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碧海蓝天,纪深爵坐在副驾驶上,坐姿放松,大长腿叠在车内,没有立刻下车的打算。
言欢一边解安全带,一边瞅了他一眼,提醒他:“爵爷,到家了,该下车了。”
“帮我解安全带。”
言欢:“……就在你手边,你摸一下。”
纪深爵蹙眉,语气不善:“我现在是个瞎子,还是因为你瞎的,你是不是不想负责?”
“……”
言欢伸手帮他解开了安全带,下车后,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扶他下车。
“抬腿,小心点。”
纪深爵没有任何前兆的忽然就这么瞎了,许多事都无法适应,要说不憋屈是假的,但这时候能无下限的奴役言欢,好像瞎几天也没那么无聊了。
言欢扶着盲人进了楼道里,进电梯后,遇到一同楼层的大妈。
“哟,这小伙子的眼睛怎么搞的,瞎了呀?”
他自己说他瞎了,那是自己说,但别人说他瞎了,又是另一码事。
纪深爵脾气本就暴躁,听这大妈一惊一乍的口气,更是愠怒:“你才瞎了,你全家都瞎了。”
“啧啧,你这小伙子说话怎么这么毒?我好心关心关心你,你倒好,咒我?你让你女朋友评评理,是不是你恶毒?”
言欢看纪深爵要跟这大妈吵起来了,连忙做和事老,对纪深爵小声说:“好了,别跟她一般见识。”
纪深爵一条手臂搭在言欢肩膀上,炸毛:“你帮谁呢?”
“我帮你啊。”
“你这是帮我的态度?”
纪深爵眼睛上围着条纱布,好歹是个受伤的病人,可这气势,真他/妈一点不像病人。
理直气壮的很。
好在电梯很快抵达十三楼了,言欢扶着纪深爵出了电梯,往家门口走。
言欢开了门,换了拖鞋,纪深爵看不见,言欢将一双男士拖鞋放到他脚边,帮他穿上。
然后扶着纪深爵去了沙发上坐着。
料理好纪深爵后,言欢这才把斜挎在身上的链条小包给取下来,往沙发上一丢,道:“你在这儿坐着,我去给你做粉蒸肉。”
是开放式厨房,言欢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偶尔看一眼纪深爵,看他需不需要帮忙。
纪深爵坐着嫌无聊,站起来,在沙发这边瞎子似的摸空气。
还偶尔伸手朝自己眼前挥挥,似乎试图想看清东西。
言欢觉得他这样有点滑稽好笑,道:“你就安分休息几天,过几天就能看见了,别着急,心理压力太大的话,会对恢复视力造成影响。”
纪深爵在这边摸瞎,不知道在搞什么,言欢低头做菜没一会儿,这边就砰一声。
言欢一抬头,便看见一个一米八八的身高的大男人,膝盖撞上了茶几,痛的蹙眉。
言欢连忙跑过来,把他扶到沙发上:“不是让你坐着别乱动,你多动症啊,很痛吗?”
纪深爵咬了咬牙,黑着脸吼她:“废话,你试试这么撞一下?”
言欢看他撒小孩儿脾气,忍不住笑:“是我叫你撞桌子的啊?”
这人自己撞了膝盖,还冲她发火。
言欢撸起他的西裤裤腿,膝盖上果然撞青了,估计到明天就该紫了。
“我去拿药。”
言欢拿了跌打损伤的喷雾过来,对着他膝盖喷了几下后,伸手帮他揉了揉膝盖。
放下他的裤管后,言欢嘱咐道:“别再乱动了,你要是再乱动,到晚上八点我们也不一定能吃得上晚饭,嗯?”
言欢脾气好好的安抚了他几下,纪深爵气也灭了大半,就是坐这儿无聊的要死。
晚餐,言欢做了一个青菜蛋花汤,一盘粉蒸肉,一份红烧基围虾,还有一个清炒时蔬。
鸡毛菜蛋花汤很烫,言欢刚给他盛了一碗,纪深爵就给烫了手。
言欢:“……”
之前怎么没发现,爵爷可真是干啥啥不行,添乱第一名。
言欢把他面前的汤碗挪走,“算了,你现在不方便喝汤,别喝了,省得再烫了手。”
“……”他/妈的,瞎了的人连喝汤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纪深爵语气硬邦邦的发话:“我要喝。”
“那你被烫到又要怪我。”
“你喂我。”纪深爵命令。
“……”
真服了,是捡了个巨婴回家啊。
言欢笑看着他,眼里无奈,只好用汤勺舀了一匙汤递到他薄唇边,喂他:“嗯?”
