样会更有说服力。
贾珍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钱家打的什么主意,他面不改色的端起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神色清明,完全没有被美色诱惑的样子。
钱母笑眯眯的,脸色坦然,道:“这个是云云的表妹,原是三品大员的女儿,家中落了难,因为时疫,父亲去了,家中只有一个继母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端的是可怜,我就将她接了过来,看着她,我倒是好像看到了云云一般”,云云便是钱氏的闺名。
贾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尤氏,笑道:“我看着,并不是很像”。
夏露眼睛一眯,倒真是色心不改,居然还敢正大光明的看人家姑娘,夏露气不过,伸手,悄悄的拧了贾珍的后背。
贾珍感觉到自己后背一疼,心道,这个暴力女,下手这么重,不过是看了这个女人两眼么。
“容貌是不像的,性情倒是很像,从小都跟着他父亲读书习字,一手丹青,很是不错”钱母笑眯眯的,努力夸奖尤大姑娘,把她的优点都说了出来,好增加她的本钱。
尤大姑娘见钱母这么说,害羞的低着头,露出自己白皙的脖颈。
贾珍不说话了,心道:钱氏擅棋,这位姑娘擅丹青,八竿子打不着,非要说相同之处,这两样都是文人四友其中一样。
“静娴,你陪着珍儿说说话”钱母道。
不等夏露再拧贾珍的后背,贾珍连忙道:“老太太,这不方便,我可是娶了妻子的,不方便和这位姑娘交谈,万一败坏了她的名声可怎么是好”,贾珍连忙拒绝。
钱母一愣,笑道:“没想到你这个皮猴子如今这样讲究起来了,其实你今日过来得正好,有一件事儿想请你帮忙,静娴的父亲去世,继母……,继母不提也罢,再加上她守父孝,之前定的人家也等不得了,一直拖到了如今,老身一大把年纪了,也是一个没能力的,也不能给她找一个好的人家”,说着说着,钱母变伤感起来了。
“老太太是想要我给这位姑娘找合适的如意郎君吗?可是我对内宅的弯弯绕绕不太熟悉,估计帮不上忙”贾珍连忙打断钱母的话,他又不是傻子,老太太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是想让自己把这个姑娘给纳了,且不说他身后站着家里的河东狮,就是太太那一关也过不了,他怎么可能会把这个姑娘给纳了。
钱母被贾珍的一顿抢白弄得有些气恼,她都暗示这么明显了,贾珍不可能不明白,现在不肯接话,就代表不想纳,这可不行,由不得他不纳。
尤大姑娘捏紧自己的拳头,努力让自己更加平静,她今日必须成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妾室,不然,老太太即使不惩罚自己,也会把自己送回去的,任由自己被继母磋磨,最后被继母随意嫁给一个人,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既然你帮不了,也就罢了,春嬷嬷,那几个孽障也晾了他们那么久了,他们久未和珍儿想见,珍儿好不容易上门,肯定有许多话要说,让他们进来吧”钱母道。
刚想着拒绝之后,就马上告辞的贾珍微微皱着眉头,如若被那几个大舅兄缠上了,那就更加走不了了。
“是”春嬷嬷直接走了出去,把人叫了进来。
“母亲,妹夫来了,您怎么不告诉儿子”钱家几个儿子都过来了,他们现在并没有分家,因为钱氏的嫁妆以及最后宁国府出的五万两银子,每个儿子都一样支持了一个皇子,大儿子,也就是继承钱家的嫡长子得了钱氏的嫁妆,支持太子,二儿子因为最后分的五万两银子,支持了大皇子,三儿子支持三皇子,四皇子最不得宠,倒是没有人支持,四儿子支持的五皇子,而五儿子支持的是最小的皇子,六皇子。
因为这些年,太子被训斥得厉害,每个皇子都是野心勃勃的,且不说太子,大皇子擅长打仗,获得大部分武将的支持,三皇子擅长诗书,文臣之中很是有人望,四皇子宫女所生,不得皇帝喜爱,身后也没有势力,五皇子的母妃出生皇商之家,所以,五皇子做生意很有一手,皇帝很是看重,至于六皇子,人还很小,但是,谁也不知道皇帝还能活多少年,如若再活上一、二十年,六皇子反而是最有优势的。
