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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叶阳搂住了他。
    大约是因为确定了关系,那种不知明日的紧迫感就没了,俩人亲得很细,也很慢,蜻蜓点水,若有似无,都没动感情。
    这吻更像仪式性的,表明他们的确要重新开始了。也有点炫技和比赛的意思,看谁技高一筹,而谁又会率先hold不住。
    叶阳在情感上总归还是有点笨拙,在这种事情上也是,很快被他亲得有点要上火,立马停了下来,靠在了他怀里。
    她把耳朵贴在他胸前,竖起耳朵去听他的心跳。
    人可以控制表情,可以控制行为,但无法控制思想和心跳,她把脸颊贴在他心口,认真去听。然而她自己也心跳如擂,就有些辨不清楚那重击着耳膜的心跳声到底是谁的。
    她闭上眼,缓了一会儿:“我前几天刚看到。”
    张虔的手松松搭在她腰上,问:“什么?”
    叶阳道:“你在空间里给我留的言。”
    张虔微蹙起眉头:“我有吗?”
    叶阳提醒道:“你说想我了,想重新开始。”
    张虔仍拧着眉头:“是我吗?”
    叶阳没吭声。
    张虔又松开了眉头:“不知道,忘了,可能喝多了,胡言乱语吧。”
    半晌,叶阳点点头,道:“我猜也是,你清醒时怎么可能说这种话。不过这样最好了,不然我会耿耿于怀,因为如果你是认真的话,说不定我会忘记理智,不顾一切的飞扑过去。现在知道你不是认真的,我就不用耿耿于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好想写阳阳当时看到了留言,壮烈飞扑过去的另外一个走向!好奇死了,然而我不能分心!!!不能!!!
    第44章
    张虔顿了一下, 道:“没有现在,过去才重要, 有现在, 过去就只是过去了。”
    叶阳眼圈一热,把脸往他胸前又埋了埋:“我不带《名利场》了, 去带韩总他们那个项目,在你们公司,脑门上就只剩下张虔前女友这一个头衔了。工作是工作, 感情是感情,还是简单点好。”
    张虔点点头:“随你。”
    叶阳想起什么来,从他怀里出来,又道:“你之前说‘什么都是为了我’的那句话是假的吧,你压根不是那种人, 你那么说, 只是想看我后悔, 我要是后悔了,你的自尊心就能得到满足了,是不是?”
    张虔像没听到这句话似的, 目光流连在她脸上。这一头卷发,脸庞两边有一点碎卷留海, 他用手指拨开, 又微微后倾,拉开距离看,还是觉得怪。不过怪得新奇, 像一个新人一样,过去的痕迹一点没了。他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又将她扯过去,掐住腰,低头吻她。
    叶阳没再纠缠刚才那个问题,反正问出来也不是想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让他知道,别以为她是好糊弄的,他什么人,她心里门清。
    叶阳伸手搂住他,回吻。
    俩人同时又都不算计了,吻得很缠绵。
    不过为防止过火,叶阳没跟他多纠缠,很快就从他办公室出去了。
    之后几天,叶阳没联系他。
    还是不大习惯他们又在一起了,像做梦似的。
    吃饭看电影,也不想找他,找他还要等他时间,还要注意形象,不如自己一个人去。
    叶阳想,这是单身太久的后遗症。
    张虔也没有联系她。
    叶阳没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万一他俩激情复合几天,马上索然无味,那就尴尬了,能稳住的话再说,稳不住的话另当别论。
    周五下班回家,叶阳收到父亲发来的微信。
    叶阳的父亲说他和她母亲准备搬家,需要用点钱,让她准备一下,他什么时候要,她就得打过来。
    叶阳的父母在上海的某个地铁口卖包子,每个月挣比其实叶阳还多,但他们前几年全款给叶宽在江阴买了房,把存款全花了,还借了点债,所以挣得钱都用来还债了。只留了一点生活费,遇到突发情况,就会找叶阳。
    叶阳的母亲曾希叶阳拿点钱还债,叶阳没答应,她觉得这钱应该由叶宽来拿,那房子毕竟是他的。她不可能把自己的钱全填到他的房子里去。叶母就说,那将来她结婚,家里不会出一分钱,叶阳答应了。但叶阳的父母始终觉得女孩不需要给自己留太多钱,反正彩礼将来男方要给,房车男方要出,她留那么多钱干吗。叶阳说,她不要男方的彩礼,她母亲就会很认真怼她一句,那我们养你这么大是白养的吗?
    叶阳无法改变父母的思想,只能改变自己。以前过年叶阳都会给他们打一笔钱,无论他们是否需要。自从叶阳的父亲开始找她借钱后,她过年就不给了。父亲借钱,她不会不给,但他不还,叶阳也不要。之外,除生老病死这样的大事,家里的事她一概不再管。
    叶阳给自己父亲回了一个她尽量。
    关于亲情淡漠这件事,并非叶阳一人有所感悟。
    叶宽有次问她:“姐,你不觉得咱们家压根就不像一个家吗?”