纪深爵:“这么烫你让我怎么喝,你是不是想趁着我眼瞎的时候可劲儿虐/待我?”
言欢嘴角抽了抽,放到唇边吹了吹,重新递到他薄唇边:“这下可以了?”
纪深爵这才服服帖帖的张嘴,喝汤。
喝了小半碗汤,该吃饭了,言欢把筷子塞到他手里,又给他夹了点菜放在他碗里,自己端着吃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纪深爵是个难伺候的主儿,冷着声儿道:“这虾你不给我剥,我怎么吃?”
这基围虾言欢自己吃的时候都不会动手去剥,直接用嘴巴咬咬,虾尾的肉便出来了。
言欢夹了块儿肉递到他嘴边:“你先吃粉蒸肉吧,等会儿我再给你剥。”
纪深爵还算听话,张嘴吃了。
言欢问他:“好吃吗?”
纪深爵一边嚼着粉蒸肉的味道,一边蹙眉吐槽:“难吃死了。”
言欢只是笑,也不拆穿他,反正她是看出来了,纪深爵爱说反话。
难吃就是好吃。
反正言欢有的是办法治他:“难吃你别吃了,一会儿我给你点外卖。”
纪深爵:“……我他/妈现在快饿死了,等外卖……”
话还没说完,言欢已经夹着一块粉蒸肉塞进了他嘴里,“好吃吗?”
“……凑合。”
言欢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笑笑不说话,动手剥虾。
她没戴手套,徒手剥的,剥完直接递到纪深爵薄唇边,好几次纪深爵的牙齿磕到她手指。
“爵爷,你是不是故意咬我呢?”
纪深爵坦荡无比:“我他/妈又不是狗,我咬你干吗?倒是你,冤枉一个瞎子合适吗?”
“……不合适。”
看在他是瞎子的份儿上,言欢不跟他计较了。
好不容易吃完晚餐,收拾了碗筷,言欢躺到沙发上有了口喘气的机会,今天被纪深爵奴役了一天,这会儿终于能歇一歇。
可刚坐下来没多久,纪深爵便刁难她:“饭后水果呢?”
言欢实在不想动,歪头看着他:“我不想吃,你想吃啊?”
“石榴。”纪深爵丢了句,不容置喙。
言欢:“……”
都瞎了还要吃石榴?
他可真会摆人。
“没石榴,只有西瓜。”言欢一副爱吃不吃的口气。
纪深爵给她上课:“你就这么对待你金主?你还想不想好好混了?”
言欢头枕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挺尸,抬起一只脚在他大腿上踢了踢,面无表情的撒娇:“爵爷,你行行好,让我休息休息,跑了一天我也累死了。”
用最没有表情的脸,说最腻的话。
“……”纪深爵也面无表情,趁着他瞎了,这女人连撒娇都是如此偷工减料。
纪深爵握住她的脚踝,把她拽过来,“真以为我瞎了就能糊弄我?”
言欢坐在他大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吻他,把他的嘴堵住,“报酬。”
纪深爵被吻的心情极好,勾着唇角问:“什么报酬?”
“尸语的女主角。”
哼,还算知恩图报,不过纪深爵并不满足于这点儿杯水车薪的报酬。
纪深爵忽然翻身,将她困在身下,薄唇在她耳边低沉撩拨:“想不想试试跟瞎子做僾的感觉?”
“……”这个变/态!
都瞎了,还想这种事?
言欢趁着他瞎,从他臂弯下溜出去,跑去厨房:“爵爷我给你剥石榴吧!上次池晚送了我一箱石榴,又大又甜,而且是有机的,农家自己种的!你要不要尝尝?”
纪深爵一只手臂还撑着沙发上,唇角得逞的勾了勾:小样儿,跟他斗。
不治治她,她是不知道她家金主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