所以,钱家的几个儿子当中,每个人背后都有主子,而且背后的主子对宁荣二府都很是看重,都有吩咐,让他们拉拢宁国府,可是,因为当时他们目光短浅,把钱氏的嫁妆给要了回来,后来他们有心去缓和关系,结果自然是吃了闭门羹,后来贾珍守孝,有娶新的妻子,再加上断腿,他们也没找到机会和贾珍接触,这次,贾珍自动送上门来,他们可不就忙不迭的赶了过来,好把贾珍拉拢过去。
钱母翻了一个白眼,很是不待见这几个儿子,“你们来得正好,好好陪陪你们妹夫,静娴也一起吧,你们都年轻,有话聊”钱母道。
“是”尤大姑娘屈膝同意。
钱家几个儿子见钱母这样说,便明白了,这个表妹并不是太太给他们准备的,而是一早合计好了,给妹夫准备的,他们对这个漂亮的表妹确实有几分想法,但是也没有到非她不可的程度,大不了,再去买几个懂诗书的姨娘就好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拉拢妹夫。
贾珍微微皱眉,这下是真的走不了了。
“妹夫,来的时候,为兄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吃食和美酒,咱们今日不醉不归”钱家大儿子道。
“酒就免了,等下我还要回去,到时候被人问起,不好”贾珍现在只想打发了这几个大舅子,然后离开钱家,看着钱家这个架势,贾珍一下就明白了,自己怕是被人设计的,果然,点灯不是宁国府的家生子,留着就是一个祸害,等回去了,就把点灯送回钱家好了,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么为钱家卖命,亏他还怕点灯因为钱氏的事情,在宁国府过得不好。
“妹夫,你不是怕妻子吧?”钱家二儿子打趣道。
“钱二老爷说笑了”贾珍冷着脸,道。
钱家儿子瞪了二儿子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真把妹夫惹火了,直接甩袖走了怎么办?
钱家二儿子讪讪的,他不过就说句玩笑话,他怎么知道这个人反应会这么大,不过听着妹夫对他们的称呼,果然,是生疏了。
尤大姑娘和夏露并排走在贾珍身后,夏露仔细打量了一下尤大姑娘,长得确实很标致,很符合夏露心中对才女的定义,可是,身为三品大员的女儿,就这么赶上去做人的妾室,真的好么?如若她父亲泉下有知,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
夏露可还没了解尤氏的所有信息,只知道她是三品大员的女儿,知道了她的闺名,但是,她的姓氏完全不知道,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就是文中,贾珍原本的妻子尤氏。
尤大姑娘察觉到夏露看她的目光,回看回去,正好看到了夏露正在看她,尤大姑娘对夏露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在她看来,夏露身为贾珍的贴身小厮,在贾珍面前说话还是有一些分量的,到时候,她希望夏露能为她说说好话。
夏露转移目光,对于一个觊觎她家相公的女人,她可没有什么好脸色,不管是出于无奈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第73章
男人喝酒,自然少不了女人陪酒,贾珍有尤大姑娘陪着,而钱家的几个儿子,则把自己的姨娘叫了来,一时之间,酒桌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这种热闹相对的是贾珍的不耐烦,如若他身后跟着的不是夏露,他还有心情和钱家的几个儿子虚与委蛇,可是,现在夏露在身后跟着,他只想早早离去。
“妹夫,喝酒啊,你的酒量可愈发小了”钱家大儿子开始劝酒。
“确实酒量小,你自己喝得尽兴就好”贾珍可没那个功夫听别人激他喝酒,正当他不清楚这几个人想的什么么?不就是想把自己灌醉了好说话么,他才不会这么傻,随随便便的上当,等这顿饭用完,不管那么多,他都要走了。
钱家的几个儿子听到贾珍这么说,相视看了一眼,然后不着痕迹的把目光转向一旁侯着的夏露身上。