    叶宽已经是这个家庭中得到最多的人了,可他仍然觉得他们这个家不像一个家。
    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全凭那一点血缘关系在运转。
    物质贫瘠无法离散一个家庭,情感上的缺失让人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弥补。
    其实走到这个地步,也无所谓补不补了,就这么过下去吧。
    世上没有哪一种感情是真正完整的。
    次周周二,张虔因《我去往》海外发行的事情,出国了一趟,返程时给叶阳发了微信,让她到机场来接他。
    叶阳回复了一个好。
    叶阳周五下午去慈鸣韩总那边开《八仙过海》的策划会。
    开完会本来是可以去机场接张虔的,结果这会多拖了一个多小时不说,慈鸣那边的项目统筹还拉她一块吃饭。
    叶阳只好发微信跟张虔说,不能去机场接他了。
    张虔下了飞机,收到信息,回了一个嗯。
    结束工作饭局,叶阳回到家里,换了舒适衣服,一时也无事可做,躺在床上发呆,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见想张虔的。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很多话要说,但想起上次俩人抱着看《老友记》,就觉得无话可说也挺不错。
    但她很快就甩掉了这种想见他的情绪。
    叶阳换了运动装去楼下跑步。
    慢跑了半个小时,又走了十几分钟,这才上楼。
    卧室里关着灯,叶阳推开门,见电脑桌前坐了一个人,吓了一跳。
    她借着屏幕的光,认出了那轮廓,随即松了口气。
    张虔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去盯电脑屏幕。
    叶阳本想问你怎么来了,但又觉得多余,他自然是想来才来的。
    叶阳没开灯,因为开灯会破坏看电影的气氛,就借着客厅映进主卧的灯光找到了自己的家居服,道:“我去冲一下,你先看着。”
    张虔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叶阳冲完澡回来,仍没开灯,而是走过去看他在看什么。
    她桌面上有个专门用来放电影资源的文件夹,几百部电影,按照导演齐齐码好。
    张虔看得是科恩兄弟的《老无所依》。
    叶阳顿时想到了他的理想,心情一时复杂。
    她想问问他和盛超为什么掰了,可又害怕触到什么不该触的。
    盛超跟张虔同级,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学生。
    如果傅晚卓和张虔是生活上的朋友,那盛超属于张虔理想上志同道合的朋友。
    俩人的电影理念很相似,非常说得来。
    叶阳跟张虔谈恋爱时,很排斥见傅晚卓,因为从张虔为数不多的提及中,叶阳知道傅晚卓是那种党同伐异的主儿,他不会像张虔一样欣赏她的沉默和寡言。但叶阳不排斥盛超,同样是从张虔的提及中得到的判断,他应该跟张虔是一路人,对身份对地位都没偏见。
    她和张虔谈恋爱没多久,就和盛超见上了,在路边的一个麻辣烫摊上。
    叶阳对盛超有俩印象,一个是不好意思,一个是说话磕巴。
    张虔说是思想太快,表达跟不上的缘故。
    他俩一导演,一制片。一个找投资,一个搞创作。
    她和张虔分手时,他俩正在筹拍毕业作品。
    拍电影是个烧钱的事儿,张虔父母是文艺圈的,他自小接触的人也是圈中人,找投资容易些。而且他本人又很擅长说服人,加上第一次拍片,阵仗无需太大,那点投资很容易找到。
    分手后的某一年,叶阳不知因何故想起这茬,凭着记忆搜索了他们的电影,发现的确拍出来了,七十多分钟的长故事片,还获得了当年x京大学生电影节的最佳影片。
    处女作能得到这样的成绩很不容易,拿奖的意义不止于奖金,而是能帮助他们得到业内的关注。
    叶阳寻着这片子又点开了盛超的百科,发现他们之后还合作拍了另外一部片子。
    这片子虽然也没上院线,但拿了很多国际类的奖项。
    这是国内青年导演很通用的一条出路。
    鲜人时拍片送出去评奖,用奖项博关注度,用奖金收回成本。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后,能找到更多投资,有钱做宣发了,就上院线。
    叶阳当时觉得,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张虔他们很快就能得到国内大电影制片公司的关注,因为那几年国内挺多扶持青年导演的计划。
    盛超第三部 电影就上了院线,叶阳还专门去电影院看了。
    只不过盛超那电影的风格跟他之前的风格完全不一样。怎么说,技术肯定比之前成熟,但加了很多哗众取宠的商业元素,三俗段子一个接一个,票房倒是不错,但就电影本身来说,的确模糊了他原本的风格,泯然众人了。
    而叶阳扫遍片头和片尾的署名,没再看到张虔的名字。
    叶阳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电影得到的投资多,资方的要求也就越多,因为哪个资方也不是傻子,平白无故给你出钱搞艺术。已成名的大导演还经常在资方的压力下改剧本加植入,就更别说青年导演。叶阳想,盛超这片子弄成这样,多半有资方的功劳。
    张虔想做独立电影的初衷,就是为了不让电影受资本携裹。但做独立电影很难,得创作者足够坚定和自信,坚定到但凡想动剧本的投资一概不要,自信到自己不妥协,将来也会成功。而那电影没有张虔的署名,叶阳只能理解为盛超妥协了,而张虔不愿意妥协,所以离开了。
    叶阳把手搭在他肩上,跟着看了几眼,还是决定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盛超呢,你们怎么分开了?”
    张虔抬手摸到了从他肩上垂下来的手,细细摩挲道:“理念不合。”
    叶阳问:“是因为商业化的缘故?”
    张虔没吭声。
    叶阳问:“他要,还是你要?”
    张虔没回答,而是反问:“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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