夏露恭敬的站在一旁,低着头,并没有看到钱家几个儿子打量的目光。
“妹夫先用,我先去一下”钱家二儿子道。
“请便”贾珍表面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内心在吐槽,这位二舅哥的肾是越来越不好了,酒还没喝两杯,就要去净房,这种酒桌上离席的,一般默认都是去净房,一般要酒过三巡,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离去,不然是会惹人笑话的。
钱家二儿子离去,没过多久,又回来的,所有人的表情依旧正常。
慢慢,夏露看着钱家的这些儿子,对自己身边的女人开始动手动脚,这些女人欲拒还迎 ,任由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因为夏露站在贾珍身后,而尤大姑娘是坐在贾珍身边的,夏露看不清尤大姑娘的表情,但是,夏露想着,这个姑娘看到此情此景,应该会很不好受,毕竟,妾室就是供人玩弄的。
“现在姑爷正在和老爷们用膳,我们也可以下去用膳了,现在不用在这里伺候了“,就在夏露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一个丫头向她走了过来,看着她的言谈举止,应该是哪个身边的大丫头。
“不、不用了,我还是在这里伺候爷吧“夏露拒绝,万一她走了,这些人就下手了怎么办?而且贾珍一看就不是一个坚定的。
“呵,妹夫,你家的小厮倒是衷心,你放心吧,这这么多丫头,还有表妹也在,会有人伺候你家爷的”钱二老爷道,让夏露下去用膳什么的,是他特意吩咐人安排的,他觉得今日贾珍冷淡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把钱氏的嫁妆要回来了,导致宁国府老爷太太十分不满,而贾珍因为老爷太太,这才冷着的,想想以前,贾珍对他们还是很热情的,见到他们都会主动讨好,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把宁国府出来的小厮给安排离开,如若没有宁国府的小厮看着,贾珍一定会对他们热情起来,彻底放开自己的。
夏露没有动,而是看向贾珍,看他怎么安排。
“呵呵,妹夫,你不会觉得小厮离开了,我们就会对你动手吧,如若真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即使你和小厮加起来也才四只手”其他几个钱家的儿子也帮腔道。
对于钱家几个儿子蛊惑的话,贾珍倒并没有什么感觉,他犹豫的原因是,他有些怕夏露饿,“你下去用膳吧,用完再过来”贾珍道。心里却想着,只要他坚持自己,就一定不会中计。
夏露心里暗恨,你这个蠢蛋,夏露心里气得不行,心里已经想着如何把贾珍大卸八块了,不过她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现在,她是贾珍的小厮,贾珍的话她现在是一定要听的,她可不希望她现在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夏露只能跟着丫头下去吃饭了。
贾珍可不知道夏露心中已经想着如何惩罚他了,他还在为自己的体贴沾沾自喜。
钱家几个儿子见夏露离去,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钱家大老爷对尤大姑娘道:“表妹,还不给妹夫倒酒”。
“是”尤大姑娘拿起酒壶,给贾珍斟酒,她表面看上去平静,可是内心却在颤动,她看着这些陪酒的姑娘,她明白,此刻,她在所有的人心中,她的位置就是和这些陪酒的姑娘一模一样的。
“爷,喝酒”,尤大姑娘将酒杯拿了起来,递在贾珍面前。
贾珍看着这位据说是钱氏的表妹,她究竟有没有想过自己在做什么?今日之后,如若他不肯纳她,名声尽毁知道么?岳母还说,这位姑娘居然还说三品大员的嫡女,即使是三品大员的庶女,估计也做不出这种事儿来吧,贾珍目光复杂的看着尤大姑娘,他真的有些弄不懂这个女人的脑回路,这是要孤注一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